第一二五章 獻禮

1645年12月23日,巴達維亞。

生活如何不易,對于從大明奔逃出來的周應平而言,是深有體會並感同身受。不過,目前,他並非掛懷日常的艱難和困頓,而最為擔心的是,到了漢洲,如何去迎合討好漢洲的君王——齊天。

船只到達巴達維亞港口後,周應平便帶著家人,徑直朝碼頭東側的漢洲貨棧走去,準備先休整兩天,再繼續跟著漢洲的武裝商船共同前往漢洲本土。

六月,清軍博洛部攻淮安,劉澤清不戰而逃,退往海州。周應平隨即帶著家人跟著逃難民眾往奔海邊,然後乘坐海船一路南下至廣州。

在廣州盤桓了數月,與漢洲貨棧大掌櫃周二貴數次交談後,得知齊天並未對其當年不告而散的行為有太多氣惱,于是便想著可否托庇于漢洲。

九月底,南京城破,弘光皇帝不知所蹤,多鐸領大軍隨即從北方再次大舉南下。到十一月,蘇松、常州、杭州、嘉興等江南各地相繼被建奴攻佔,各地官員和明軍幾乎是望風而降。

雖然,登萊的太子在弘光皇帝生死不明的情況下,于十月宣布監國,下詔各地官員和明軍統一听從登萊政令。但面對建奴洶涌的攻勢和割裂的全國形勢,各地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使得建奴一路勢如破竹,幾無任何阻力。

面對這種情況,周應平頓時感覺,廣州似乎也不是那麼安全了。于是,在周二貴那里討了一份推介信,又在廣州市面上采買了一些漢洲本土所需的物資,駕駛著自己的兩艘福船,在西北季風尚未生起的時候,一路往漢洲而來。

憑借著周二貴的推介信,周應平在南平堡、新生島等齊國控制領地均受到了當地民政官員特別照顧,省卻了許多麻煩。

在新生島待了一周時間,便蹭著兩艘返回漢洲本土的齊國艦船一路來到了巴達維亞。

「你是我家王上的故交?」巴達維亞漢洲貨棧的大掌櫃听到周應平提及,他在十年前就與王上曾經有舊,不免瞪大了眼楮。

「呵呵,十年前,我曾與你家齊王一路輾轉至漢洲。想不到,一晃十年過去了,你們漢洲如今是愈發興盛了。」周應平感慨地說道。

「既然與我家王上有舊,還是同創漢洲之元老,恕小人怠慢了。」貨棧大掌櫃恭敬地說道︰「在此休整時期,但有吩咐,請直言相告。另外,我齊國駐巴達維亞代表正好在城中,可要我通報與他?」

「不知這位代表是何人?」周應平問道。

十年時間,也不知道當初登陸漢洲的人,還有多少人記得他。二十多天前,在南平堡,那位年輕的安南大總管張文琪倒是還認得他,並對他頗為照顧,讓他受寵若驚。

「黃銘方,昔日為文萊素丹王國世家黃姓子弟。而且,他曾隨我家王上身邊學習數年,乃是王上心月復之人。」

「哦,黃銘方?」周應平想了想,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象,記得是文萊國華人權臣黃斌元的幼子,那時,他還不過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對了,那時的齊天好像也是如此年紀。

晚間,周應平與黃銘方吃過宴席後,回到房間後,不由長長嘆了一口氣。

「老爺,如何嘆氣?」周柳氏看到自己的丈夫失魂落魄的模樣,輕聲問道。

「唉,悔不該當初呀!」周應平搖頭說道︰「誰能想到,曾經一群海盜,真的在漢洲建立基業,最終還獨立成國。昔日的少年,也成了齊國的君王!若是當年,我能緊隨其後,定然是富貴終身。何至于如此惶惶而奔?」

「無論如何,老爺不也是與漢洲有一份交情呀!」周柳氏說道︰「或許,齊王念舊,再許你一場富貴,也未為可知。」

「呵呵,齊王乃漢洲之主,胸中自有萬千溝壑,恐怕已多半不記得我了。」周應平苦笑兩聲,說道︰「不過,若能將我們從廣州帶來的禮物獻上,或許也能博得他幾分歡心。」

「你……從廣州買來之人,是獻給齊王的?」

「難道夫人以為我是買來獨自享用的?」周應平看到妻子臉上一副古怪神情,不由啞然失笑道︰「我等一路逃奔以尋依靠,哪還有心思再起婬荒之為?」

「以色惑君,不會引起齊王震怒吧?」周柳氏生出幾分擔憂來。

「齊王盛年,听說身邊僅有後、妃兩人。加之漢洲荒僻,無有顏色佳人。我從廣州采買的這位清倌,才色藝俱佳,必然能討齊王歡心。如此,可稍稍消除當年不告而走的悖逆之舉,說不定還能讓齊王另眼相待,使我周家在漢洲扎根立足。」

猶記得,戰國時期,呂不韋曾獻趙姬與秦王異人,得以顯赫秦國,拜為丞相。自己向齊王敬獻美人,不奢求能封侯拜相,但獲得些許富貴,想來也是可行的吧。

———————————

有的人一心想趕往漢洲,期望獲得一份長久的富貴,而有的人則對前去漢洲充滿了忐忑和不安,認為是一處蠻荒的死地。

隨同周應平一起抵達巴達維亞的兩艘齊國武裝商船上,裝的全是移民,而且還是一群身份比較特殊的移民,七百余原劉澤清部水師官兵。

在7月時,清軍主帥圖賴領兵攻登萊,命劉澤清部水師四千余人經海路直襲蓬萊縣,卻不想在威海衛附近,被齊國水師艦隊一股全殲,除了十余艘小船被擊沉,死傷兩百多人,余者皆被俘獲,臨時關押至威海衛鎮城。

待八月齊國陸戰隊截斷清軍後路,並造成劉澤清和李本深戰場突然反正,大敗清軍,圖賴僅帶千余騎兵逃回青州。

在俘獲這批劉澤清水師官兵後,主持登萊軍事的齊國水師大都督齊大江立即從其中選出兩千余人,分批運往安南幾個海外領地,待西北信風生起時,便會全數拉回漢洲本土。雖然這批水師官兵也沒經歷過遠洋航行,只是于運河上操弄漕船,或者只是近海打個轉,但也總比沒有任何經驗的旱鴨子要強出一頭吧。稍事培養一下,就可補充水師部隊當中,或者各個運輸商社旗下的船隊,壯大我齊國海上力量。

這批降軍被安排運回漢洲本土的時候,雖然每個人均被告知,屆時,只要好生為齊國服役經年,以後每個人都會有一份遠大的前程,屋宅、土地、甚至媳婦,齊國政府都會給予他們。

但這些降軍官兵一路從登萊,至安南,現在又到了巴達維亞,歷時一月有余,行程上萬里,讓這些人心中均是惶惶。在听說,接下來的路程還有二十余天,很多人都露出一絲絕望的神情。

要知道,他們此前是劉澤清收編的原大明漕運船丁和護兵,並非那些一無所有的饑民,自願前往漢洲移民。只是因為戰敗被俘,被齊國人一路輾轉運回他們的本土。遙遠的距離,讓他們都認為是到了天邊,形同流放他們,那里必然是蠻荒地帶。如此一來,別說分房分田,或者分媳婦,恐怕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再回到大明了,更不能給自己的祖宗上香磕頭了。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暫時被安排于漢洲貨棧的七百余降軍,有些不甘命運安排的膽大者,彼此串聯著,在輕松擊倒數名漢洲護衛後,趁著夜色,逃出了貨棧,隱入四野。

在貨棧休整的水師艦船官兵和眾多護衛驚醒後,迅速組織起來,將剩下躁動不已的降軍彈壓了下去,並封閉了整個漢洲貨棧。

及至次日天明,漢洲貨棧大掌櫃與船隊負責人稍事清點,赫然發現,昨晚逃走的降軍官兵竟有三十余人。這種在轉運移民中途出現逃月兌的情況,在近十年的移民過程中,還未曾發生過。眾人面面相覷之際,只能進城去尋駐巴達維亞代表黃銘方,告知昨晚發生的事情。

黃銘方聞訊後,驚愕之余,更多的卻是哭笑不得。這叫什麼事呀!眼看著都要到家門口了,反而讓移民跑了出去。若是荷蘭人知道了,肯定會幸災樂禍,看我們的笑話。

那些降軍是在半夜逃出漢洲貨棧,那時巴達維亞城門還是封閉著,因而未能逃入城中,而是散入四野。

但如此一來,反而有些不好尋找了。更為可慮的是,城外眾多荷蘭人的農莊可能會將其隱匿,並擄為苦力,那就有些麻煩了。

知會了城中的華人甲必丹,讓他幫著組織人出城去尋找一番。至于能找回來多少人,也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了。

想到以後,齊國每年都會有大量移民途徑巴達維亞,必然免不了會再次出現這種移民出現反復而自行逃亡的事情。但是,該地又屬于荷蘭人的管轄之下,無法建立堡寨據點來護衛移民。

若是在附近能尋一處小島或者一個海邊要點,建立一個完全控制在齊國手里的補給中轉點,那是最好不過了。

可是,整個南洋群島都被荷蘭人視為自己的禁臠,會輕易允許齊國如此作為嗎?

1635漢風再起 /info-98926_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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