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 一場沒有得到結果的談判

尼克福瑞終于得到了一個可以坐著說話的地方這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受到了尊重。

當然這就是尊重。

野蠻人只是被叫做野蠻人,並不代表他們連文化都沒有。

甚至正好相反,野蠻人大概是奈非天之中對于過去的傳承最清晰的一支了。

因為聖山的存在,還有初代布爾凱索從未死去過,過往對于野蠻人來說從來都不是傳說,保不齊那就是哪個先祖的親身經歷。

這地方是一間位于長者聖殿邊上的石屋,里邊沒有什麼裝飾,只有一張就像是被砍成方形的石塊當做桌子,兩邊只是放著兩塊簡陋的凳子。

甚至是沒有靠背的那種。

簡單本就是野蠻人對生活的習慣,簡單的生活和熱烈的戰斗,算是這個族群的標配了。

眼前坐著的蕾蔻坐姿不怎麼規整,也不怎麼淑女。

大馬金刀的坐姿讓尼克福瑞感覺意料之中,誰能要求野蠻人會懂得現在人類的社交禮儀呢?

畢竟那既繁瑣又充滿了所謂「大人」的虛偽。

當然,說是「文明」的一部分,也沒有什麼問題。

「我需要知道……」

「在你說話之前,你真的不打算把那一隊獵犬拴在外邊嗎?」

蕾蔻看著尼克福瑞面前的維系著的自己的那種所謂「充滿壓迫感」的坐姿,有些狐疑的問著。

尼克福瑞的這種樣子一點都不坦率,而且顯得多余。

被幾只狗子牽著快要跌倒在地上,不管怎麼看都只會充滿了滑稽。

蕾蔻沒有因此調侃尼克福瑞,那就是已經把談判的雙方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沒關系的,我只是想要知道布爾凱索什麼時候回來?」

尼克福瑞不得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以免被這群狗子跑去蕾蔻腳下尋求搓頭待遇的動作給從凳子上拽下來。

談話的第一步顯然走的不怎麼順暢。

沒人知道這是尼克福瑞用故意出糗的方式來換取對方的輕視還是習慣了這些做派。

不過影響不大。

「布爾凱索?確實,他是不朽之王,關于野蠻人未來的事情或許你更應該听听他的說法。但是有一點,那就是你要說的東西的的確確能夠達到讓他傾听的程度。」

蕾蔻笑了笑,笑的有些促狹。

她不覺得眼前的尼克福瑞能夠說出那種程度的消息。

而重要程度打不到那個層次的消息,只需要告訴蕾蔻就足夠了。

尼克福瑞看上去挺有趣的,至少蕾蔻是這麼覺得。

「如果我說我掌握著人類的生死存亡,那純粹是說瞎話。但是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關注這個,大概是不會被人反對的。

我想要知道,在你們的評估之中,人類在面對馬薩伊爾的時候究竟有多少勝率?最少又會制造出多少的死亡?」

尼克福瑞的話十分的嚴肅,這樣的嚴肅也讓蕾蔻嚴肅了起來。

尼克福瑞的擔當讓人欽佩,但是做法大多數時候都只會招來中指。

就連結果都不一定會是好的,這樣的做法究竟有什麼好處呢?

「說真的,我現在對這種精確的數字是得不到答案的,要是你在十幾年前問我,那我可能能夠給你一個想要的答案。

但是那重要嗎?」

蕾蔻抽出了不朽之王的碎石錘放在了一邊,上下打量著尼克福瑞。

一個看上去就很精明的家伙,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在沒有得到所有人認可的前提下就自顧自的要承擔一個世界的安危?這種思想是多麼的自大!

不朽之王的碎石錘出現在這個地方,只是為了提醒一下尼克福瑞注意自己所處的位置,蕾蔻對于尼克福瑞來說是不可阻擋的強者。

但蕾蔻已經拿出了重視,那麼尼克福瑞最好不要再使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特工伎倆了。

「尼克福瑞,你或許可以用偉大來形容,但是你的墓碑上絕對少不了自以為是和愚蠢這兩個形容詞。」

蕾蔻直接笑了出來,然後掏出了從布爾凱索的藏品之中挖出來的烈酒放在了桌上。

此時蕾蔻的樣子就像是作出了提醒的人不是她一樣,她手上的動作吸引了尼克福瑞的主意。

就在尼克福瑞打算用自己的電子眼來分析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是真身來到這里的。

這一瞬間他好像有些後悔。

尼克福瑞本身的眼楮並不是因為擼貓不規範而瞎掉的,那是因為手雷的破片幾乎摧毀了他這只眼楮全部的視力。

但是他並沒有剜掉這只眼楮,只是用眼罩擋了起來。

或許全身原裝配件是尼克福瑞作為人類的驕傲也說不定。

「你打算為我的愚蠢和自以為是干杯?」

尼克福瑞的獨眼看著蕾蔻自顧自的舉動,帶著些不滿。也許心底還有對野蠻人的詛咒。

畢竟被輕視的人總會有這樣的想法,但那沒有關系。

人人都有在心底咒罵別人的權利,只要沒有化為行動,那絕對算不上錯。

這是人類的自由,愛誰或者恨誰的自由。

「為你自以為是但卻偉大而干杯。」

蕾蔻推了推桌上的那個簡陋的木頭杯子,這是她閑暇時隨手制作的,所以看上去有些簡陋,但是絕對不會漏水。

尼克福瑞直接端起了那個杯子,然後一飲而盡。

蕾蔻一邊喝著酒,一邊露出了微笑。

「我要告訴你的是如果馬薩伊爾勝利,那麼人類全都要死。甚至死亡名單之中還會出現死亡、永恆這樣的名字。沒有妥協,沒有苟延殘喘。

就這麼簡單。」

蕾蔻說出了極其可怕的話,試圖從尼克福瑞的臉上看到一些驚慌之類的情緒,這大概算是捉弄?

但她並沒有如願以償。

「那如果你們勝利了呢?死去的人會全都復活?還是說會在某個意志之下決定什麼人有資格復活?」

尼克福瑞的問題十分的尖銳,也超出了蕾蔻的預料。

什麼樣子的人才會在戰斗之前思考這種東西?

蕾蔻以為尼克福瑞最多會問到除了布爾凱索之外誰還有可能是勝利者這樣的問題。

畢竟高階天堂和野蠻人之間已經爆發過戰斗了。

還有燃燒地獄之中的那些家伙也沒有放棄搞事。

蕾蔻不明白尼克福瑞為什麼會想到那麼遙遠的地方,所謂的結局充滿了不確定性,至少在布爾凱索發出宣言之前是這樣的。

「大概會回到我們沒有來過的那個樣子。當然只是大概。」

蕾蔻一邊回憶著曾經從「命運」之中看到的那些剪影,然後推測著布爾凱索的想法。

最終還是只能給出這樣的答案。

蕾蔻不斷的回憶著,卻怎麼都沒辦法從那段記憶之中看到布爾凱索的身影,但是有一點她很確定!

那就是布爾凱索並沒有超出「命運」的範疇!因為她記得,烏迪西安曾出現在命運之中!

即便烏迪西安戰勝了奈非天的父親,作為命運的伊納瑞斯!烏迪西安也沒有逃離命運的記錄。

「又是這樣的話,我還是得等到布爾凱索到來才行。」

尼克福瑞垂下了腦袋,一杯酒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微醺。

尼克福瑞不管做什麼都很適量。

他不像杜根那樣,會拿自己的工資去換成雪茄,也對于物欲一直克制。

堪比苦行僧那種。只是沒有那些幾乎算是嚴苛的講究。

不管是飲酒還是美食,對他的決定都不會有絲毫的影響,已經將自己的人性和責任徹底的拆分了。

這種姿態很像是那些大天使們曾經的樣子,本性和責任一點都不產生聯系。

泰瑞爾那個家伙除外。

「那你現在就能帶著這些狗子離開了。」

蕾蔻搓了搓腳下的幾顆狗頭,輕輕的笑了笑。

相比較布爾凱索那種過于愛憎分明的態度,蕾蔻要更像是普通人一些。

至少要稍微復雜那麼一點。

不然也不會在作為先祖的時候對卡努克的態度不清不楚的。

幾只狗子听到這樣的話,發出了一陣陣的嚎叫,像是在宣告不舍一樣。

而在石屋的外邊,巴那爾正在和卡努克大眼瞪小眼。

巴那爾是放心不下這些狗子,而卡努克是放心不下蕾蔻。

巴那爾內心的柔軟幾乎沒有具體到哪一個戰士過,但是他卻能詳細的說起那些曾經被他照料過的毛茸茸們的軼事。

而卡努克,一個……愛著卻連說都不敢的、額、舌忝狗?

「問題回到了一開始,布爾凱索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尼克福瑞目光灼灼的看著蕾蔻,雙手撐在作為桌子的石塊上,維系著自己看似「充滿壓迫」實則滑稽的姿勢。

「快了,等他回來你大概就能從他的口中听到誰才是最終勝利者的宣告了。」

蕾蔻慢慢的抬起了頭,伸手握住了不朽之王的碎石錘的長柄。

身上開始散發出了獨一無二的那種氣魄,蘊含著沃魯斯克的傳奇,帶著喬瑞茲的勇氣,還有屬于蕾蔻本身的憤怒的氣魄。

她從來都不是多個存在的復合品,即便身上不斷的增加著來自其他存在的一些特質。

但是這叫做接過了責任,成長和打磨著自己。

蕾蔻就是蕾蔻,她不會永遠都是公牛部落的傳奇酋長。

但是她永遠都是傳奇的野蠻人蕾蔻!

那個在戰斗之中總是能得到最強大的戰利品,總是在戰斗之中得到最多贊譽的戰士。

尼克福瑞並沒有在這種氣魄下有什麼變化,但是那些狗子一個個的伸長了舌頭像是看到了耗子追著啃咬著貓咪一樣。

這是驚愕!

巴那爾訓練的這些獵手在智慧上可不會比尋常人低多少。

巴那爾身上紅光一閃就要沖進來,對于狂戰士來說這些單純的小可愛要比同伴更需要他的保護。

他的同伴都很強,但是這些小可愛卻遠遠夠不著他眼中的強大。

但是就在他即將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被卡努克的氣勢鎖定了。

「你讓開!別擋在路上,至少挪一下你的懶PG!」

巴那爾的話一點都不客氣,但是換來了卡努克已經發紅的目光!

巴那爾一瞬間有些愣神,但立刻冷冷的哼了一聲。

「你確定要我挪一下?」

濃濃的威脅的口吻!

卡努克只會一種移動方式,那就是沖鋒!

哪個先祖不清楚這一點?

卡努克和巴那爾天生就有些犯沖。

因為對于卡努克來說部落第一,族群第二,蕾蔻第三,伙伴第四!只有他自己,沒人知道卡努克把自己放在了什麼位置上。

要不然他的稱號也不會成為酋長這種部落之中的稱呼。

「布爾凱索回來之前,我會守護這座聖山!即便是馬薩伊爾現在就出現在這里,我也不會畏懼的。」

蕾蔻說完之後離開開始了大笑,聖山的之中積蓄了無數年的力量隨著她的笑聲而有了波瀾。

這大概就是只能在聖山之中調整一切的沃魯斯克期望的東西吧。

不朽之王需要大長老,需要三先祖。

聖山也需要一個能夠在不朽之王忙碌的時候能夠守衛榮耀的存在。

蕾蔻的變化大概是沃魯斯克意料之外的,但是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不會畏懼,我也不會畏懼的。但是我還是打不過迪亞波羅。」巴那爾冷哼了一聲︰「看什麼看!我打不過迪亞波羅,難道你就打的過了!」

巴那爾迎著卡努克充血的雙眼帶著不爽吼著。

「你那是瘋子,但是正常人都會畏懼!」

卡努克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迸出了這句話。

看他那肩膀下沉的姿勢,已經做好了給巴那爾來上一下的準備了。

「你只會為蕾蔻說話,還有偶爾為公牛說話。」

巴那爾有些氣急敗壞的說著。

然後一把就從身後把拽著他褲腳的那只哈士奇抱了起來,然後煩悶的搓著狗頭。

哈士奇甩著舌頭,看上去巴那爾的手法十分的優秀。

「我現在,是不是需要裝作醉倒的樣子,避免听到野蠻人內部的紛爭?」

尼克福瑞刻意的扯了扯嘴角,裝作苦笑。

鬼知道他內心深處的真正想法是什麼?

如果說科爾森的假笑過于職業化,那麼尼克福瑞的表情就是最天然的演技。

但是誰都知道他從來不會暴露自己全部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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