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白天詔獄的事情,御史台自然已經知曉,一切都終將明朗。
「御史中丞大人,已經進宮,此刻應該已經與陛下見面了。」洛臣前來稟告。
洛清芷終于松了一口氣,說︰「好,現在高楨不會有事了,就看明日上朝的情況了。」
洛臣說︰「此事涉及皇家,陛下應該不會讓三法司插手,最終應該就是喚主子進宮去商量了。」
「不。」洛清芷搖頭,「我之前已經書信給舅父,這事,一定不能秘審,一定要公開,讓大家知道,高家還有高楨。」
「但是,陛下不會同意的。」洛臣說著。
「所以,我們還得添一把火,」洛清芷說著,有繼續問,「程英的傷勢無礙吧?」
「無礙,主子你及時收了劍,雖然傷口深,但是,血已經止住了。」洛臣說著。
洛清芷說︰「帶我去見見他們吧。」
洛臣領著洛清芷來到了西邊的院子,詔獄里的五人,此刻已經換下了囚服,穿著尋常百姓的衣物。
程英擋在面前,誠懇的說︰「殿下,此事跟我的兄弟們都無關,請不要開罪他們。」
洛清芷說︰「我說過,您與我比試,輸了,我會放你們走。」
程英不敢相信,搶先說著,「那位大人的事情,我都不清楚,沒辦法告知你任何消息。」
洛清芷搖頭,說︰「不需要,說了放你們走,就會放你們走,不需要其他條件。」
「不過。」洛清芷頓了頓,說︰「此刻不行,現在城內戒嚴,我沒有辦法送你們出城,等此事了解,我定然送你們出城。」
「我信你,不僅因為你是安寧郡主,更因為你是平北王的女兒。」程英說著。
洛清芷簡單吩咐了幾個注意的事情,便轉身離開。
「等等。」程英叫住了她,「那位大人的事情,我不能說,可是,其他事,我可以說。」
洛清芷回頭,問︰「什麼事?」
「十年前,不對,已經翻年了,應該是十一年前,我見到了洛將軍,他在暗道上被劫殺,可是,並沒有死,我親眼見到,他被人救了。」程英說著。
洛清芷呼吸急促,穩定著,說︰「你講明白些,洛將軍,那位洛將軍?」
「洛逸,你的阿兄,洛逸,洛將軍。」
洛清芷有那麼一刻停止了呼吸,急切的問︰「被誰救了?」
程英搖頭,「我並不認識那人,但,我看到他的衣服上有白虎紋樣。」
「白虎?」洛清芷默默念著,搜索著自己的書海,並沒有想到什麼。
「好,我知道了,感謝程堂主告知。」
程英微微嘆氣,說︰「那年,我本是敬重老王爺,想參軍的,可惜」
洛清芷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程堂主無須再想。」
洛清芷轉身離開,程英大吼著,「你沒有殺我,我感激你,可是你愧為平北王之女,我也同樣不屑你。」
洛臣拔劍相向,怒吼,「你懂什麼!」
「住手!」洛清芷阻止著洛臣。
她沒有轉身,沒有言語,只是徑直向前,挺直了腰背,每一步都走的鏗鏘有力。
回到書房,洛清芷依然為剛才的消息振奮。
「阿兄沒死,洛臣你听到了嗎?」洛清芷說著。
洛臣說︰「屬下听到了,但,誰知道那人說的真假,主子,這些年,有多少這樣的消息遞上來,最後,只是讓你空歡喜一場。」
「我知道的,可是,只要有一點消息,我都要去查,阿兄,是我最親的人了。」洛清芷說著。
「嗯,屬下會去查的。」洛臣說著。
「主子!」
伴隨著叫喊聲而來的秦殊,異常興奮。
「主子,我抓到了。」
洛清芷問︰「抓到什麼?」
秦殊說︰「那個下毒的人,我跟著金子玨出了城,就看到他要去滅口,那金子玨那里打得過我,所以,我就自然而然的救下他了。」
「那,金子玨呢?」洛清芷問著。
「我打暈了他,算著時間,應該還有一會才會醒呢。」秦殊說著。
洛清芷點頭,「行,現在你們都回來了,那我們就商量明日的事情。」
兩人齊齊點頭。
洛清芷說︰「舅父本就覺得當初將高楨貶為庶人有些過了,此刻定然會讓陛下恢復高楨的身份,但金家會以高楨抗旨為由,狀告高楨,或許也會順便參我包庇嫌犯,同為抗旨。」
「那,這件事情,陛下一定會支持金家的。」洛臣說著。
洛清芷搖頭,「但是,金家不傻,此刻沒有在審理前解決了高楨,那麼定然不會再開罪我,所以,他們大概率只會參高楨抗旨。」
秦殊盤算了一下,說︰「那,二公子豈不是危險了。」
「那天,那麼多人看見高楨是在我府上被帶走的,加上他們翻查了我的府邸,自然也發現了高楨在郡主府的生活痕跡,陛下,不能公然包庇我。」洛清芷解釋著。
「嘖。」秦殊撓著頭,有些明白,但又不敢相信,「主子,你這是讓陛下做選擇,哦,不對,陛下根本沒有選擇,他只能選擇恢復二公子的太子身份,否則,就會把主子搭進去了,陛下可不願。」
「恢復太子身份不見得,但是,至少不會是庶人了。」洛清芷說著。
「那,萬一,這金家連你一起參了呢?」洛臣問著。
洛清芷輕笑一聲,「那這金家,得罪的就不是我了,而是陛下。」
秦殊想了想說︰「主子,你說,你這算不算恃寵而驕呀,你明知道陛下絕不會降罪你。」
洛清芷收起了笑容,秦殊瞬間有些後悔,連忙說︰「主子,我,我那個,不是這個意思。」
「我又沒說你是錯的,怕什麼?」洛清芷說著。
習慣性的,洛清芷又模著腰間的白玉玨。
洛臣傻笑幾聲,說︰「這金家這次可是倒霉了,白白的得罪了陛下,不知道會怎麼治他們。」
洛清芷瞥了一眼,說︰「還早著呢,金家根基深厚,陛下要的是權衡,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就降罪,不過,殺雞儆猴還是得做。」
「所以,這金二公子就是那個雞?」洛臣問。
「不好說。」洛清芷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說︰「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後面的路就不好走了。」
翻年後,金陵不再下雪,甚至開始有暖陽出現,雪化後,卻沒有即刻的溫暖,依然寒冷,不亞于寒冬。
第二日,復印開朝,御史中丞百里寒上奏詢問詔獄一事,百官皆有耳聞,頓時嘩然。
「此事,涉及皇家,散朝後,百里卿家到書房詳談。」高衍說著。
百里寒言辭犀利,說︰「皇家事,也是朝堂事,為何不能在這大殿上詳談。」
近年來,高衍殺伐果斷,不少文官都不敢直諫,但百里寒乃是百里家獨子,高衍歷來都禮讓三分。
見堂上無人說話,百里寒繼續說︰「臣听聞,起因乃是,金將軍首告廢太子高楨抗旨不尊。」
金卓讓金子玨不要再提高楨之事,方才他也一言不發,但此時,百里寒指名道姓,如果不接,又間接承認誣告。
兩難之下,金子玨走出,行禮說︰「陛下,微臣,微臣,告廢太子高楨抗旨不遵。」
朝堂爭論不休,高衍呵斥,想了想,說︰「宣安寧郡主上殿。」
洛清芷雖有朝職在身,但礙于身份,從未在朝堂上出現。
此刻,她雖著常服,但步履坦然,英氣十足,她一步步走上殿,似乎,預示著什麼,又擊破著什麼。
「微臣參見陛下。」
「郡主請起。」
百官的目光瞬間集中在洛清芷的身上,她不僅是齊寧開國以來第一位女將軍,更是第一位走上朝堂的女將軍。
「郡主,這廢太子,是在你的招婿中被擒獲,所以,朕也得詔你來。」高衍說著。
洛清芷說︰「是。」
百里寒沒有寒暄,直接開問︰「郡主,你之前是否就知曉洛今朝就是高楨?」
「不知。」洛清芷毫不猶豫。
「那,對廢太子抗旨一事,你可有什麼要說的。」百里寒繼續問。
洛清芷沒有听到之前的消息,她得先知道金子玨是怎麼告的,試探著,說︰「所以,是有人狀告我窩藏罪人?」
沒等到百里寒開口,金子玨立馬解釋,「沒有,下官只是告廢太子。」
洛清芷明白了局勢,反問著︰「那,既然並沒有下官的事,不知,為何宣下官上殿。」
百里寒故意說︰「這洛今朝,或者說,前太子,已經成為了你的朗婿,自然,要找郡主來問問。」
「哦?問什麼?」
「自然是,這夫婿你認不認。」
洛清芷跟百里寒一問一答,要不是大家都知道百里家和洛清芷不和,甚至都要覺得這對話是兩人提前編排好的。
高衍開口,厲聲說︰「百里卿家,現在討論的是前太子抗旨的事情,跟郡主招婿沒有關系。」
百里寒反駁,說︰「可是,如若不是安寧郡主招婿,那麼這前太子又怎麼會出現在眾人眼前,怎麼能說毫無關系呢?」
趁著無人反駁,百里寒繼續問︰「郡主,這夫婿你認不認?」
洛清芷朝著高衍行禮,說︰「這招婿一事,乃是陛下親定,前太子蟾宮折掛,自有陛下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