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外面，陸垚帶著棠溪離開了曹府。
本來，換做之前，陸垚是絕對不想來到曹府的。韓家、潘家、皇家蹴鞠隊，曹家，這四個一開始就被皇上欽定的參加這次蹴鞠大賽的隊伍當中，陸垚最不想到訪的，就是曹家。這當中的原因自然也不必多說，除了看不慣曹評那個莽夫一樣的性格之外，就是曹菡這個大小姐，陸垚真的是有點惹不起，當然，這要是放到現代，就不會存在這種問題。現實生活中的陸垚那可是一個暴脾氣，管他男的女的，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而且當今社會，女性的地位已經漸漸的在趕超男性了，每當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陸垚都會十分慶幸自己穿越到了宋代。畢竟，在這個朝代，還是可以一夫多妻制的，男人娶個三妻四妾也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
不過，這到了現代，別的國家不知道，就是我國，已經是明顯的狼多肉少的趨勢了，所以女性在這一方面有著獨特的優勢，據說以後，男女比例還會更加的失調。
其實說起來，陸垚覺得自己對于曹菡，說不上是厭惡吧，可能有的男人就會喜歡這種略為有一些女漢子一樣性格的女生，莽莽撞撞的，倒也不失可愛。只不過，奈何陸垚先是在韓府遇到了韓韞玉，只能說是造化弄人，一見鐘情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對于曹菡，只能說，陸垚並不討厭她，不過現在自己還是和現代的觀點一樣，沒有想過要去娶什麼三妻四妾，還是一門心思放在韓韞玉身上。
不過該說不說，今天的曹菡一亮相，倒是給陸垚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當一個女漢子穿上裙子，弄起少女風格的打扮來，的確會讓人眼前一亮。不過，陸垚在意的，倒不是曹菡今天的打扮，而是她的說話風格，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什麼時候她跟自己說話，變成這樣輕聲細語的了，而且，雖說最後曹菡那舉起來的拳頭是被曹誘給勸住了，不過會些武功的陸垚也感覺的出來，這一拳，曹菡肯定是不會打下來的。
想到這里，結合著曹菡今天一系列的舉動，包括後來大家在正廳談事的時候曹菡也沒有出來，那麼能說明的問題，只有一個。
我去，陸垚一想到這里，瞬間停下了腳步，弄得旁邊的棠溪一頭霧水，心說主子現在的功夫這麼厲害了麼，這難道是感受到了有什麼威脅？于是一旁的棠溪也開始警戒起來，四下觀察著。
我去，她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陸垚之所以停下腳步，是因為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非常不切實際，卻又能解釋得通的想法。
回過神來，就看到棠溪站在一旁，不斷觀察著四周，眼神之中竟然有一絲殺氣露出。
「你在干什麼？」陸垚問了一句。
棠溪看向陸垚，說道︰「我見公子你突然停下腳步，以為是感覺到有什麼人靠近呢，所以我也停下來看看。」
陸垚笑了一下，說道︰「不用這麼緊張，剛才我在想事情，一時間出神了，咱們繼續走吧。」
棠溪點頭，跟上了陸垚的腳步。
二人接下來要去的，自然就是韓府了，今天按理來說，王達也會在那里，他們會最終敲定最後一支隊伍的人選。
其實，雖說之前陸垚是真的不想來曹家，不過，今天來的這一趟，倒是讓陸垚覺得確實不虛此行。
不得不說，陸垚現在心里已經開始佩服起了即將成為曹家新一代當家人的曹誘了。這個和自己年齡相差不算太多的年輕男子，居然會說出那樣的一番話來。
其實，在全身心投入到這次蹴鞠大賽中之後，就連陸垚，也開始漸漸的迷失了本心了，他已經忘了，自己和潘文當天在三家會談時候，對大家表示，舉辦這次蹴鞠大賽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提升所有百姓的體質，讓蹴鞠成為一個強身健體的運動，讓所有人都能參與到其中來。
然而，理想是飽滿的，但是在真正實施起來的時候，就會受到各種各樣因素的影響。
即便是陸垚，也在幫忙其他隊伍制定選擇隊員的大綱的時候，走了歪路。現在想想，陸垚當時給所有人發的那個關于選擇隊員標準的手稿，上面寫的，那完全就是按照現代足球運動員的標準讓大家去進行隊員的選擇。因為可能每一家的理解有些不同，所以造成了這幾家選擇的隊員，在最後也有一些差異。
有在陸垚看來看了那個大綱不下五次，最後選出了最讓陸垚滿意的一支隊伍的潘家，有並沒有怎麼仔細閱讀大綱，最後弄成了彪形大漢為主的隊伍的韓家，而韓家選擇的對手，是十分精明的張茂才，在陸垚看來，張茂才選出的那十三名隊員，水平應該跟潘家的隊伍不相上下。
再就是皇家蹴鞠隊和潘家要去找的趙家了，以潘元武和那趙家家主的關系，按照潘家標準去進行選擇隊員，那趙家隊伍的實力也不會差到哪里去，這一點陸垚不怎麼擔心。而皇家蹴鞠隊這邊，陸垚則是更放心了，他們畢竟是之前宮廷里面御用的隊伍，而且也是這幾支隊伍當中可能唯一一個現在還在維持著日常訓練的蹴鞠隊伍，至少目前來看，王達手下的這支隊伍，實力應該也是不容小覷。
最後，就更不用說韓琦了，作為樞密使的他，直接在軍營當中選出了十三個身強體壯的士兵來作為蹴鞠隊員，這個隊伍，單從身體素質來說，無異于是最好的。
如果不是曹家隊伍的出現，陸垚就要認為，這次比賽隊員選擇，沒有任何的錯誤，因為實力相當，所以肯定會踢出高水平的比賽來的，畢竟負責訓練的，是自己的結拜兄弟，折克行。
然而，陸垚將更多的重心，都放在了隊員的個人身體條件應該多麼強壯，力量應該多麼強大上，而恰恰忽略了，如果真的想讓百姓對這個蹴鞠產生興趣，在這次比賽之後能夠願意投入時間和精力到新型蹴鞠上面來，由此才能夠達到真正全民提高體質的效果。
那麼，最重要的，並不是這次參加比賽的隊員體質有多厲害，也並不是比賽的精彩程度到底有多少。
而是，百姓真正能夠參與到這個比賽當中來的比例有多少，再就是，通過這次比賽，他們可以看到提升自己體質的幅度有多大。
這兩點，比起什麼包拯三人組做裁判，再請蘇軾蘇澈去做解說員，要重要多了。
然而，到現在，除了曹家的隊伍，是完全由百姓組成的之外，沒有一支隊伍，用的是全部的汴梁城中的百姓。而且，正因為所有隊伍都想要取得優勝，都去找了他們自認為的精兵強將組成了這支隊伍，所以，像曹家隊伍當中那個胖子這樣，能夠通過這次比賽體質得到變化的程度能夠讓人用肉眼看出來的，少之又少。
陸垚剛剛听了曹誘的一番話之後，終于是意識到了自己走了彎路，不過，好在曹家最終選出來的隊伍，是一支由十三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組成的隊伍，雖然他們可能沒有辦法取得一場勝利，但是，通過這段時間的訓練，他們能夠獲得提升的效果，是可以看到的，這也是真正，能夠通過這次新蹴鞠大賽引起百姓們關注的地方。
若是這曹家當家人，以後換成了曹誘，那曹家的前景必定不可限量。
只是，現在七支隊伍都已經確定，陸垚想要彌補自己之前迷失的部分，還來得及麼？
看來，這最後一支隊伍，也必須要采取一些措施才好。
陸垚這麼想著，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公子，」走在路上，棠溪主動開口問道「您剛才，是不是在想曹菡小姐？」
陸垚一怔，心說這家伙是有讀心術麼？
「你是什麼意思？」陸垚也不含糊，問道。
棠溪笑了笑，說道︰「就是感覺，今天的曹菡小姐，和之前我去曹府時候遇到的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日公子你去了曹府的原因。」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陸垚剛剛打消了那個可怕的念頭，不成想這又被棠溪給提起來了。
不過，有個人在旁邊出出主意也好。
「你剛才也看到了曹菡了吧，你覺得，她今日的打扮如何？」
棠溪說道︰「確實，和平日里的曹菡有很大的不一樣，我也說不好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曹菡小姐。」
「那，若是你，喜歡哪一種？」
棠溪一听，還真的思索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我還是喜歡之前曹小姐的樣子。」
「嗯，如果是你的話，還真的喜歡那種蠻橫無理的大小姐型的。」陸垚對于棠溪的這個回答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公子，我總覺得，那個曹菡，好像對你有意思。」
「為什麼這麼說？」陸垚听了棠溪的話，又是停下了腳步，想著棠溪是個粗人，怎麼會連他都能看出來曹菡的心思，難道說曹菡表現得這麼明顯麼？
「之前公子你們在正廳談事情，我不便打擾，于是就在曹府里面轉了轉，曹府真的是太大了，一時間我就迷路了，後來我就听到……」
棠溪听到的，自然就是管家給曹菡送東坡肉還有酸梅湯時候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棠溪剛剛溜達到曹菡的門口，恰好撞到了這一幕，後來他等管家出來，表示自己迷路了，才被管家帶回了前院去。
「該死，我就是怕她找我麻煩，于是就隨便關心了一下她，省得到時候又被她挑出毛病來，這沒想到還讓她誤會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什麼都不說好了。」陸垚嘆了口氣，說道。
棠溪見陸垚如此說法，看來的確是對那個曹菡不感冒，于是說道︰「公子，其實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我之間，不必藏著掖著，直說就行。」陸垚說道。
「其實公子你和韓家小姐還有曹菡小姐之間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其實我感覺你完全可以把曹菡和韓韞玉都娶回家，這樣陸家、韓家還有曹家不是都可以其樂融融，他們兩家的關系也會得到緩和，這樣不好麼？」
陸垚笑了笑，說道︰「你只看到了第一層，但是還有更嚴重的問題，被你給忽視了。」
「是什麼呢？」
「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韓家，韓永合已經官至尚書了，那曹佾也被稱為曹國舅，這兩家在朝中的勢力都有許多，關系交錯復雜，我當然知道我可以把她們兩個都娶回家，但是，誰做正房，誰做妾室？你覺得，是韓韞玉願意做妾室，還是曹菡願意做妾室？」
顯然，棠溪並沒有想那麼多，于是說道︰「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公子，不過我還是覺得，那曹菡應該是對你有意思的。」
陸垚繼續向前走著，頭也沒回，說道︰「有些時候，不是你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一定會跟你在一起的。」
棠溪當然听不明白陸垚此話的含義，過了幾秒，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同行，過了不久就到了韓府。其實說起來，曹佾的府邸距離韓永合的府邸其實倒真沒有離得太遠，不過這兩個水火不容的老家伙可是從來不會到對方的府邸去串門的。
二人此時已經到了韓府門口，棠溪神情略顯擔憂。
陸垚見狀，于是便問道︰「怎麼了，你是害怕去到韓府麼？」
棠溪搖頭，說道︰「我是覺得，我們兩手空空的進去會不會不太好。」
陸垚一听，笑了一下，說道︰「是不是因為我之前讓你來的時候都拿著各種東西，這次來什麼都沒帶，覺得有些不對？」
棠溪點頭表示同意。
陸垚說道︰「嗯，你能想到這一層面，說明你已經進步了，這鑰匙換做之前，你絕對不會覺得這樣兩手空空進到人家里有什麼不合適。不過，我們今天是來談公事的，而且我想韓大人一定知道我上午去了曹府，所以，咱們也不用帶東西了。」
說完，陸垚便去敲門，不料來到門口來迎接自己的，竟然是王達。
「王大人，你怎麼還親自出來迎接我。」陸垚見到王達，連忙說道。
不過，王達的臉色倒是有些緊張，說道︰「大人，你可來了。」
陸垚有些懵，接著王達就示意陸垚進到正廳去議事。
等陸垚到了大廳之中，看到韓永合和韓文遠，都是一籌莫展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陸垚問道。
韓文遠這邊看到陸垚來了，也沒有表現出有些開心的神色，說道︰「我們現在找不到王大人的皇家蹴鞠隊第一輪比賽的對手。」
「怎麼會這樣？」陸垚十分吃驚，以王達的身份，再加上韓家的人脈，怎麼可能找不到一支隊伍呢？
「我們一共找了三個隊伍，本來一開始都說的好好的，可是可能是我沒有跟他們說明白規則，今天早上他們一來，听我跟他們一說，就都走了。」王達說道。
「您說了什麼？」
王達撓撓頭，說道︰「我就告訴他們，不管他們這三支隊伍最後誰能被選上，他們第一輪的對手都會是我們皇家蹴鞠隊的時候，就基本都說自己勝不了我們，然後就一個個都走了。」
「你沒有告訴他們這次的新型蹴鞠比賽跟之前的不一樣，大家的基礎都是零麼？」陸垚問道。
「說了，可是他們不相信啊，一瞬間就都走了。」王達說到這里，嘆息一聲。
「那你們那邊呢，你在朝中找出一個朋友來應該不困難吧，」陸垚把目光看向韓永合，心說王達找不到人，你還能找不到麼？
韓永合這邊抬起頭來看了陸垚一眼，隨後又是低下頭去。
「我找了幾個跟我比較要好的官員，我跟他們說，組一個隊伍，不管輸贏都行，不過他們一听說這是要跟皇上御用的蹴鞠隊踢比賽，接著就……」
韓永合用余光瞥了一眼王達，王達看樣子听不懂韓永合這話中的意思。
陸垚這邊倒是瞬間明白了過來。官場上的人，基本上都是要以仕途為目標的。韓永合這邊找的官員，他們無非都在擔心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找的隊員，太強，到時候萬一真的贏了王達的皇家蹴鞠隊，那皇上的臉上掛不住，最後會怪罪下來，自己的仕途也就結束了。
但是，如果自己為了討好皇帝找了一個十分弱的隊伍來比賽呢？到時候說不定王達這邊就會心生怨恨，結果肯定又免不了一頓苛責。
這在這些官員看來，找個什麼樣的隊伍到最後都可能受到連累，只有拒絕韓永合的邀請，不去趟這趟渾水，是最正確的選擇。
韓文遠這邊走到陸垚身邊，輕聲說道︰「要是今天過去，我們還不能找到隊伍的話，恐怕皇上會怪罪下來，畢竟當時是家父主動請纓，說幫著皇家蹴鞠隊伍找對手的。」
「唉，老夫的仕途，到此結束了。」韓永合說道。
王達見狀，說道︰「韓大人不要灰心，不然我這就進宮去，讓皇上收回旨意。」
「那聖旨，豈是你說收回就能收回的？」韓永合說完這句，看向了陸垚。
這是第一次，陸垚在韓永合的眼神當中，看到了乞求。
「你一向主意多，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
韓永合說這話的時候，態度比平日里見到陸垚要委婉了不少。
本以為，陸垚也會無計可施，可是韓永合沒想到，陸垚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這有何難，」陸垚說道「咱們今日，就到外城去走上一走，我正好，想要再拉來一支吧百姓組成的隊伍。」
說罷，陸垚看向棠溪，說道︰「你回府，從我的賬目上拿出二百貫錢來，讓人用馬車直接送到外城區，鳥巢體育場那里去。」
棠溪本還想問些什麼，陸垚表示情況緊急，于是棠溪立刻離開了韓府。
「二百貫錢？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韓永合和王達都不知道陸垚想要做什麼。
「自然是征集隊員啊，古語說，重壓之下，必有勇夫，韓大人不會不知道商鞅變法時候那個扛著厚重的木樁從城頭走到城尾的那個壯漢吧。」
韓永合怎麼說也是尚書，自然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陸垚接著看向王達，說道︰「王大人，你平時，平板支撐能做多少？我不知道你之前有沒有訓練過這個。」
「平板支撐，那是什麼？」
陸垚給王達演示了起來，他只做了一個。
「像這樣嗎？」王達接著學起陸垚，有模有樣的做了起來。
不愧是皇家蹴鞠隊的人，平日里還是有訓練的，王達大概做了七十個的時候，額頭才開始出汗。
「好了。」陸垚讓王達停了下來。
「這樣就夠了嘛，我覺得我還能做幾十個。」王達站起身來，說道。
陸垚點頭，說道︰「我大概心里有數了。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王大人，你介不介意，你的對手，是一支全是由百姓組成的隊伍？」
王達連忙擺手說道︰「我當然不介意，我不過就是個踢蹴鞠的，我也是百姓，也就是皇上看得起我，他們才管我叫王大人。再者說，現在的主要目的，是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另外一支隊伍，有參加的就好。」
「那就好，咱們現在也奔著外城去吧，韓大人，麻煩您準備一下馬車。」
看到陸垚如此胸有成竹的樣子，韓永合雖然心中疑惑，不過也知道，這二百貫錢，對于百姓來說已經是巨款了，應該還是會有一些吸引力的吧。
于是，韓永合讓管家開始備車。
韓文遠這邊說道︰「咱們要不要，用過午飯之後在過去，爹，您今天從起來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
陸垚說道︰「時間緊迫，回來再吃吧，等辦完了事情，我到這里給你們做一頓晚餐。」
韓文遠一听這話，立刻不再提吃午飯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