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好友相聚

對于範仲淹的出現,曹佾與韓永合都認為,雖然在意料之外,但是卻又在情理之中。現在西夏局勢這麼緊張,奈何朝堂之上竟然沒有一人肯站出來主持大局。這里所謂的大局,當然不僅僅是在宮殿內夸夸其談,而是要真正去到邊關,與西夏人正面對抗,選出一個能夠打仗,可以指揮的將領出來。

而此時,大家基本上都是將目光看向樞密使韓琦。的確,韓琦確實是有這個本事,但是大家心中也都清楚,其實還有一個人,跟韓琦的能力不相上下,甚至于是要超過他,只不過,此人之前被貶出京都,還一直沒有回來,那人就是範仲淹。

韓永合與曹佾二人都是老臣,他們自然也明白此時的事情已經有些刻不容緩,只不過,他們二人的想法都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應該由韓琦率先提出來。畢竟之前,範仲淹被貶出京都的時候可是沒有一個人去送的,要說起關系,他們兩個人跟範仲淹的關系,也沒有那麼好,只能說是同朝為官。他們一方面十分敬佩範仲淹的為人,但是另一方面,其實有時候他們也有些不能接受範仲淹的為人處事的方式。

而此刻,範仲淹出現在大殿之內,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他既然回來了,那麼他能夠獲得的權力,應該要比之前還要大。

不用想,曹、韓兩人已經明白,定是韓琦將範仲淹請回來,跟自己一同主持大局的。本來十分緊張的西夏戰事,倒是成了範仲淹回京的一個契機。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介紹一下韓琦和範仲淹之間的關系了,若不是交情深厚,範仲淹也不會在回到京城之後第一時間就去了韓琦的府上。

韓琦敢于直諫,諍言讜議。他抨擊權貴,舉薦當時名臣杜衍、範仲淹等,「凡事有不便,未嘗不言……前後七十余疏」,其建議多被朝廷采納。尤其以《丞弼之任未得其人奏》最為知名。當時災異頻發,流民大批出現,而當朝宰相王隨、陳堯佐及參知政事韓億、石中立卻束手無策。韓琦連疏四人庸碌,痛陳宋朝八十年太平基業,絕不能「坐付庸臣恣其毀壞」,使四人同日罷職,即所謂「片紙落去四宰執」。他自此名聞京師。

韓琦還嚴厲抨擊當時「貨賂公行」「因緣請托」的社會風氣和「僥幸日滋,賞罰倒置」的官場腐敗作風,建議仁宗先從朝廷內部裁撤虛職、減省冗費。名相王曾對他人少有稱許,此時卻稱韓琦的建言「切而不迂」。韓琦聞言,愈加自信。

由此可以看出,範仲淹入仕為官之後,其實韓琦對他一直是多有幫襯,所以,二人的關系也是十分的要好。其實,當初範仲淹被貶出汴梁,其實那些朝堂之上的範的敵對勢力,也是想要借此打壓韓琦的力量。

其實這也很容易理解,就連趙禎現在都有些忌憚韓琦的權力,這一點單從之前面見趙禎時候蒼鷹隊的隊員們對韓琦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趙禎本來是十分擔心,會不會哪一天,這些士兵們只知道有韓琦,不知道有皇上。

可是,現在西夏那邊的情況非常緊急,趙禎一時間無人可用,只能在次找到韓琦商議對策,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韓琦提到了範仲淹,他希望能夠讓範仲淹重新回到汴梁掌權,和自己一道,去到邊關和所謂的西夏國作戰。

趙禎起初的時候,是比較反對韓琦提出的這一個觀點的,畢竟趙禎心中也清楚範仲淹和韓琦的關系非常要好,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听從韓琦的建議將範仲淹召回汴梁,到時候會不會變成「引狼入室」,如果被韓琦和範仲淹再立下軍功的話,這二人將來在朝堂之上,肯定是不好控制的。

其實對于古代帝王而言,像韓永合與曹佾這樣,不管是朝堂之上還是生活當中都明著出現矛盾的大臣,其實皇上並不怎麼反感。畢竟,這朝堂之中,就是要允許不同的聲音存在的,不然廣開言路就成了一句空話。而且,像韓永合與曹佾,彼此都看不上對方,他們雙方在朝中的勢力自然也是勢同水火,正是如此,他們相互掣肘,朝廷中的勢力才會得到平衡,皇上的權力才會更容易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對于像韓琦這樣的人,自古以來皇上都是十分忌憚的,擔心的無非也都是一點,一家獨大。本來現在韓琦作為樞密使,權力已經很大了,這時候再讓範仲淹回到汴梁,對于韓琦來說無異于是如虎添翼,如果這樣助長韓琦在朝中的勢力,自己這個龍椅,會不會哪天也坐不穩了?

朝臣之中不少精明的人自然是看出了趙禎的顧慮。雖說西夏戰事現在是一觸即發,但是對于這些人來說,他們更關心的,還是自己的烏紗帽和自己的利益。範仲淹一旦回到汴梁,若是再去平定了西夏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說,就和噩耗沒什麼區別,秋後算賬這句話,他們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看出皇帝猶豫的他們再三勸諫趙禎,不要讓範仲淹回到汴梁,而韓琦這邊,也是給到趙禎壓力,表示如果範仲淹不回到汴梁,那就請趙禎重新選人去到邊關鎮守。

就在趙禎猶豫之際,有一個臣子站了出來,他勸說趙禎,應該要將範仲淹請回到汴梁來,這樣不管是對外,還是對內,都有好處。

勸諫的人是誰呢?御史中丞,晏殊。

這是晏殊第一次出現在大家的視野里,筆者覺得還是應該簡單介紹一下晏殊此人。

晏殊,字同叔,江南西路撫州臨川縣(今江西進賢)人 。北宋政治家、文學家。

晏殊自幼聰慧,十四歲以神童入試,賜同進士出身,被任命為秘書正字。說起來,也算是在仁宗沒有即位之前,就在朝為官了,加上此人智慧超群,所以他的話,趙禎還是比較受用的。宋仁宗即位後,他建議劉太後垂簾听政,並在崇政殿為仁宗講授《易》,一度升至樞密副使,後因得罪劉太後而出知應天府。在地方大興學校,培育人才。仁宗親政後,他更受寵遇,拜官御史中丞兼刑部侍郎。天聖七年(1029年)二月,改授兵部侍郎、資政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兼秘書監。仁宗特意賜他繡,用來表示特別的恩寵。此外,晏殊還奉命主持了天聖八年(1030年)禮部的貢舉,也就是省試。

天聖九年(1031年),晏殊升任三司使。後第二次擔任樞密副使一職,尚未正式就職,又在明道元年改拜參知政事(副相),加尚書左丞。 明道二年,劉太後將要拜謁太廟,有人建議她身穿袞冕前往。太後咨詢晏殊的意見,晏殊舉出《周官》後服一節加以諫阻 。三月,太後逝世,仁宗親政,于四月將太後任用的執政大臣全部外貶,晏殊也被外放為禮部尚書、知江寧府,旋即改知亳州,後帶刑部尚書餃徙知陳州。後來,晏殊重新被召入朝,任刑部尚書兼御史中丞,第二次擔任三司使一職。

這也就是當下的時候了。晏殊現在也算是一個兩朝元老了,在趙禎即位和親政問題上,晏殊也都為仁宗做出過卓越的貢獻,所以趙禎還是十分認可晏殊的能力的。西夏之事發生後,趙禎曾經問過群臣們對于範仲淹的意見,當時晏殊在朝上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但是趙禎也知道晏殊的脾氣,等到下朝之後,找了一日,單獨將晏殊召到了宮中,詢問他的建議。

晏殊先是針對西夏的事情給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議,他分析形勢,奏陳四件加強軍備的要務︰撤消內臣監軍,使統帥有權決定軍中大事;召募、訓練弓箭手,以備作戰之用;清理宮中長期積壓的財物,資助邊關軍餉;追回被各司侵佔的物資,充實國庫。他的建議為仁宗所采納。

而對于範仲淹的問題,晏殊也是給出了自己的見解,那就是,他是支持韓琦的做法,將範仲淹請回朝堂之上的。

而趙禎最不理解的對內對外都有好處,晏殊也是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對外,範仲淹和韓琦自然是一心為大宋,所以讓他們去對抗西夏的軍隊,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這範仲淹此番是眾望所歸,躊躇滿志,派他去指揮,是最合適的。

而對內呢?晏殊表示,趙禎其實完全不用擔心什麼一家獨大,韓琦掌權的事情,這是因為,範仲淹雖然和韓琦交好,但是這二人處理事情的態度,還有性格方面其實是存在著很大的差異的,只不過,之前同朝為官的時候,這些矛盾沒有被擴大,所以二人表面上關系還是比較好。一旦到了重大事情的決策和抉擇上,這二人一定是會產生分歧的。而這次西夏的戰事可能正是一個能夠分化範仲淹和韓琦的機會,當他們兩個的觀點產生分歧的時候,也就是他們的關系破裂之時,根本不用擔心他們兩個最後會站在一起,獨攬大權。

「範仲淹非池中之物,此人的能力絕非韓琦能比,日後肯定要自成一派,不會與韓琦為伍。」

這是晏殊對趙禎說的關于自己對範仲淹的判斷,也正是因為這句話,終于是讓趙禎拿定了主意,召範仲淹回京。

當然,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範仲淹回京這件事情,只有韓琦、趙禎還有晏殊三個人知道,而曹佾、韓永合他們都是不知情的。

朝正殿內,所有人都已經到齊,大家聚在一起,便開始研究起了關于西夏的事情。

大概聊了一個時辰後,不管是韓琦、還是曹佾,都十分佩服範仲淹提出的一些應對邊關戰事的看法,雖說可能之前他們之間說不上有多熟悉,但是現在,韓永合與曹佾不得不說,這範仲淹回到汴梁,是一個十分正確的選擇。

而後,他們又是聊了一個時辰,這才散去,借著趙禎將範仲淹單獨留了下來,為的卻是一件小事,給範仲淹在這汴梁城中暫時找一個住處,當然,範仲淹新的府邸已經在修繕當中了。

「不勞陛下費心,其實微臣住在韓琦大人那里就可以了。」範仲淹這邊倒是想要一切從簡。

趙禎連忙擺手,說道︰「哎,這怎麼行,你這算是眾望所歸的回京,怎麼可以讓你住在其他臣子的家里呢?我這邊已經征用了一個房子,你先住著,等你的府邸修葺好了,你再搬過去。」

雖然話是這麼說,不過趙禎真實的想法自然不是所謂的不能讓範仲淹太寒酸,之前晏殊表示過,此番範仲淹回到汴梁,一定不能讓他跟韓琦過多親近,于是趙禎打算,從小事做起,先是不能讓範仲淹住在韓府,所以才會有了這麼一出。

範仲淹這邊見趙禎堅持如此,也就沒有拒絕,他當然沒有趙禎想的那麼多,此番能夠得以回京,對他來說就已經算是殊榮了。

「皇上,今天為什麼沒請戶部侍郎陸盱一同過來?畢竟這打仗的事情,還是要動用錢財的。」範仲淹說道。

趙禎一听範仲淹這麼說,倒是有些意外,于是說道︰「哦?愛卿怎麼關心起陸盱來了?我記得,之前你們二人沒什麼交集吧,關于錢財的問題,我自己跟他商討就行,你不用過多費心。」

範仲淹想了想,說道︰「其實,是臣听聞,說陸大人家的二公子,是一位才子,所以想要見上一見。」

趙禎笑了笑,說道︰「哦,你是說陸垚啊,的確,他那個人有點本事,現在這國庫當中有一部分錢財就是他幫著賺取的,那家伙的官職是個虛職,而且剛剛參加了科舉考試,現在成績還沒有出來。我覺得現在讓他見你,還不到時候,等時機成熟了,你們就會見到。」

「既然如此,時候也不早了,微臣告退。」範仲淹一听趙禎這個口氣,看來今天想要見到陸垚,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自己剛剛回到汴梁,也沒理由讓皇上下旨召人進宮,于是也就告退了。

等到範仲淹退出去之後,趙禎看著範仲淹的背影,倒是若有所思。

「不愧是範仲淹啊,這麼快就應想好拉攏陸垚了,那小子確實是個人才,只不過,就連朕都沒有辦法猜透他的心思,又何況是你了?」趙禎心里這麼想著。

範仲淹這邊呢,離開了皇宮,倒是沒有急著去到趙禎給他安排的住處,相反,又是來到了韓琦的府上。

「範兄,其實你此時來,未免會惹人閑話。」

「哦?此話怎講。」

韓琦何其精明的人,自從趙禎下了旨意讓範仲淹遷到別處居住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找真的用意,于是他對範仲淹說道︰「皇上之前下旨,給你安排住處,明著是寵信你,但是實際上,他是不想我跟你做過多的交流,對于皇上來說,如果我們兩個人成了一派,是他非常不願意看到的。」

範仲淹對于韓琦的這番話倒是不以為意,別看他文采極好,但是骨子里,跟那些文弱書生倒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他這人性格豪放,不拘小節,完全不是那種會在意事情的細枝末節,或者說是在意其他人對自己看法的人,他若真是那樣的人,恐怕之前也不會被貶出汴梁,更不會有之後的慶歷新政一說了。

「本來提出讓我回汴梁的就是韓大人你,皇上若是不滿意,將我逐出去就好了,我這邊是無所謂。」

見到範仲淹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韓琦知道,再怎麼勸說也是沒有用的,于是他只能嘆了口氣,說道︰「好吧,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情?」

範仲淹這才想起了正題,說道︰「哦,我來是想問你,這新蹴鞠大賽,是不是過兩日就要開始了?」

「不錯,不過只是熱身賽,離正賽還有一周的時間。」

「熱身賽也好,不管怎麼說,這比賽是陸垚實際負責,所以熱身賽的時候,他也是會到場觀看的,是吧。」

範仲淹這番話,韓琦已經明白,他的確是想要見陸垚一面,不過,礙于各方面的因素,範仲淹是不可能親自去到陸府拜訪陸垚的,畢竟自己的身份在這里。

「嗯,基本上關于這個比賽的所有事情,都是陸垚在負責,要說這熱身賽,看似不重要,但是實際上非常關鍵,在正式比賽開始之前,這兩場熱身賽可以讓主辦者到隊員,不同職位的人發現不同的問題然後加以改正,我想陸垚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範仲淹一听放下心來,看來在這熱身賽上,是一定能夠見到陸垚了,他其實一直在想,如此年輕有為的一個人,會是什麼模樣。

「對了韓兄,不如,你將這個新蹴鞠大賽的相關知識告訴我,我也了解一下這個比賽。」

韓琦點點頭,不過又是皺了皺眉,要說這新蹴鞠大賽的相關信息實在是過于龐大,原因就是這其實是一個新興的事物,就算是有蹴鞠作為參考,不過新蹴鞠比起蹴鞠來,其實差距可以說是非常大的。

想到這里,韓琦叫來兩個下人,讓他們到自己的書房去,將陸垚之前給過自己的所有文稿,包括基本知識,規則,職位,還有後來新增的教練員的那二十多頁的文稿直接都搬到正廳當中給範仲淹觀看。

範仲淹一看文稿的數量,又得知這些東西都是陸垚一個人弄出來的時候,想要見陸垚的心情更加強烈了。

「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此人確有大才!」

範仲淹一邊夸獎陸垚,一邊隨手拿起文稿就看了起來。

而此時,被範仲淹如此稱贊的陸垚,又在做些什麼呢?

睡覺,沒錯,就是睡覺。

本來以為,有心事的時候,自己是睡不著的,誰知道陸垚剛才趴在床上,瞬間就睡了過去。

如果自己醒來的時候,韓韞玉對自己的態度能有所改變就好了。

這是陸垚睡著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不過,現實就是現實,等陸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一切,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叫陸垚起來的是棠溪,這個時候還有半小時,就到了跟潘文還有陳晨、折克行他們三個人聚會的時間,棠溪實在不想陸垚就這個狀態去見他們三個,畢竟也是十天沒見了,怎麼說也應該收拾收拾自己。

陸垚覺得棠溪說的有些道理,于是強打起精神,走出房門,一番洗漱打扮,接著就來到了客廳,等待那三人的到來。

陸府上下這邊其實在更早的時候已經忙活了起來,本來陸盱是想著,簡單做幾個菜,然後讓陸垚露一手廚藝,不光是那三個來者,就連陸府上下的人,也很久沒有吃過陸垚親手做的菜了。

可是,這個計劃卻是因為陸垚狀態的改變而被迫取消了,雖然陸盱到現在依舊沒弄明白,到底是為什麼,陸垚去了一趟韓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不過,這聚會是不能取消的。

于是,陸盱派人花重金去樊樓,將廚師請到了家里面來,大嫂許氏知道這筆開銷是等于為陸垚接風洗塵的聚會之時,立刻二話不說,就拿出了錢來。

此時,樊樓的廚師已經開始忙活著做菜了。

陸垚來到正廳之中,陸盱這邊正讓下人們把大餐桌搬過來,看到陸垚來了,于是便說道︰「醒了?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你就在這等著他們來就行了。」

陸垚雖然依舊有些魂不守舍,但是還是點點頭說道︰「多謝爹了。」

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陳晨、潘文、折克行,三個人同時出現在了陸府門口,不用說,他們是在下午訓練結束後,約好一同過來的。

三人本以為陸垚會到門口迎接,不過卻沒見到,等到了正廳之後,卻看到陸垚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看到他們三個進來,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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