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二百三十八章  拜訪老陳

皇宮之中。

趙禎今日起的比尋常時候要早一些,不等早朝,就有一位大臣進到宮中來準備覲見。按照這個時候來說,這一定是趙禎將他召進宮中來的,而且是直接到了自己的寢殿。

洗漱一番過後,趙禎從房間內走出來,自己今日召進宮來的,正是唐龍。

看上去依舊是有些睡眼惺忪模樣的趙禎,尋了把椅子坐下,詢問道︰「今天早上,這城中動靜有點大啊。」

唐龍點頭,說道︰「不錯,微臣本以為是幾萬貫的錢財,沒想到,這潘元武老板出手闊綽,竟然是直接給了陸垚二十萬貫錢財。」

趙禎一听也是有些驚訝,說道︰「我記得不是就幾個秘方麼,怎麼能值這個價錢。」

唐龍說道︰「是屬下沒有打探好消息,不過很有可能是兩個人在談話的過程當中,潘元武改了主意,不然的話應該是不會出現如此大的價格差距的。」

趙禎說道︰「難怪陸垚那小子要趕在這麼早的時候將錢送到自己那里去,如果是平日,說不定還真能踫到什麼劫匪。」

「錢直接去了一個被陸垚租下來的二層小樓當中,據屬下調查, 那里不日就會成為陸垚的新產業。」

听唐龍這麼說完,趙禎笑著說道:「這家伙,就是手里的錢太多了,不做買賣放在那里也沒什麼用。你且再去打听打听,他接下來要做的是什麼買賣,有沒有賺錢的門路。」

唐龍說道︰「是。其實今日微臣倒是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跟陛下稟明。」

趙禎讓他繼續說下去。

「小陸大人,昨天將他所有手下產業的經營人都叫到陸府去了,不知道去談了些什麼,不過從那些人離開陸府時候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每個人都十分開心。」

「哦?這倒是有趣。」趙禎說道「那彩票站的陸庚呢,他去了沒有,他可是直接關系到朕的錢財問題啊。」

唐龍搖頭說道︰「陸庚並沒有去到陸府,不過,陸垚的管家棠溪在會議開始之前倒是有去過陸府,我想因為彩票站比較特殊,所以有些事情才要特別交代一下吧。」

趙禎略加思索了一下,隨後叫來了一個太監,說道︰「傳朕旨意,讓陸庚今天午膳過後進宮覲見,我倒要看看,這陸垚是要做什麼事情。」

說到趙禎對陸垚,可以說是十分信任,也是十分重用。但是,就像陸盱想的那樣,對于陸垚最近強勢崛起的勢頭,趙禎的心中也是有所忌憚的,所以他一直讓唐龍派人,隔三岔五就去看一下陸垚那邊的情況。畢竟這陸垚現在已經參加了科舉考試,到時候官升一級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而一旦入了官場,這陸垚下面的生意,趙禎也要開始盤算起來,對于陸盱說的那些可能存在的風險,趙禎自然也是考慮到了,現在的他作為帝王,一方面是要制約陸垚,不想讓他發展的太過于龐大,但是另一方面,趙禎也是要重用陸垚,所以才會不斷地收集關于陸垚的情報。

剛才听唐龍匯報之後,趙禎覺得這陸垚忽然將所有產業的經營人都叫到陸府去談話,說不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但是這次談話,單單把皇家的彩票站給排除在外,這讓趙禎有些產生了疑問,于是也就命人將陸庚直接今天下午叫到宮里來問個清楚。

另一邊,折克行今天起的也是比較早,他今天可是有著其他的任務的,那就是帶著除了草根隊和樊樓隊的隊員們去到鳥巢體育場考察。不過,折克行並沒有選擇一同集合去到鳥巢體育場,而是讓大家分頭過去,只要在約定時間之前去到鳥巢體育場就可以了,這樣能節約不少時間。

等到折克行去到鳥巢體育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到場的。楊濤、曹誘、韓文遠、顧亮、張茂才還有王達都已經到場等著自己了,他們每個人還帶了兩個自己隊伍的隊員來一同視察,這是之前就約定好的事情,一個隊伍三人,

折克行見到他們,先是告訴了他們關于比賽之前隊伍會有半天訓練時間的事情,隨後就要帶著他們進去。之前這些人之所以沒能進去是因為陸垚下過指令,除了折克行帶人進去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能放進去。

折克行帶著這十多個人進到了鳥巢體育場,這些人在親眼看到了鳥巢體育場的設計後,再一次佩服起陸垚來。

誰都沒想到,平日里玩世不恭的陸垚,會建造出一個如此規模龐大,而且設施完善的體育場來。六個隊伍的隊員們,對他們來說,更重要的自然是適應這個新體育場的場地和皇宮的訓練場有什麼區別。而張茂才這邊則是對場館內的其他區域比較感興趣,他想看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在客棧方面跟陸垚有一些合作。

而此時,曹誘卻是主動走到了韓文遠身旁,看樣子想要有一番交流。

雖說韓永合于曹佾的關系勢同水火,但是說到底,也跟這兩個老家伙的性格有關系,他們誰都不服輸,都想要贏過對方,不單單是朝政方面,還有蹴鞠比賽也是這樣。但是二人卻是對蹴鞠隊伍基本上都是不怎麼管的一個狀態,無論是文遠隊還有雄獅隊,最後都是交給了他們自己的兒子去管理,兩個老人只是動動嘴皮子,再根據實際的比賽結果日常斗嘴罷了。

而說到底,韓文遠和曹誘之間的矛盾,大多都是因為這兩家的恩怨來的,之前曹誘被貶出汴梁的時候,那時韓家和曹家的關系還遠沒有到今天劍拔弩張的地步,韓文遠當時甚至是替曹誘說過話的。

所以,當家的有當家的矛盾,在大家都在場的時候是要保持好自己的立場,但是現在畢竟韓永合與曹國舅都在上早朝,所以韓文遠和曹誘也不用弄得他們兩個之間也跟仇人一樣。

韓文遠倒是沒有想到曹誘會來主動找自己說話,不過既然父親不在,跟他聊聊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在韓文遠心中,曹誘的能力確實是要強過自己的,就拿上次蹴鞠大賽的熱身賽來說,若不是徐昌他們發揮出色,再加上是第一次實際比賽的原因,說不定自己的文遠隊真的不是雄獅隊的對手,對于曹誘的戰術安排,韓文遠心中也是十分佩服的。

「听說你昨天去了陸府找陸垚,還沒見到?」不成想,曹誘第一句話,竟然是說的這個。

韓文遠不知道他是怎麼了解自己的行蹤的,不過既然人家知道,自己再否認也沒什麼意義,于是說道︰「不錯,不過人沒見到,就見了棠溪而已,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曹誘說道︰「那你可知,昨天下午的時候,所有陸垚下面產業的負責人都去陸府集合開會了。」

韓文遠對此並不知情,不過他也猜到了,昨天自己去到陸府時候沒有見到陸垚,應該是他在忙些別的事情。

「這說明什麼?」韓文遠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今天早朝之前,家父跟唐龍大人閑聊,唐龍大人覺得陸垚昨天給所有的負責人們開會肯定是要有大舉動,你說,會不會跟他參加科舉考試有關系?」

韓文遠思考了一下,說道:「絕對有聯系,他既然想要入朝為官,是要好好處理他自己下面的那些產業。」

「如果是你,你要怎麼做呢?」曹誘又問。

韓文遠立刻說道︰「官和商,自然是只能選一個,既然決定了入朝為官,那買賣該放棄就放棄了吧,我覺得他昨天找那些人開會,應該就是商議這件事情。」

「嗯,只不過我覺得他倒是沒那麼容易放棄這些產業,」曹誘說道「畢竟是自己初期一直跟著做出來的,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放棄。只是不知道,他會采取一個什麼辦法呢?」

二人都是沉默,因為他們都想不通, 在官商之間,陸垚會做出一個什麼選擇。不過曹誘心中明白,對于現在的陸垚來說,他展現出的實力越大,不管是商業實力還是政治實力,就越會成為其他人的眼中釘。唐龍今天早朝的時候特意跟曹佾說這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就代表著皇上的意思,在給他們敲警鐘呢。

果然,就算是陸垚,也是重用和猜忌相輔相成的啊,向來帝王家就是這樣。

和鳥巢體育場每個隊伍都在視察場地的激動不同,此時的錢莊,倒是顯得十分冷清了。

今天一早,陸垚帶著棠溪還有手下的人,後來又是結合了陳晨以及草根隊的隊員們,從潘府到錢莊,成功將二十萬貫錢打點完畢存到了錢莊當中。這樣一來,加上陸垚自穿越過來之後到現在賺到的錢財,維持個幾個月的錢莊經營應該是不成什麼問題的。這二十萬貫錢,確實是解決了陸垚錢莊初期的很大一部分問題,所以,給到潘元武之後每個月一成的分成還是可以接受的。

當錢財都打點完畢後,草根隊的隊員們,包括潘府的人,以及棠溪的手下們,都已經離開了,陸垚給到他們足夠的錢財,讓他們去酒中仙大吃一頓。

而現在,錢莊當中,剩下的就是張牟留下了的三個負責看守錢莊的人,這三人雖說沒能一起去聚餐,但是陸垚也交代棠溪了,給他們三個一個人五貫錢,作為今天的工錢,這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價了。

除了他們之外,現在錢莊內剩下的,就只有陸垚和陳晨了。

陳晨心中已經做出了判斷,今天陸垚找到自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的。

昨天棠溪來找自己的時候,陳晨當時覺得有些奇怪。按道理來說,護送錢財的這種事情,陸垚應該犯不上找自己和手下的隊員們來做。陸垚應該是十分了解自己的,知道自己最近正在準備著草根隊比賽的事情,畢竟他們第一場的對手是皇天隊,陳晨最近可以說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蹴鞠隊上面,再加上之前去到鳥巢體育場的時候,陳晨也是想出了一些新戰術來,正準備這幾天跟大家好好商量一下,等到訓練的時候可以好好訓練一下。而且,在鳥巢體育場視察的時候,陸垚那時也沒有表示出他有事情找自己商量的樣子。由此可見,陸垚應該是後來有了一些想法,所以這才臨時找到棠溪,讓他叫陳晨過來的。恰巧今天趕上要護送錢財,所以也就借用了一下草根隊的隊員。

陳晨知道陸垚的為人,如果只是小事,是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找到自己的,陸垚並不是那種耽誤其他人工作來為自己做事情的人。

所以,知道了陸垚的情況後,陳晨也是不敢怠慢,今天起來的也是很早。

回到現在,陸垚帶著陳晨離開了錢莊,兩人走在汴梁街道上,陸垚說道︰「今天叫你來,是兩件事情。這第一,就是跟你說一下之後你作為管家應該做的事情。」

陸垚此言一出,陳晨有些疑惑,關于這點,之前公子不是都說過了麼,難道是他對自己手下的那幫兄弟的安排有了差錯,可是自己之前都已經把話說出去了,現在還怎麼收回啊。

陳晨一臉的沮喪,因為他此時想的,陸垚要找自己說的肯定是工作上的變動,看到陳晨的這個樣子,陸垚也是猜出了七八分,連忙說道:「你不用多想,不是你手下人的事情,他們的鞏固走沒有變動,這錢莊馬上就開業了,等到你們草根隊的比賽一結束,就來這里做事情,放心吧。」

陳晨就是這樣一個人,遇到事情先想到的並不是自己,听到陸垚說不是跟自己下面的隊員有關,陳晨立刻松了口氣。看來今天陸垚找自己說的會是自己的事情,既然隊員們都有了著落,陳晨覺得自己就無所謂了。

「是關于你做管家的事情,工作內容上可能會有些變動。」

陸垚接著,將自己昨天召集所有負責人開會最後簽訂合同的事情告訴給了陳晨。這件事情沒有搞定,那陳晨的工作內容其實就沒有辦法完全確定下來。現在陸垚已經成功轉變成了股東的身份,所以陳晨這個管家的工作內容自然也要發生改變,那就是除去對賬之外,陳晨沒有了監督的權限,雖然說定期可以抽查賬本,但是對于所有產業的管理還有經營模式,包括他們的用人方面,陳晨就沒有權限去干涉了。

雖說對于陸垚之前說的官商方面,再有身份轉變方面陳晨听的並不是太清楚,但是對于自己這邊陸垚做出的調整陳晨是非常明白的。本來自己對于管理這方面就不是特別在行,而且要同時對接那麼多的產業,專業方面自己肯定要了解不少。現在陸垚做出的這個調整,可以說是讓陳晨完全解放出來了,他只需要把賬目弄明白就可以了。

不過,陸垚還是告誡陳晨不要放松警惕,之前這些家伙們都是給自己干活的,不敢出錯誤,但是之後他們自己成了老板,自立門戶,這規距包括打交道的時候身份就會發生轉換,每個人的性格脾氣秉性和做生意的態度手段就會展現出不同的樣子來,單就這些也是需要陳晨有一段時間去適應的。

陳晨听陸垚交代完關于管家的事情之後,也是立刻表示,雖說自己可能一時間沒有辦法做好,但是會盡力去做,確保每個月的收益。陸垚等的就是陳晨的這句話,他知道,在做事方面,陳晨是最讓人放心的那一個。當然了,因為模式的轉變,之後肯定還有其他的地方能夠用到陳晨,對此陳晨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說完了這些,陸垚忽然停下了腳步,四下看了看,說道︰「這件事情,說完了,今天還有第二件事要找你商量。」

「但憑公子吩咐。」

「平日在家,你父親還是母親做飯啊。」

陳晨一愣,他顯然沒有想到陸垚會忽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來,他和陸垚對視了兩秒鐘,在確定陸垚是在詢問這個問題後,陳晨說道︰「大多數情況下是父親做飯,不過母親手藝也還可以。」

「哦,」陸垚若有所思的說道︰「你們家現在搬到內城當中來了,不知父母跟外城的百姓可還有聯系?」

陸垚的這幾個問題,讓陳晨越來越覺得困惑,不過他還是回答道︰「家父雖說現在在內城居住,但是在外城當中還是有些人脈的。」

「如此便好。」陸垚一听,十分開心。

「公子為何總是提起家父?」陳晨想了想,終于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去到你家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前面帶路,今天第二件事,就是要去你家。」陸垚說罷,退後幾步,那架勢就是讓陳晨在前面帶路,帶著自己去到他家。

陳晨心想,自己的父親從來都沒有見過陸垚,為何今天陸垚主動提出要去見自己父親呢?這是怎麼回事。雖然疑惑,但是對于陸垚的為人陳晨還是十分相信的,所以他在前面帶路,帶著陸垚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按照自己之前的分析,陳晨覺得,陸垚今天去到自己家,肯定不單單是只是拜訪,找父親說說話這麼簡單。可是話說回來,父親一把年紀,又能夠替公子做什麼事情呢?

不過陳晨轉念一想,自己馬上要成為陸垚的管家了,陸垚借機拜訪一下陳晨的家人也是沒什麼問題的。之前棠溪告訴過陳晨,當時他跟手下們到陸垚手下做事,陸垚可是把那些有家庭的兄弟們的家都給拜訪過了,很可能,今天陸垚也只是去拜訪一下自己的父母,打個招呼,順便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靠譜的能干事情的人。

只是,剛才陸垚問出來的話讓陳晨有些沒有想到,若只是簡單的家訪,為何要問自己家中是誰在做飯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折克行帶著的眾人都已經結束了鳥巢體育場的視察,大家心中都有了自己的打算,曹誘和韓文遠這邊,也是針對這個新場地,還有到了正式比賽當中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做了很多的設想。

隨後,折克行就帶著大家出去,各自解散了。折克行想著接下來閑來無事,便打算回到住處休息,而曹誘和韓文遠也是各自直接回到了府上,去設計文稿去了。

這二人剛回到家中,就都從各自父親的口中听到了消息。那就是,陸垚即將放棄自己的所有產業,實現身份轉變,之後只是抽取分成,而不再是大老板的一個角色。

趙禎的這個消息,是在下朝之後,陸盱對趙禎說的,而趙禎也是通過唐龍,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韓永合、曹佾,當然,也少不了韓琦和範仲淹。

陸盱是避免夜長夢多,所以在今天下朝之後,特意將陸垚做的這件事情告訴給了趙禎,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陸垚之後會專心做官,對于買賣的事情基本上就不會再怎麼沾手了,只不過餐飲方面陸垚還是要做。

已經被陸垚廚藝折服的趙禎自然對此不會有什麼異議,餐飲方向繼續做,對自己來說能夠吃到更多的美食,更何況這種飯館的買賣,對于汴梁的發展,其實做不出太多的貢獻。

曹誘和韓文遠听到這個消息之後的反應不太相同。韓文遠覺得陸垚此舉有些得不償失,以他們陸家的人脈,之後基本上會成為韓家的女婿,就算被人盯上,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而曹誘卻認為,陸垚此舉非常聰明,他可以說是提前規避掉了自己入朝為官之後的很多風險。同時,自己的心中也是因為陸垚的這一番舉動,更加堅定了自己之後要站在陸垚這一邊的想法。

與此同時,陸庚這邊也是做好了準備,要去到皇宮跟趙禎商議彩票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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