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最後的準備

汴梁,陸府。

陸皓這一下午到現在回到陸府,可以說是心情十分忐忑。本來他拿到陸垚給自己的文稿出去幫忙的時候心里還是比較開心的。作為陸盱的長子,陸皓其實一直以來壓力都要比陸垚大,再加上之前的時候陸垚還是一個紈褲子弟,父母根本就沒有對陸垚抱有任何期待,所以陸盱其實一直想要讓陸皓好好做事做官,到最後能夠做到他那個位置。只不過,陸皓對自己有著一個十分清楚的認知,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有多大的能力,他知道自己想要做高官是絕對沒有可能的。然而,陸垚的放蕩不羈,讓陸皓只能在父親陸盱的叮囑下不斷的混跡于官場之中。另一邊,自己的妻子許氏,因為她的父母雙亡,家庭那邊也給不到陸皓任何的幫助,等于說陸皓身上的壓力是雙重的。

而也正因為這些原因,讓陸皓跟陸垚的關系一開始的時候並不算太好,他心中其實是有些看不起自己的這個弟弟的。為什麼自己每天盡心盡力做事情,父母依舊不認可自己,而且還總是對沒有家世背景的許氏,只要她一點小事做不好就嚴加責罵,難道就因為她沒有什麼背景麼?

然而,作為次子的陸垚,他整日花天酒地,父母卻是很少責怪他,後來更是為他尋了韓家的大小姐韓韞玉這一門親事,更是讓陸皓心中覺得有些不平衡。

所以,在之前陸垚離家出走的時候,陸皓承認自己有那麼一瞬間,確實是不太想自己的這個弟弟回到家中的。然而,後來事情的發展超出了陸皓的預期,陸垚就像是突然開竅了一樣,他開始展現了自己在美食、商業方面超強的賺錢能力,不單單是汴梁城自己的產業,甚至于連皇帝都要讓他幫著出謀劃策一起賺錢,這若是換做之前,陸皓是想都不敢想的。他本以為,陸垚變得如此出色,自己的處境會更加艱難,但是漸漸的他發現事情並不是這樣。因為陸垚出色的表現,父母之前給到的自己的壓力,現在已經被分出去大半了,他的生活開始變得慢了下來,壓力也少了許多,陸盱也對他沒有了以前那種嚴苛的要求。這對于本來就沒有什麼遠大志向的陸皓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情況,他正好樂在其中。甚至于,自己對陸盱表示想要不上朝在家陪伴妻子的時候,陸盱也同意了,這換做之前陸皓是想都不敢想的。

陸皓的解放,在某些程度上確實要歸功于陸垚,因為他的光芒波及範圍太大了,幾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陸皓也因為陸垚,從之前高壓的狀況下解放出來。和現代電視劇當中,如果發生這種情節,那手足兄弟就會黑化的情景不同,陸皓可以說是樂在其中,他覺得陸垚發展的越好,對自己就越有利,他樂得個清閑。而且,再怎麼說陸垚也是自己的親生弟弟,應該沒有一個哥哥會在心里希望自己弟弟過得不好的吧。

更何況,後來陸垚的一系列做法,也是改變了陸皓對他心中那一絲絲的嫉妒和成見。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陸垚從母親言氏那里,要來了陸府的錢財打理權限,而將它交給了陸皓的妻子,許氏。對于這件事情,其實許氏並不是沒有跟陸皓提過,但是陸皓是出了名的孝子,從來不敢頂撞母親,而許氏這邊,因為也沒有母家的支持,所以即便是提了,也被言氏給拒絕。陸皓為這件事情苦惱了許久,按理來說,母親年事已高,而自己的妻子也想找點事情做,她現在沒了母家,是不可能在這錢財上動手腳的,可是自己的母親就是信不過自己的妻子,弄得陸皓在中間十分為難。

不過,陸垚一出手,就十分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他通過讓許氏以一段時間為期限,用試用期的這種形式,讓許氏完美展現了自己的理財能力。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加上陸家三個男人一起出馬,終于是讓許氏拿到了陸府錢財的掌控權。陸皓知道,對于這件事情,自己是欠陸垚一個人情的。若不是他非常相信許氏,再加上從中游說,自己的母親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從那之後,陸皓對陸垚的印象就開始變好了,他覺得,陸垚其實一直有在為陸家著想,而當听到陸垚要入仕為官的時候,陸皓心中更是高興。等到陸垚進到官場之中,陸皓相信,憑借陸垚的能力,是一定能在這官場當中混的風生水起的,到那個時候,自己在一旁起到一個輔助作用就可以了,混的個清閑一生,也是十分自在。

因為陸垚在陸府錢財權力這一塊幫助了自己和許氏,所以陸皓心中一直想要將這個人情還給陸垚。就算是親弟弟,陸皓也沒有欠別人人情的習慣,這是陸盱從小就教育自己的。

而這時,正好趕上陸垚要建立錢莊,他準備將錢莊的管理經營權交給許氏。起初听到這個想法的時候,陸皓還是十分詫異的。雖說許氏和陸皓都是陸垚的親人,但是這畢竟是涉及到錢財的買賣,而且錢莊初期的本金,基本上都是陸垚個人的財產,現在陸垚的資產可以說是已經有上百萬貫完全不成問題,將如此數額巨大的財產交給自己的大嫂來打理,真的不會擔心有什麼問題麼?

正因為陸垚絲毫沒有動搖將錢莊交給許氏打理的決心,這才充分說明了陸垚對于陸皓和許氏這兩個人是絕對的信任。他相信,自己的錢在大嫂的打理下只會越變越多。也正是因為這種信任,再加上之前陸垚幫過的忙,陸皓的妻子對于錢莊這方面的事情,可以說是非常上心,這也是陸皓為什麼告假在家陪伴妻子的原因,他真擔心自己的妻子會因為操勞過度造成早產。不過,看著許氏每天樂在其中的樣子,陸皓也不好說些什麼。

于是,一方面因為擔心自己妻子的壓力過大,另一方面,陸皓對于陸垚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更多的是感恩,所以對于錢莊方面的事情,陸皓在告假回家之後,也是開始跟著許氏還有陸垚忙活了起來,他也想要幫助陸垚將這個錢莊弄好,這樣一來許氏才會更加輕松一些。

只不過,陸皓比起許氏,可以說接觸錢莊業務要晚許多,對于很多的東西都不太熟悉,即便是想要幫忙,一時間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好在,今天的時候,陸垚主動找到了陸皓,想讓他幫忙做一下錢莊宣傳方面的事情。陸皓內心還是十分開心的,他想著自己終于可以為這個錢莊的建立做些事情,也算是能夠還看陸垚一些人情。雖說听了陸垚敘述之後,陸皓知道陸垚交給自己的工作遠遠沒有妻子許氏復雜,只不過是動用自己的人脈還有口才,更多的也是跑腿性質的工作,不過陸皓還是直接答應了陸垚的請求。

在錢莊專業性方面,陸皓確實了解的不多,甚至于還沒有自己的妻子許氏更加精通,但是用到人脈和手段這方面,陸皓雖說比不上陸盱,但是怎麼說能夠在這官場混跡這麼多年,謀略還是有一些的。更何況,陸皓心中也清楚,像錢莊這樣的新鮮場所,如果一旦初期開業的時候沒有什麼人光顧的話,那等到後面,就很難實現盈利賺錢了,所以對于陸垚來說,開業當天需要的大場面是非常必要的。

所以,陸皓離開陸府之後,也就去到了自己在朝中熟悉的那些朋友們的府上,當然,還有在汴梁城中自己認識的那些之前落榜這次等待公布成績的,以及平日里跟自己接觸比較多的書生那里,希望他們明天都到錢莊去捧場,陸皓之前跟許氏交流過許多關于錢莊業務方面的事情,雖說專精程度不如陸垚和許氏,但是跟這些什麼都不懂的人解釋起錢莊的作用和基本業務還是綽綽有余的。他知道,單單讓這些人到場其實作用也沒那麼大,必須讓他們成為錢莊真正的客戶才可以,所以,陸皓對他拜訪的每一個人,基本上都是介紹的十分詳細,最後在確認了明天對方會到場並且咨詢業務之後自己才放心的離開。

自己將能做的事情都做好,剩下的交給陸垚,這是陸皓心中所想。

只不過,唐龍身邊的人的出現,還是讓陸皓嚇了一跳的。因為唐龍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而且基本上朝廷當中也流傳著,被唐龍盯上的人沒有什麼好事這樣一種說法。之所以陸皓並沒有將唐龍跟陸垚聯想到一起,是因為陸垚其實現在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朝廷官員,那唐龍派人監視的目標,應該就是自己,所以陸皓才會感到非常驚慌。不過即便是這樣,他還是非常出色的完成了陸垚交代的任務,五十份文稿都下發出去了。

直到剛才,陸皓將自己的顧慮告訴給了陸垚,因為在他看來,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影響到陸垚錢莊開業的事情,不過等到陸垚一番解釋過後,陸皓一方面是松了口氣,而另一方面,也是心中百感交集。心說這自己告假在家這麼久,唐龍怎麼可能派手下來盯著自己呢,未免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過陸皓的這一番反應,也是讓陸垚發現,這被唐龍,或者說是皇上盯上的人,確實是沒有那麼好過,自己會不會做的有些出格了,才被趙禎給盯上的?他也知道,趙禎其實是十分痛恨結黨營私的人的,所以才會派唐龍來盯著自己,而且,這次錢莊開業,對于趙禎來說也是一件大事,在之前陸垚跟趙禎匯報的時候,二人還針對錢莊開業時候皇家要給到的保障進行了一系列的討論,陸垚想著那個時候的趙禎,要說是雙眼放光也絲毫不為過。能夠看得出來,趙禎還是十分支持陸垚做這個錢莊的,雖說不能從根本解決問題,但是錢莊的建立還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決汴梁城中這些書生們的生活問題,而且根據陸垚和皇家建立的保障體系,錢莊就算是賠錢也不至于賠太多。

但是讓陸垚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前腳趙禎還像一個求知者一樣跟陸垚一起研究錢莊方面的事情,這後腳趙禎就派人盯上了陸垚,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過陸垚仔細想想,如果自己處在趙禎這個位置,面對著陸垚這樣一個家大業大的臣子,也會難免有些擔憂,背地里采用一些手段也是十分正常的。只不過,大哥陸皓的這個反應陸垚確實有些沒想到,看來,之前唐龍應該是沒有少被皇上派下去調查一些臣子,而這些臣子說不定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所以才會造成一提起唐龍就會十分恐慌。

于是,陸垚和陸皓喝了幾杯酒,安慰了一下他,陸皓雖說知道自己並不是唐龍的目標而感到有些慶幸,但是既然上面盯上了陸垚,其實說不定也就是盯上了陸家。陸皓對陸垚表示,現在此時此刻,說不定這陸府附近就有皇上的眼線,看來皇上是對陸垚最近的名聲和勢頭有些感到不安了,才會采用這樣的方式。

陸垚對于陸皓所說,家中附近有眼線的這件事情,從得知唐龍派人跟蹤陸皓的時候,陸垚就已經能想到了,不過,他倒是不擔心皇上要對他下手這件事情。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之所以派唐龍來監視自己,說不定是在對自己的一種考察,一旦陸垚最後表現出色,說不定殿試結束之後就能混到一個比較好的官職,凡事都要想好的一面。听了陸垚這麼說之後,陸皓也只能表示同意,並且也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給陸盱。父親畢竟已經年長了,說不定哪天忽然生出了想法,告老還鄉,就會從戶部侍郎的位置上退下來,這官場已經基本上做到頭了,作兒子的就不要再給

他添亂了。

為了讓大哥徹底寬心,陸垚便岔開了話題,不再去聊關于唐龍,還有之前拜托陸皓送文稿的事情。陸垚知道,陸皓為人忠厚老實,而且對許氏情深意重,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辜負自己的信任的,所以他那五十份文稿送到的人家,明天是絕對會出席的。

現在,棠溪手下那些兄弟們還沒回來,于是陸垚和陸皓喝完酒,就來到了陸皓的房間當中。

此時的許氏呢?看了一天關于錢莊事項的文稿之後,也是剛閑下來,就看到陸皓帶著陸垚進來了,不用問,肯定是為了明天錢莊開業的事情來的。

而陸垚現在來找許氏,可不是為了檢查關于錢莊基本知識許氏都記住了多少的。對于專業方面,陸垚相信,已經看了這麼多天文稿,再加上最近又一直在打理著陸府上下錢財的許氏,肯定是沒有什麼問題。陸垚今天來,是要跟許氏商量一下關于明天錢莊開業的流程問題,古來生意開業,都是要有一個好彩頭,剪彩或者是放鞭炮,若是能請到幾個高官到現場講兩句話那就是更好的事情了。听許氏跟陸垚這麼一宣傳,陸垚心中不由得苦笑起來。看來這形式主義還有討個好彩頭的做法,自古以來就都有啊。

只不過,陸垚到底是個男人,對于這些細節方面自己也是現在才想起來置辦,因為之前自己都是操心在專業還有宣傳方面的事情,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小事,所以一直也沒空出時間來做,現在這個時候,听許氏這麼一說,陸垚覺得自己好像缺少準備了很多東西,一時間也是沒了主意。

不過,許氏對此倒是讓陸垚不用擔心,她表示,言氏和自己早就已經想到了,陸垚應該是不會關心這些細節方面東西的,所以用來剪彩作城紅花的紅布條,還有鞭炮之類的東西,都已經做好了,是她和母親讓福伯準備的,今天早些時候已經送到錢莊去了,明天天剛亮的時候,在開業前,就會派人給弄好,這方面讓陸垚不用擔心。

果然,女人還是要比男人細心許多,听了許氏的準備,陸垚對她贊不絕口,這些小事細節方面她都能想到了,陸垚就是需要這樣一個能夠查缺補漏的人來幫忙自己打理錢莊。

不過,許氏也是表示,雖說這些小東西方面她已經搞定了,但是明天開業這麼大的日子,是不是應該請一些官員來捧場呢?

對此,其實陸垚之前倒是真沒考慮過,一旁的陸皓表示,錢莊明天開業的時間,按照正常的時辰來算,大臣們下了早朝到場是來得及的。因為這種生意,陸垚並沒有選擇一大早就開門,而是按照現代時間來說的話,選在了上午十一點的這個時辰。陸垚之所以這麼選擇,是因為這個時候,那些徘徊在城中的書生們,還有那些窮苦百姓們,都應該是在大街上無所事事轉悠的時候,正好可以有時間到自己這錢莊開業現場來看看。

只不過,對于許氏提出的要請一些官員來捧場這件事情,陸皓因為剛剛被唐龍的手下監視的原因,對陸垚表示,要不就讓陸盱到場就夠了。而許氏表示,陸盱是陸家的主人,到場是應該的,但是除此之外,怎麼也要有那麼兩三個能到場的人吧,這樣才能讓錢莊的名氣更響亮。

陸皓夫妻兩個人各執一詞,不過他們說的都有道理。陸垚仔細思考一番,確實,如果只有陸盱一個人在場的話,會讓人覺得這錢莊只不過是個個人買賣,而且基本上沒有官很青睞,而且陸家怎麼也算是朝廷重臣,一個朋友不來,倒是沒有面子。但是,如果陸垚動用關系,或者去找到陸盱讓他幫忙,到時候弄出許多人來捧場,那不用說,肯定又會讓趙禎起疑心。既然如此,陸垚覺得,不用多請,就請一些自己熟悉的,那麼兩三個能鎮得住場子的人到場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陸皓一听,于是便問道陸垚想要請誰,陸垚想了想,表示他會去親自請這幾個人,這方面讓他們不用擔心。

接著,陸垚跟陸皓夫妻確定了一下錢莊的開業流程還有其他的細節,隨後,趁著晚飯還沒有開始,天剛剛開始入夜,便叫上棠溪離開了陸府。

而陸盱看著陸垚離開的樣子,已經知道他現在出去應該是去找人明天到開業現場去捧場了,只不過,他也說不準,陸垚會找什麼人來,而這次錢莊開業沒有動用陸盱的關系幫忙去找人來捧場,也是從側面上對陸盱的一種保護。

陸垚帶著棠溪離開陸府,接著就對棠溪表示,讓他去一趟曹府,對于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棠溪剛剛听陸垚簡單說了幾句。不過,在棠溪看來,讓曹國舅和韓永合出現在一個地點不是一個明確的選擇。面對棠溪給出的建議,陸垚笑著表示,自己的確是要去找韓永合,作為尚書的他明天出席開業是非常有必要的,只不過,他讓棠溪去曹府找的可並不是曹國舅,而是曹誘,曹誘應該是不會跟韓家人在錢莊發生什麼矛盾的,陸垚相信。

棠溪反應過來,隨後就直奔曹府而去。

而陸垚這邊呢,韓家那邊自己肯定是要通知的,于是他也就先到了韓府。

此時的韓永合一家人,正是準備吃晚飯的時候,管家來報,說是陸垚來了。韓永合略加思考,其實這陸垚弄錢莊的事情,趙禎已經在朝上當成趣事提過一兩句,而且,韓永合清楚的記得,開業時間就是在明天,所以,陸垚此行來到韓府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陸垚來到正廳,只有韓永合一個人在等自己,陸垚也不含糊,直奔主題,說出了希望韓永合出席明天開業活動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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