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二百七十一章  熱鬧的錢莊

汴梁,陸氏錢莊。

說到當朝相公晏殊,其實是個比較懶散的人,晏殊本人平日里並不喜歡交際,或者是走親訪友,原因很簡單,他知道皇帝趙禎其實最痛恨的就是結黨營私,所以自己可不去觸這個霉頭。不過,晏殊自然不會想到,正是因為自己基本上平日閑暇時間不會出相府的原因,才會導致那些人擠破腦袋都想要到相府見自己一面。于是,也就引發了之前管家李飛胡亂收費的事情。正是因為晏殊這樣的作息時間和做事風格,所以百姓們很少有機會見到這位可以說是天下權力第二大的人物,除非是過節或者舉辦慶典的時候才可以見到晏殊。而因為晏殊不單單是政治能力出眾,在文采方面也是十分出色,別的不說,這今日晏殊一到場,陸垚竟然是從蘇軾蘇轍的眼中看到了十分崇拜和敬佩的意思,要知道,他們兩個可從來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在文學方面能夠得到蘇東坡的認可,晏殊的文學造詣有多高自然是不用再多敘述的。

不過,就是這樣一個基本上不怎麼出門的晏殊,今天卻是破天荒的來到了這陸垚建立的錢莊當中,參加開業活動。不管是沖著晏殊的文采,還是說想要見一見當朝宰相的面容的百姓,一听到這個消息,都蜂擁而至,所以,不到幾分鐘的時間里,錢莊門口就已經是人滿為患的狀態了。

陸垚這邊連忙叫出了陳晨草根隊的隊員們來到門口來維持秩序。其實陸垚也沒有想到,晏殊的號召力會這麼強。不過,陸垚心中不清楚的是,這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因為疑惑才來到錢莊看看的。陸垚之前大鬧相府的事情,第一時間知道的一定是朝廷中人,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想要讓百姓不知道,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這件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其實今天早上的時候,內城區的百姓們大多就都已經知道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皇宮中的事情,這內城百姓們都能知道個大概,更何況這發生在身邊,就是內城中的事情了。

不過,百姓們所知道的版本,跟那些朝廷官員其實是一樣的,畢竟晏殊的手段,能夠讓皇上和那麼多重要官員們對于那件事情得到一個統一的答案,就更不用說讓百姓知道統一一個版本了。

不過,百姓們雖說知道了陸垚大鬧了相府,但是對于陸垚跟晏殊談了什麼,還有最後的結果,是完全不知道的。然而今天晏殊忽然出現在錢莊,卻是一件讓百姓們覺得十分詫異的事情。再怎麼說,昨天陸垚將相府給弄得亂七八糟,今天晏殊肯定是沒有道理來到錢莊的,哎,可是這相公就是來了。到底是晏殊真的胸襟寬廣,還是說為了堵住眾人之口,怕百姓覺得他是個好計較的人,還是說,這陸垚真的有什麼手段,能夠讓晏殊答應出席呢?

抱著這樣的疑問,所以這些好信的百姓們今天也是都湊到了錢莊門口,想要看看陸垚跟晏殊接下來的表現。

晏殊何許人也,上到皇上,還有朝中大臣,下到這尋常百姓,他們的心理其實晏殊都能猜到個七分左右。所以,晏殊走到錢莊門口,見到陸垚,態度上表現得可以說十分正常,晏殊說道︰「我好像是最後一個到這里的人,本想著今天下了朝就過來的,不過被皇上給留下了,還好沒有遲到。」

說完,晏殊給了陸垚一個眼神,那眼神中的意思是,你應該知道皇上為什麼把我留下。

陸垚這里立刻反應過來,說道︰「皇上肯定是以為咱們兩個關系不合呢,沒有的事情,相公大人你今天作為壓軸的人來到錢莊,來的真是恰到好處,里面請。」

說完,陸垚十分客氣的親自將晏殊帶到了錢莊當中,這可是之前到場的人不曾享受到的待遇,特別是韓永合,還好現在韓永合在錢莊里面沒有看到陸垚送晏殊進來的這一幕,不然他又要心里不舒服了。

將晏殊送到錢莊里之後,陸垚讓剛回到錢莊中的許氏跟晏殊好好講解一下錢莊的業務和辦事流程,作為當朝宰相,陸垚相信,晏殊在來到錢莊之前,應該是已經做好了工作的,對于錢莊的基本業務應該是有過一定了解的才對。只不過,他還是希望晏殊能夠深入了解一下錢莊的構成和經營過程,這樣一來,說不定他能提出一些指導性的建議。

安排完晏殊之後,陸垚便找到了曹誘,簡單的聊了幾句,畢竟,曹誘也是陸垚請來的,如果就這麼無視自然是說不過去。

曹誘看了看陸垚,表示自己確實沒有想到,今天陸垚這錢莊開業的排場會弄得這麼大,來的人會這麼多。陸垚苦笑說自己也沒有想到,不過曹誘倒是覺得,這麼一來,自己這個由陸垚邀請來的人感覺身份地位一下就上去了,感覺還不錯。曹誘現在跟陸垚能這麼說話,說明二人已經認同了對方是志同道合之人,所以就算曹家和陸家的關系現在並沒有那麼融洽,但是也不會影響到他們兩個人的私交。

陸垚向曹誘打探,說是自己這次沒有請曹國舅過來,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而曹誘卻是表示,自己已經勸說了父親,這方面讓陸垚不要擔心。不過,曹誘接下來也是提到了自己的妹妹曹菡,這次曹誘直接表示,因為自己身份的原因,他不能告訴陸垚接下來曹家的情況,不過,如果陸垚真的喜歡曹菡,就不能這麼什麼都不做,到時候後悔的會是陸垚自己。

陸垚點頭,表示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他讓曹誘放心,他不會眼睜睜看著曹菡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的。听到陸垚這麼說,曹誘這邊才是有些放心下來。

另一邊,晏殊的到來,讓錢莊內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眾位官員也是紛紛都湊了過來。

剛才都湊到

範仲淹身邊的那些官員們,因為唐龍的到來,所以已經分散開來了,不過現在唐龍已經走了,而晏殊的到來,又是讓這些人湊了過來。

不過,晏殊對于這些官員,可以說是都沒正眼看一眼,不過他對陸垚的大嫂許氏倒是十分敬重的,他覺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竟然還能這麼精力旺盛的跟自己講解錢莊相關的知識,還是十分值得敬佩的。另一邊,他也有些弄不懂,陸垚為什麼會讓這麼一個女子來替自己打理錢莊,不過,他也是十分佩服陸垚這麼做的勇氣。在听許氏講解完之後,晏殊也是拒絕了許氏想要繼續招待他的意思,表示自己想要在這錢莊之中到處轉轉。而許氏這邊呢,本來面對著當朝相公就有些壓力山大,听到晏殊這麼說,于是也就立刻同意了。隨後,晏殊自己直接走到了一旁,站在那里,也不跟人溝通,因為剛才其他官員受到了他的白眼,一時間也沒有人過來跟晏殊打招呼。先過來跟晏殊打招呼的是韓琦和範仲淹,以範仲淹和韓琦對晏殊的了解,今天晏殊是一定要到場的,再怎麼說,也不能給人留下這個宰相愛記仇,因為陸垚昨天鬧了相府,所以今天晏殊不來捧場的印象。

看到範仲淹和韓琦過來,晏殊倒是迎了上去,在這個過程中,還給了那些本來想湊上來的官員們一個白眼,那意思是說,你們如果想要跟我搞好關系,先看看自己的地位再說。

範仲淹和韓琦來到晏殊旁邊,沒等二人開口,晏殊倒是先問話了。

「我記得,陸垚應該是沒有請你們才對吧,昨天他跟我談話的時候,說是他只請了三戶人家,一個是我,一個是跟我一同來的曹家大公子曹誘,一個是馬上要跟他們陸家結為親家的韓家,我是逼不得已,被邀請了肯定要來,你們兩個能來我是沒想到的。」

正常人听了晏殊這麼說話之後,肯定是多少會有些生氣的,不過範仲淹倒是並沒有生氣,他笑了一下,說道︰「我跟韓琦這是不請自來,我們想看看,這小陸大人的錢莊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運營的。」

韓琦的面容依舊冰冷,說道︰「順便,我們其實也想看看,這馬上晚上就要參加聚會了,小陸大人的準備情況怎麼樣,畢竟今天晚上是要听他發言的。」

晏殊一听,笑了一下,說道︰「我明白了,你們是想要晚上的時候詢問他關于宋夏之間的事情吧,這現在過來是要來試探一下。」

範仲淹點點頭,說道︰「畢竟現在皇上十分器重小陸大人,那他定是有過人之處,我剛才了解了一下,還別說,這錢莊對于我們這些出身寒門的書生們確實是大有益處。」

韓琦說道︰「我倒是更感興趣,他今天晚上會做什麼發言,別到時候一句話說不出來,那就說明他也就適合做個商人,不適合做官。」

晏殊心想,看來這韓琦對于陸垚的意見很大啊。

「我倒是覺得,你們兩個人今天晚上會失望。」

听晏殊這麼說,範仲淹和韓琦這邊對視一眼,範仲淹說道︰「怎麼,難道是昨天小陸大人在晏大人府上說了什麼嘛?」

範仲淹和韓琦都覺得,一定是陸垚昨天在相府跟晏殊針對今天晚上的聚會說了什麼,所以晏殊現在才會有些幫著陸垚說話。

不過,對于範仲淹和韓琦的這個疑問,晏殊倒是搖搖頭,說道︰「他昨天倒真的沒有說關于今天晚上聚會的事情,不過我從他現在的神態自若可以看出,他對今天晚上的聚會,還是十分有信心的。你覺得,他會想不到你們今天晚上要問他問題的這件事情麼?」

說完這句,晏殊直接走到了一旁,此時韓永合、韓文遠、還有陸盱都是朝著晏殊走了過來,而範仲淹和韓琦則是愣在了原地,就晏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交流了起來。

而晏殊這邊呢,跟陸盱還有韓永合都比較親切的打了個招呼。畢竟,今天這錢莊,雖說用的本金都是陸垚的,也算的上是陸垚自己的買賣,但是實際上這錢莊也算是陸家的錢莊,而韓家馬上就要跟陸家結為親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韓永合與陸盱,都算是這錢莊的主人,自己既然是作為客人了出席這次活動,所以還是要客套一下,對生意的主人還是要尊敬一些。

陸盱這邊,先是對昨天陸垚在相府做出的行為替陸垚致歉,而晏殊則是十分官方的表示,自己非常感謝陸垚,不然自己還不知道要被李飛這個貪污的管家坑到什麼地步。听晏殊這麼說,陸盱和韓永合對視一眼,都是官場老油條的家伙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看透不說透,于是三人也就瞬間開始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朝政上的事情基本上沒怎麼談,對于這陸垚錢莊的事情,倒是說了很多。

陸垚這邊,見時間差不多了,于是便過來打斷了他們三人的談話,因為一會兒開業儀式上,要講話的是自己的父親陸盱。而此時,陸垚也讓下人們禮貌的讓所有在錢莊內的人,都移步到外面去,吉時已到,準備開張剪彩了。

所有人都跟著陸垚離開了錢莊,來到了門口。

此時,因為晏殊的到來,再加上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錢莊外面已經聚滿了人,不單單是來看熱鬧的,現在想要第一時間去到錢莊辦業務的人也有不少。為此,許氏特意讓兩個手下開始發號碼,一會兒等到正事開業之後,大家憑著帶號碼的紙張從前到後依次進入錢莊辦理業務,而拿到一號二號的人,自然是蘇軾蘇轍兩兄弟了。

時間差不多了,陸垚示意了一下許氏,隨後,大聲喊了一句,開業儀式現在開始!

下面傳來陣陣喝彩聲,接著,按照許氏的安

排,放鞭炮,隨後摘牌匾,接著拿出紅布紅花,陸垚跟陸盱一同將其剪斷,剪彩完成。

隨後,陸垚拿出之前蘇軾蘇轍解說時候用到的鐵制的喇叭,這也是許氏為了今天開業儀式特意準備的,自己的大嫂真的是所有細節都想到了。陸垚將喇叭交給了陸盱,自己則是退到了後面去,雖然自己是實際老板,但是今天大多數人還是沖著陸家的威名來到的現場,作為陸府的當家人,陸盱自然是要講上那麼兩句的。

而陸盱,也是沒有推辭,畢竟錢莊開業做生意賺錢才是重點,自己也不能太耽誤陸垚的時間,直接接過了喇叭,走到了台前。

隨後,陸盱做出了一個陸垚都沒有想到的動作,那就是,從衣袖當中拿出了一頁文稿來,這可真的讓陸垚有些忍俊不禁,不過仔細想想也可以理解。畢竟到場的這些人當中,有很多是沖著跟陸盱的關系來的,自己的父親總不能在這樣一個比較正式的場合隨便說話吧,怎麼說他也是個戶部侍郎,還是要面子的。

陸盱拿起喇叭,說道︰「感謝今天到場的所有人。其實,真正今天站在這里發言的,應該是我的兒子,陸垚。作為一個年輕人,他能將自己做生意的錢財都拿出來,為生活的比較貧困的,在汴梁城中的百姓和書生們提供一些便利,在我看來,這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情,希望大家多多的支持我兒子的生意,這錢莊雖說是一個十分新鮮的生意,但是我覺得,是為我們大宋留下人才的一個非常必要的生意……」

陸盱接著說了一大堆,足足說了有五分鐘,終于,念完了手中的文稿。

在陸盱發表完講話之後,錢莊也就正式的打開門做生意了。其實到場的人數,跟真正開始營業之後的人數,相差的還是比較大的,這也在陸垚的意料之內。

當陸盱發言完畢後,錢莊開始正式營業,那些之前來到現場幫助陸盱撐場面的官員們也就紛紛來跟陸盱打了個招呼,隨後就離開了,當然這當中也有那麼三五個會去排隊辦業務,不過不管是官員,還是圍觀的群眾就是圖個熱鬧,當買賣真正開始營業後,有那麼一部分不想辦業務也不想繼續看下去的人,也就選擇了離開。

一瞬間,這錢莊外面擁擠的道路就順暢了許多。雖說走了不少人,不過留下辦業務的人也不在少數,當中,陸皓之前找的那些人,就有一大半都留了下來。當然,棠溪的手下發出去的那五百個文稿當中的人,也是有半數以上的人留在當場,排隊進行辦業務。對于辦理業務這一塊,許氏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演練工作,一切流程井井有條,那些負責辦理業務的人,許氏都是選的非常靠譜的下人,他們對于業務的介紹,包括存款借款和貸款,都是十分清楚的,不管面對的是對于錢財方面不怎麼了解的百姓,還是說十分有文化的書生,都可以做到詳細介紹錢莊的業務,最後讓他們放心的辦理。而陸皓,今天也是會陪著許氏,一同進行記賬,畢竟這開業第一天,自己還是要陪著妻子的。

一切進行的非常順利,陸垚本想著,對于業務方面自己還需要指導一下,不過現在,除了因為都是第一次辦業務,所以介紹錢莊業務方面需要多花些時間,所以辦理業務平均時間比較慢這個沒辦法解決的問題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步入正軌的。

這些,都被沒有第一時間離開的韓永合、韓文遠、曹誘,範仲淹還有晏殊看在眼里。而韓琦,則是在陸盱發表講話之後就離開了,名義上是為了準備晚上樊樓的聚會,實際上,是不想在這里再多呆一分鐘。

晏殊和範仲淹,他們都沒有想到這新生意,陸垚竟然會打理的如此規距,本來他們覺得,要麼就是來辦理業務的人沒有那麼多,要麼,就是從上到下大家都會手忙腳亂, 但是,現在這井井有條的秩序,讓他們兩個人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們找到陸垚,表示陸垚真的在做生意方面是一個奇才。而陸垚則是十分謙虛的說,其實這一切,都是自己大嫂許氏的功勞,自己只不過是給到了一個大方向的東西,而這些具體細節, 包括辦理業務,再到剛剛的剪彩過程,都是許氏設計的。

听到陸垚這麼說,可以說是顛覆了晏殊和範仲淹對女性的認識,二人之前都覺得,女子就在家中相夫教子,繡繡花就可以了,沒想到,女子經商也可以這麼厲害。

在觀看了一段時間錢莊運營之後,晏殊、範仲淹、韓永合與韓文遠,也是紛紛告辭離開了錢莊,他們都拒絕了陸垚請他們到酒中仙吃頓午飯的邀請,而原因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他們都要準備今天晚上的聚會。說到這里,韓永合與韓文遠是最後離開的,韓永合離開前也是特意問了一下陸垚,對于今天晚上的聚會,陸垚準備的怎麼樣,陸垚則是表示,自己有什麼就說什麼,應該沒什麼問題。看來,韓家還是比較關心陸垚的。

現在,除了陸垚的幾個好朋友,也就是陳晨、潘文,折克行之外,其他的人也都陸續離開了錢莊。楊濤和趙虎是一同離開的,楊濤表示自己想要去到趙虎那邊負責火鍋店的專屬區域看看,陸垚同意了。而張茂才則是跟著潘元武一道離開的,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二人今天在這錢莊當中也是聊了許多,因為樊樓已經被包下了,于是潘元武就帶著張茂才,說什麼都要去到潘府喝上一杯。

而曹誘呢 ,倒是一直都沒有走,並且充當起了錢莊當中的一個答疑人員,有些來辦理業務的人對于一些事情不了解的,曹誘都會給到解答。

看來,曹誘才是對錢莊生意除了自己和許氏之外最明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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