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5章辭官

「今年削爵之事,朕怎麼覺著沒多少人議論?」

李破想起這件事,心中頗有疑惑,削爵其實已經進行了一年多了,主要是甄別前朝所頒發的爵位,有些因為正值用人之際,也就順便給承認了下來。

離著前隋滅亡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能在前朝受爵,又能活到現在的,沒有多少人了。

仔細甄別的其實是他們子孫繼承的爵位,按照李破和臣下們商量的意思,大部分都要取消掉,于大唐有功的則另行賜爵。

剩下的一些,要麼名聲很大,要麼就是功績很多,在大唐修訂的隋史之上有著一席之地,換句話說,就是大唐承認他們的功績,那麼也就能照顧一下。

至于李淵所頒下的爵位,則一律削奪,因為時機到了,不用再顧忌是否擾動人心的問題。

這事是吏部在做,李破以為奪爵的面很廣,只李淵在那短短的數年之間,就頒下了無數的爵位。

如今在大唐任職的李淵降人可不在少數,明確反對的人應該不多,可議論的聲音應是不在少數吧?

可實際上,他卻沒怎麼听聞有人談及此事,也就不免有些疑惑。

裴世清笑了起來,說道︰「陛下,朝廷本來認下的前朝爵位便在少數,這已經是陛下寬容仁慈之舉,誰還會在這個上面來做文章?

再有就是稍有些雜音,也早已被各部留置,自然不會傳到陛下耳中。」

行了,沒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大家都已經有了這個心理準備,前些年說不定還有人不滿意,會念叨上兩句,到了元貞六年,只有那些心里不夠數的人才會為此上書抗辯了。

他們的上書甚至遞不到省中,在各部就給攔了下來。

所謂時移世易,就是如此了,當年了不得的大事,到了如今就只能算是順手為之,水到渠成而已。

李破暗忖,這就是他當皇帝當的久了,對下面的情形已有所疏離,才會如此。

也沒辦法,當皇帝的人,久處宮中,不明下情是常有的事情,他這應該還算好的,畢竟是一步步從草莽之間走到今日。

要是換了李原那樣自小養在宮中的皇子,別被臣下們糊弄了就成,就更不用提跟他老子相比了。

「這樣便好,給眾人敘功之時,便也多了些余地,前些年,朕都不敢賞人爵位,以免落了埋怨,你們說怎一個尷尬了得?」

于是殿中再次想起了臣下們的笑聲。

想想也確實好笑,那些年爵位濫發,投過一個人來,立即就有爵位加身,這還不算,這些投過來的人還要給手下們討賞。

當時的情形就是不論李淵,還是蕭銑,竇建德等人,都沒什麼積蓄,還能發下什麼?只能頒賜爵位而已。

濫發到最後,與人攀比,想要論處個高下的時候,都不好意思提爵位之事了。

如今就好,比如現在殿中有爵位的人,也就裴世清一個,聞喜縣公,連郡公都不是。

縣公的爵位在大唐四等封爵之列,上面三等是縣主和郡公,郡夫人等,二等的郡主,國公,國夫人等,一等的則是王爵和公主,大長公主等嫡系皇族。

同列的爵位也能從爵號上輕易的分出高下,當年李破自封的漢王就屬小王,在王爵中屬于末等,但一般來說,這是只有皇帝的親兄弟,以及皇子才能有的待遇,還不是最低等的王號,如廬江王,平安王等等,才是封給皇族旁支的。

再比如,河東聞喜是裴氏的老家,聞喜縣公這種爵餃的意義就不同尋常,再加上是開國公,就更不是什麼人都能比得了的。

…………

「明年春天又是京試之年了,吏部要早做些準備,別弄的像上次一樣,等人都考完了,才決定進士們的去處。」

下面立即有人答道︰「陛下放心,元貞四年的進士們皆已就任,這兩年的考績都還不錯,很多人都在盯著呢,臣等絕不會把事情給辦差了。」

李破點了點頭,「朕倒不擔心什麼,畢竟地方上今年肯定能挪出一些合適的職位來,就是今年進京趕考的人要多些。

所以禮部那邊上書,準備多選一些人出來,主要是在北邊任職,你們掂量一下,看合適不合適?」

顏師古道︰「這說的不錯,恢復數載,黃河兩岸已有了些生氣,正需賢能治理,考出來的進士正合其用。」

說到這里,他話風一轉言道︰「臣聞兵部也有舉措,這兩年裁汰下來軍兵日多一日,想要讓吏部安置一下,陛下看是不是也舉試一番,讓一些人去地方任職?」

這事不新鮮,之前也有不少舉措來接收這些軍兵,辦法也多著呢。

地方的折沖府能夠接收一些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卒,一些隋末諸侯的降軍則是裁汰的重點,他們大多都就地轉為民籍,精銳一些的則補入正軍之列。

但這還不夠,大唐正軍的規模依舊龐大了些,這兩年還會執行精兵簡政之策,而這就是府兵制度該發揮作用的時候。

一些軍兵會轉入府兵軍籍,作為大唐的後備軍事力量存在。

而一些不想再于軍旅中廝混的有功之人,他們的出路就是轉入地方任職。

其實古往今來,乃至于以後,所行之策都差不多,倒也不用推陳出新,費勁吧啦的想出什麼新辦法去解決舊問題。

李破略一沉吟,便擺手道︰「那你們就和兵部商量一下此事吧,那些家伙……嗯,那些人識文斷字的都少,任職地方干的肯定也是粗活,還舉試個什麼?

你們商量個章程出來,依功錄轉是最好,不行的話就讓他們去當監工,反正如今各處都在修整道路溝渠,不愁安置不了他們。

等有才能的人冒頭,吏部考績有了,再任他職也是不遲。」

臣下們紛紛點頭,開始拍皇帝的馬屁,皇帝確實辦法多,隨口道來就能讓人耳目一新,若是能常伴陛側,一定能開闊眼界,做個好官。

…………

小朝會開了一天,大家都很疲憊。

年底的這種小朝會並非只是一問一答那麼簡單,還要處理大量的公務,明年開年的大朝會就要來個辭舊迎新,在太極殿正殿上總結元貞六年的得失,新一年的規劃也將在那時公布出來。

年底的這兩三個月,就是留給朝臣們進行這些政務的時間。

于是李破在甘露殿設宴,款待了一下吏部的官員們。

等大家酒足飯飽,紛紛辭出,吏部尚書裴世清卻沒有動地方。

待眾人離去,李破看著這位老臣,笑道︰「說了一天了,裴卿竟然還有話要說?」

一听這話音就知道,李破心情還不錯,自封德彝歿後,他心情一直不太好,到了年底,好像才緩了過來。

之前和吏部的臣下們說話的時候,便頗多妙語,把氣氛擺布的很是活躍。

…………

裴世清之前飲了幾杯,他年紀大了,不勝酒力,沒飲多少,卻已微醺。

此時緩緩起身,拜伏于地。

李破一看這架勢,根本不用琢磨,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要知道此時的人們不太講究叩拜之禮。

拜天拜地,拜父母君上,拜佛祖三清,君上雖然也在其中,但常禮絕對不包括叩拜之禮。

凡行此大禮,必言及大事,若是吏部的大事,不會避開眾人,那麼就只剩下私事了,有什麼私事是需要大禮叩拜的?

果然,只听裴世清道︰「臣今年過古稀,自清少時入仕,為縣中之佐,至今已有五十余載矣。

靜夜每每回想,言行不堪之處,才能或有不足,文不能興邦,武不堪定國,而至有今日,唯際遇超乎常人焉?

若非陛下不以臣老邁卑鄙,拔臣于縣中,後托以心月復,委以重任,以臣之才,何能執掌吏部,居于凌煙閣上?

陛下于臣之恩, 臣萬死不能報之,然蔡邕有懸車告老之情,李通有避榮乞身之智,臣不敢戀棧權位,今請辭于陛下,還請陛下憐之……」

李破暗自嘆息一聲,起身來到殿中,親手將其扶了起來,拉著裴世清的胳膊拍打了兩下,「裴卿和裴弘大是同族兄弟吧?」

裴世清點頭道︰「他是臣之族兄,只是兩枝早已分房而居。」

李破笑笑道︰「年初時朕去洛陽見到他了,裴弘大年逾八旬,言談之間,依舊思緒敏捷,為求上進,更是不遺余力。

卿在朝中也應該听說了,他在處置政務之余,還在招人著述,朕許他主理河南,就很放心。

卿比他要小上差不多一輪呢吧?」

裴世清心里哆嗦了一下,心說俺跟那個龜兒怎能相比?天下之亂,裴弘大可以說是難辭其咎,可那個混賬東西竟然還能活到現在,估計是被老天爺給忘了。

像封德彝六十多就沒了,您怎麼不提?

他知道,像他這樣的朝中高官辭官,皇帝必然是要挽留一番的,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他都得感激。

這是個固有的流程,除非皇帝太過昏庸,不然即便是不喜歡你,皇帝也不會把自己無情的一面展露在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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