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沙灘上,看著顏色幽深的海洋,海浪不斷的沖擊著沙灘,推到兩人的腳邊又快速退去。
琪亞娜轉過頭看著身邊不遠處的韓楓,出聲問道︰「你這家伙,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
「嗯…」韓楓抬頭看了一眼無星的天空,隨後看向琪亞娜︰「從‘我真是糟糕透了’開始吧。」
琪亞娜聞言嬌嗔的說道︰「那不是從一開始就在嘛!」
「哈哈。」韓楓開懷的笑著, 身子向後倒去。
躺在柔軟的沙灘上,韓楓望著天穹說道︰「抱歉啊,琪亞娜。」
雙臂枕在腦袋下,韓楓輕聲說道︰「我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哼。」琪亞娜輕哼一聲︰「你為什麼要注意到,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韓楓歪過頭,看著琪亞娜。
琪亞娜雙手環住雙腿,腳尖對踫著,望著海面輕聲說道︰「只是,我現在心里真的很亂啊。」
「在被天命帶走的時候, 我看到了很多過去的事情。」
「幽暗的空間,狹小的營養艙,臭老爸陰沉的表情,和叫著臭老爸的活潑女孩。」
「我知道,看到這些的人,就是我。」
「每每想到這些,我都會感覺到自己只是一個搶走了他人名字和人生的傀儡,人偶。」
「我並不是這個名字的真正主人。」
看著琪亞娜,韓楓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嘴,韓楓開口說道︰「吶,琪亞娜。」
看著琪亞娜看過來,韓楓輕聲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真的韓楓,你會怎麼想。」
「唉?」琪亞娜一愣︰「不是真正的韓楓?什麼意思?」
「呼…」韓楓撐著沙灘坐了起來︰「字面意思。」
看著琪亞娜, 韓楓笑著說道︰「真正的韓楓已經死了, 死在了長空市的撤離中,我只是頂著韓楓軀殼和名字的另一個人。」
「開…開什麼玩笑。」琪亞娜站起身子, 激動的看著韓楓。
韓楓則是微笑的看著琪亞娜,當觸及到韓楓認真的神色,琪亞娜眼楮微微瞪大,難以置信的說道。
「不…不是吧,是…真的?」
韓楓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面對這樣的我,琪亞娜會怎麼想?我同樣是一個奪走了他人名字,人生的家伙。」
琪亞娜難以置信的搖著頭︰「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看著淡淡笑容的韓楓,琪亞娜突然愣住了。
放下抬起的手,琪亞娜腦袋低垂下去︰「那麼,與我們在聖芙蕾雅的相遇的韓楓,我們所經歷一切的韓楓,始終站在我們面前的韓楓…都是假的麼?」
「也許是呢。」
韓楓一手杵在身後,一手搭在膝蓋上,看著遠處淡淡的笑著。
「開什麼玩笑!」琪亞娜沖到韓楓的身邊,將他直接推倒,跨坐在韓楓的身上,雙手拽起韓楓的領子,用力到,將韓楓的身子都拽了起來。
臉上帶著怒容,琪亞娜看著憤憤的說道︰「如果你是假的,我們經歷的那一切算是什麼!你所做的那一切又都算什麼!」
「算是什麼,一場美好且艱辛的夢?」韓楓微笑著說道。
拽著韓楓,兩人的臉頰貼近,怒視著韓楓,琪亞娜冷聲說道︰「去你的夢,那是我們一同經歷的真實,是我們一路走來的艱辛成果,去你的夢!」
「我認識的韓楓只有你一個!那個只會逞英雄,不會依靠他人的笨蛋只有你一個!」
「就算你是假的,你也是我們的韓楓,也只有你才能是我們的韓楓!」
看著憤怒的琪亞娜,韓楓笑了起來,笑聲開懷無比。
「哈哈哈哈!」
「喂!」琪亞娜晃蕩著韓楓︰「你這家伙笑什麼啊。」
突然,琪亞娜愣住了,不知不覺的松開了韓楓。
躺在沙灘上,韓楓伸出手拍了拍琪亞娜的腦袋,柔聲說道︰「笨蛋琪亞娜。」
「剛剛你說的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張開雙手,韓楓平躺在沙灘上看著眼楮微睜的琪亞娜說道︰「我想,從大叔將琪亞娜的名字交給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是他的女兒了,德麗莎從始至終都知道你的身份,但她卻沒有厭惡你,始終稱呼你為琪亞娜,從相遇的開始,你就是她的佷女。」
「而我們相遇的琪亞娜是你,和我們相遇的琪亞娜也是你,對我們來說,你從來都不是什麼K-423。」
「你只有一個身份。」韓楓微笑著說道︰「那就是我們的琪亞娜。」
「咕…」琪亞娜喉嚨間發出悶響,眼中開始蓄起淚水。
抬起拳頭,琪亞娜敲著韓楓的胸膛︰「區區韓楓而已。」
韓楓笑著回道︰「區區琪亞娜而已。」
撐著韓楓的胸膛,琪亞娜放聲的哭了起來,豆大的眼淚掉落在韓楓的身上。
輕嘆了一口氣,韓楓望著幽暗的天空,輕輕的笑了起來。
一會兒後。
韓楓看著身邊眼楮紅紅的琪亞娜從背包空間中拿出手帕遞了過去︰「擦一擦吧,都成花貓了。」
琪亞娜接過韓楓的手帕,擦了擦眼楮之後直接擤起了鼻涕,看的韓楓嘴角直抽。
「這要賴誰啊,只是區區韓楓而已。」
韓楓聞言無奈的笑了笑︰「是是是。」
捏著手中的手帕,琪亞娜沉默了一會,隨後微微抬起頭看著韓楓的側臉問道︰「韓楓,你是怎麼接受自己律者身份的?」
韓楓一愣,隨後幽幽說道︰「可能因為力量吧。」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個世界很危險,不只是崩壞,還有人類。」
「從一開始想要活下去,到想要保護在意的人,我知道沒有力量是不行的。」
韓楓抬起右手,緩緩握成拳頭︰「從得到這份力量開始,我就沒有去恐懼,去逃避過,我想要得到這份力量,因為我需要這份力量。」
看著韓楓,琪亞娜想了想說道︰「你就沒有害怕過麼?」
琪亞娜低下頭︰「從西琳覺醒之後,一旦我觸踫到核心的力量,我的耳邊就會想起無邊的嘶吼聲。」
「我能感覺到,那些是被西琳…被崩壞殺害的人的嘶吼聲。」
「這讓我很害怕去觸踫律者核心。」
看著韓楓,琪亞娜再次問道︰「你就沒有害怕過麼?」
「害怕麼?」韓楓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情我並沒有。」
「只是…」
「起初我可是很擔心因為這份力量而傷害到你們,但這個世界很危險,不管是崩壞也好,人類也好。沒有力量我就沒有辦法保護自己在意的人,我更害怕,你們遇危險時,我的那種無力感。」
韓楓握緊拳頭︰「那種感覺,只要一次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