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淼頭疼,特別是看張煬像個小孩在她床邊眼淚汪汪的模樣,頭更疼了。
她不怪張煬的,是她自己離開那個店子,而且宋辰也不是沖著張煬,換句話來說,不管那時候姜淼跟誰在一起,有些事情照樣會發生。
「你差不多了啊,讓我好好睡一覺吧」,姜淼看著他,有些不耐煩的遞了張紙,然後看向門口,「出去吧,讓我安靜呆會,叫你爸也別進來了,我現在沒心情應付。」
張煬出去的時候顯得沮喪難過,但又不想惹得姜淼不開心,只得幫她將門掩上不打擾。
姜淼被抓,能再次回來讓他們心有余悸,可,孩子沒了,是一件天大的遺憾。
要知道他們當初有多期望這個孩子的到來。
他爸閑暇時,都快學會織寶寶的毛衣了。
姜淼將燈關了,她想一個人在黑暗里躺著。
回到熟悉的地方,姜淼卻並沒有真正的能夠安心入睡,她回來了,可她覺得她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輕推開了,跟著一起進來的還是香味。
原堰啟開了燈,手里拿了碗湯。
姜淼抬手,手背蓋在自己的眼楮上,擋這刺眼的光,也擋自己發紅的眼楮。
「煮了湯,喝點好不好?」原堰啟坐到床邊,看著姜淼。
姜淼沒說話,微微偏了偏腦袋,似乎手背劃過眼角,擦拭了淚光,這才坐了起來。
「謝謝」,姜淼伸手。
原堰啟沒將碗放她手里,而是看著她,神情悲傷又無奈的看著她。
「淼淼,我們談談好嗎?「原堰啟將湯放下,他覺得他很有必要跟姜淼聊聊,姜淼回來之後狀態就一直很頹廢,而且疏離。
姜淼微皺眉,沒看原堰啟,而是伸手將床頭邊的湯拿起,仰頭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喝完之後將空碗遞給了原堰啟,「喝完了,你出去吧,我想睡一覺。」
原堰啟看她,沒動。
姜淼不輕不重將碗丟在床頭櫃上,準備再次躺下。
原堰啟不如她的願,她剛想躺下,原堰啟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有些強硬的將她拉近自己跟前,他目光深邃看著姜淼,胸膛有些起伏。
「我的錯,那個時候我知道你要走的,其實我沒有那麼自信,我怕你離我太遠,我無法掌控,也怕你真的就不見了,不回來了,所以,所以我想隨時能找得到你。」
「那你怎麼沒找到我?」姜淼冷眼看他。
若是因此真的找到她了,因此而不必讓她失去孩子,姜淼姑且也認了,但並沒有,一點正事沒辦成,滿足的不過是原堰啟的控制欲罷了。
「我覺得……你很陌生」,姜淼看著他,說得有些艱難。
姜淼其實挺想得開,他們相愛,原堰啟多管管她,控制控制她,其實她是願意配合的,但原堰啟的做法已經到了讓她毛骨悚然的地步,絕不是所謂的夫管嚴情趣了。
而且,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到他們後來相愛結婚,原堰啟有無數機會說的,可他沒有。
如果不是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或許姜淼永遠都不會知道。
原堰啟就像在放風箏,看著讓你自由自在,捧得可高了,但線一直在他手里。
「對不起」,原堰啟開口。
「原堰啟,我的孩子沒了」,姜淼不覺得輕描淡寫的對不起有用.
「我們還可以……」原堰啟試圖湊近她,卻被姜淼推開了,她將自己的衣領往下拉了拉,露出那些明顯的吻痕,直直看著原堰啟,失笑,「可以嗎?」
原堰啟眼眸微縮,盯著姜淼的吻痕不動了。
他
在隱忍,從姜淼回來就隱忍,姜淼不說,他會很努力當這件事情不存在,可是姜淼現在非得這麼直白赤果的提醒他,甚至是逼迫他面對,他沒法面對。
他受不了的,宋辰是了解他的,他真能被逼瘋。
他受不了,受不了姜淼被別人染指一丁點。
原堰啟深吸好大一口氣才勉強自己別開目光,他轉過身,雙手合十的陷入沉默。
姜淼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衣服,然後躺了回去,目光茫然望著天花板。
過了好久好久,原堰啟才動了動身子,然後俯子貼近姜淼。
姜淼別開臉,顯得疲憊。
原堰啟親她,一點一點,卻又很用力,親得姜淼都覺得疼。
親了好幾下原堰啟又不動了,他埋在姜淼的肩膀處,深深的呼吸,重重的嘆氣,後來,姜淼好像感覺到了濕意。
姜淼突然意識到,原堰啟哭了。
原堰啟無聲的緊抱著她,內心深處滿是絕望,很多東西抹不掉,那不是用一個新的吻痕就能掩蓋的,有些傷疤已經刻在心里了。
「姜淼,我會殺了他的。」
原堰啟是真的想將宋辰碎尸萬段的,他也真的可以那樣做,但,他還沒有去見宋辰。
因為,其實他害怕。
他不敢跟任何人說他的怕,他害怕看到宋辰,害怕听見宋辰說話。
他並不想從宋辰嘴里听到任何一句他不想听到的話語,姜淼是他的,是他原堰啟一個人的,他決不允許宋辰說任何一個他不願意听到的字眼。
原堰啟更緊的擁著她,姜淼只覺得脖頸處都濕了一大片。
姜淼睜著眼楮看天花板,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說點什麼,做點什麼,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原堰啟在她面前哭,這麼隱忍的流眼淚。
姜淼握了握拳頭,卻無措,只能別開腦袋,卻還是忍不住有眼淚從眼角滑落。
「姜淼,我好怕」,原堰啟又開始斷斷續續的吻她。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破碎的東西回不到從前,就像一個花瓶,你眼睜睜看著它被打碎,他無法接受,你永遠只能停留在,要是我小心一點不要打碎就好的意難平里。
原堰啟害怕他們之間,愈合不了。
姜淼終于睡著的時候,原堰啟才放開了她,輕手輕腳的下床,卻又並沒有離開房間,而是有些無力的在床腳靠坐了下來。
他背靠著床,目光微垂著看地面,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