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淼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原堰啟就靠在床頭微仰腦袋閉著眼楮,等她的意味很明顯。
姜淼腳步沉重,走過去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此刻的原堰啟就像一只獅子,你都不知道他是真的徹底沉睡了不會發難的溫順者,還是正在蟄伏著,要隨時將你撲倒。
原堰啟讓她有種無力感,就是他不想跟你同步的時候,你怎麼說都是徒勞,他只管顧他自己的感受,他不接受不想面對的事實,你就是真的直接把離婚協議書砸他臉上,他也視而不見。
他不跟著姜淼的步伐和思維在走,卻又勉強姜淼按照他的喜怒來扮演愛不愛。
有時候原堰啟真的會讓姜淼有種錯覺,好像真的非得死傷一個才能了結。
這樣的愛情太可怕了,她承認,她有時間確實崇拜和喜歡轟轟烈烈的愛情那種感覺,但也不是這麼個轟轟烈烈法,現在這個哪是轟轟烈烈,是完全失控。
聞著姜淼的腳步聲,原堰啟緩緩睜開眼楮,朝她笑了笑,然後伸出了手。
姜淼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內心都顫抖,真想月兌口而出,他們究竟怎麼樣才能互不相欠,再不糾纏下去。
可她不敢,她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動不敢說話,麻木得跟一個玩偶似的。
「過來啊」,原堰啟將手往姜淼面前更伸了伸,笑得更燦爛了。
姜淼現在看原堰啟笑都總覺得他的笑隔著些什麼,不像從前了,從前她真的愛死他的笑容了。
現在原堰啟超她笑,姜淼都怕自己笑的頻率跟原堰啟不一致,又惹得他不快。
看姜淼有沒有要握住他的意思,原堰啟笑了笑,將手拉得更長了一些,不再執著于要牽姜淼的手,而是攬過她的腰,將她拉到了跟前,然後摟住了她的腰。
原堰啟的手心貼上她側腰的時候,姜淼的呼吸滯了滯。
原堰啟低下頭將腦袋蹭在她腰間的時候,姜淼的心下意識的還是顫了顫。
有時候原堰啟很可怕,但有時候,特別是這樣的時候,原堰啟像一個無辜的小孩,摟著她,蹭著她,將腦袋埋在她腰間的時候,姜淼又總有種錯覺,好像原堰啟是一個無辜的,無家可歸的小孩。
「姜淼,你說過的,你不會離開我。」
原堰啟開口的時候,聲音很低沉,悶悶的,更像一個無辜的小孩了。
像是一個小孩被拋棄,被辜負之後的呢喃不解和不快樂。
姜淼深吸了口氣,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原堰啟這話,很多時候,現實就是這樣的事與願違,沒有哪一個曾經相愛的人會在最相愛的時候說我會離開你,但是真的走到了那一天,很多承諾就是無法兌現。
世間愛情都這樣,愛和不愛,分與合,都只是經過,一切都不由人。
原堰啟等不到姜淼的回應,緩緩抬眸看她。
「姜淼,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四目相對,原堰啟緊緊盯著姜淼的眼楮,再一次開口問了這話,眼眸里,姜淼沒敢去試圖破解他眼眸里的情緒渴望與隱忍哪一種更濃烈。
原堰啟的眼眸很溫柔,但帶了莫名的壓迫感。
「能不能好好的?」原堰啟放開了姜淼,握住了她的雙手。
姜淼垂眸,看著原堰啟握著她雙手的姿態,怎麼看都像是一種束縛,感覺原堰啟但凡用力了,姜淼就掙月兌不開了。
姜淼咽了咽口水,沒看原堰啟的眼楮,始終看著自己被原堰啟握住的雙手。
她嘴唇動了動,沒來得及開口,原堰啟的聲音又響起,只不過,溫柔了許多。
「黃玲你在意,我把她換了,你要是覺得我不在你跟前讓你更自在,我可以繼續在外面住,你如果
想要跟我在一起,我就搬回來,小孩我是真的覺得……」
「你還想跟我生孩子啊?」姜淼終于看向他。
「我只是想緩一緩,等你身體更好一點,我什麼時候說不想跟你生了」,原堰啟看著她,眉頭深蹙,「姜淼,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要懷疑我。」
原堰啟是真的喜歡小孩的,他只是怕,他怕他的孩子陷入跟他一樣的噩夢里。
但是姜淼要信他啊,他對她是真的愛啊。
姜淼以前不是很相信他的嗎?相信他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傷害她,現在卻一舉一動都懷疑。
原堰啟受不了姜淼對他的懷疑,特別是懷疑他最真心和無奈的那一部分。
原堰啟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然後拉著姜淼坐下了,姜淼坐下之後,原堰啟又再一次地抱住了她,將自己的下巴撐在她的肩膀上,「姜淼,我們好好的,好嗎?我想抱著你睡一覺。」
原堰啟這語氣是在示弱,其實也不是示弱,就是實話實說,他希望他們之間能好好的,也真的希望能抱著姜淼睡一覺。
他搬出去之後,睡覺總是不踏實,他想離姜淼遠一點,是因為他害怕姜淼知道他的秘密,可是離姜淼近一點的話,姜淼又確實能讓他內心安定下來,對睡眠有所幫助。
原堰啟躺下,拉著姜淼一起。
直到被原堰啟抱在懷里,直到听著耳邊原堰啟平穩的呼吸聲,姜淼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不知道今天她和原堰啟為什麼又演變成了這樣?
她今天本來是叫原堰啟回來,要跟他說離婚的事情的。
可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失望和對一個人心疼,都是很直接強烈的感覺,有時候真恨不得一刀兩斷,跟原堰啟再沒任何關系。
有時候又會覺得,除了原堰啟,自己還可能再去愛誰呢?
原堰啟處心積慮,姜淼已經知道,可是知道的同時,也必須承認自己已經很愛他了。
今天跟原堰啟提離婚,姜淼覺得自己鼓足了勇氣,憑著那一腔憤怒和絕望。
但原堰啟根本就無視江淼的所有感受,原堰啟活在他自己想象和希望的那個世界里。Z.br>
那個世界里可以永遠相愛的原堰啟和姜淼,但現實里的他們,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偏離了那條可以永遠相伴想愛的路徑。
離婚這事,姜淼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提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