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姜國質子

岩石石壁上垂下的鐵鏈,不時流動過邪異的魔怪符文。鐵鏈終端,牢牢鎖著一個人。

那人面貌神偉,道骨仙風,剛倔的眼中透出本性的不屈與張揚。

即使被囚于險惡之境,也絕不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離泓松開按在臂上傷口的手,揭去臉上的人皮面具,現出溫和友善的笑容。

被囚之人見他突然出現于此,發出一聲冷哼,便不屑地扭過頭去。

「你生的事,你自己來善後。」大國師毫不氣惱,從從容容靠近前去,修長手指挑釁地托起對方的下巴。

「妖物,你在玩火自焚!」男子沉聲怒吼。

離泓不知從哪兒模出一把匕首,鋒銳的刃尖緩緩劃開他殘破不堪的前襟,皮笑肉不笑道︰「若非當初天君听信你和天運閣那幫老不死的閑言碎語,造出一個神不神鬼不鬼的流焰,我至于刮你龍鱗?」

「你到底想怎樣?」那男子咆哮道,顫抖的身軀晃得鐵鏈嘩啦作響。

「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離泓眸中的笑意驟然熄滅,漆黑眼底空無一物,只有死水般的漠然與冷寂。

煜國祥雲城細雨綿綿,一身黑衣的無眠猶如鬼魅般出現在這夜色里,雨幕中飛奔,不顧渾身濕透。

煜國皇都安靜如無人空城。

她接連穿過數條巷弄,路線復雜得像在走迷宮。繞了約莫一個時辰,她听到身後的人終于沉不住氣,腳步開始亂了,不似之前那麼節奏平穩。她故作未覺。

還不行。這一絲慌亂,也可能是後面那些人故布迷障。

她屏息凝神走街串巷,卻在某個街角處隱秘了身形。

無眠鑽在一輛靠牆的大板車後。這個位置很方便偷襲,即使不得手,亦能立即翻牆月兌身。

雨滴滴答打落在子夜微寒的青石板上。

暗巷中,爭斗一觸即發。

無眠握緊掌心劍柄,電茫撕裂雨幕,揮灑出濃烈的血氣。

雨水黏在傷口上,她單薄的衣衫緊緊裹著身軀。甩開額發上的水珠,漆黑中那雙堅毅的眸子閃動著野獸般的光芒。

對手一個個倒下,足下的青石板也蔓延開深深淺淺的紅。

雨勢漸漸大了起來。無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她跌跌撞撞沖進暗夜籠罩下一家燈火通明的花樓內,站在大堂高喊了一聲「錦娘」。

「哎唷,我道是誰!」二樓急匆匆趕來個妖妖嬈嬈甩著帕子的中年婦女,一邊攙住無眠,一邊將她往樓上帶,口中念念有詞地喚她作「小祖宗」。

她被帶到一間不大引人注意的僻靜廂房,剛跨入門檻,就萎靡不振地倒了下去。

廂房內有另一名黑衣人,打發走錦娘,便扶她靠在了床榻上。

「王爺!」無眠死死抓著黑衣人手臂,另一只手伸入懷中,取出一個紙包來,虛弱無力道,「這是離泓派我送來的藥……」

「好,你別說話了。」黑衣人挪開她的手,將紙包隨手丟在桌子上,又去櫃子里找了金創藥。

「每次都奄奄一息地出現在我面前!」他板著臉責備道,毫無顧忌地撕開無眠身上單薄的衣料,將藥粉直接倒在她的傷處。

無眠痛得齜牙咧嘴,抓住了他沒有拿藥的手臂,尖尖的指甲在上面印下幾道血痕。

「活該!」黑衣人仍是訓她。

「對方足足有二十個!你試試?」無眠緩過了勁來,反手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擰。

「還不是你能力不夠。」黑衣人語氣終于緩和了許多。

他又取出個小瓷瓶,倒了粒丹藥給她︰「吃了,防止留疤的。」

「嘿嘿!」無眠劈手奪過,放在嘴里嚼了起來,頓時苦得她睜不開眼。

「你給老娘吃這個,到底幾個意思?老娘又不是紅蓮殿的那些婊子,還要外表好看!」她坐起來,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衫。

「別忘了我們兩個是有婚約的。」黑衣人扔了小瓷瓶,將她雙臂折向身後,再次扯去她的衣衫,又松開她,輕輕撫模她心口的劍傷。

無眠微微眯起眼楮看他,笑得得意洋洋︰「野心勃勃的姜成樺,還不是也沉迷于老娘的美色。」

黑衣人姜成樺將她按倒,自己亦覆上了她身,呼吸燙得像火︰「你要是真留了疤,就再別指望老子娶你。」

樓外風雨大作,樓內處處風光旖旎。

五更天時分,姜成樺才回到王府內。剛將自己收拾好,門外便響起宦官獨特而尖細的聲音︰「姜國質子姜成樺听旨——」

姜成樺單薄的身軀晃了晃,回身跪下,雙眸郁郁無神,臉色亦是一貫的蒼白虛弱。

劉公公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根本不將他放在心上,趾高氣揚地念起了聖旨。

這個徒有其表的病王爺,早在數年前他被送來的第一天起,皇上便命御醫在其每日膳食中下了慢性毒藥,算起來,也該命不久矣。現如今,整個宮中的人都不曾再將他放在眼里。與西炎國的戰事吃緊,皇上這一紙詔書,命其隨吳雄將軍鎮守邊關,想來是等不及要動手除掉他這顆眼中釘了。

無眠蘇醒已是次日午時,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之前那房間的榻上,衣衫早已被整理好,身上的被子卻有一大半拖在了地上。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一抬頭,看見了一抹妖嬈的背影。

「我的小祖宗!」那妖嬈身影轉向她,含笑的眉眼間透著濃濃的媚色,分明已步入中年,卻偏偏瞧得人渾身發軟。

無眠望著她嘴角直抽搐︰「他回府了?」

那眉眼含春的錦娘嬌笑著湊到她耳邊問︰「怎麼樣?媽媽教你的媚術,是不是讓他神魂顛倒?」

「管好你的嘴!」無眠暴跳起來,一把推開她。忽然听到樓外喧鬧不已,也走到窗畔去看。

「今日王爺遠征。」錦娘收起她那副媚勁,輕聲開口道,也緩步踱至窗旁。

窗下祥雲皇城的街道兩旁早已聚滿了來看姜成樺出行的百姓。

多年前就有傳,被送來煜國做質子的姜國皇子氣質不凡,不想今日能一睹為快,如何不令他們激動?

馬蹄起伏,塵埃翻騰,唯有那抹醒目的身影不惹縴塵。馬上男子肌膚皓如冰雪,襯得精致的眉目愈發濃黑,雙唇淺紅晶瑩似乎一觸即碎。他身著盔甲,按轡徐行,沉靜得仿佛一尊玉刻的雕塑。

大街上一片靜默,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仿佛生怕自己的聲音會驚碎了這絕美的人物。

無眠輕聲吸氣道︰「當然漂亮了,他可是老娘的男人……」

這段時間,王府地底的百十名藥人,得由她每日親自前去照應。她默默望著姜成樺逐漸消失的背影,念到有錦娘等親信在,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夜霧迷蒙,離泓步出林子的時候,追殺他的人已然無影無蹤。

這是一天當中最黑的時候,也是外面人最少的時候。

他沒有戴回人皮面具,在漆黑一片的大街里,素衣宛如幽靈般緩緩朝巫皇近郊的行宮走去。

流焰見他門也不敲,無所顧忌就進來了,連忙不耐煩地打發走騎在他身上衣不蔽體的三四名美艷妖姬。

「兄長大人好興致!」大國師笑吟吟道,待女子們消失後,從懷里取出一枚掌心大小泛出藍瑩瑩微光的鱗片。

他吹了聲口哨,身畔便多出個十五歲光景一身黑衣的嫵媚女子。

「蘇織,將我們上次選好的那個小伙子帶過來。」離泓又吩咐道。

黑衣女子蘇織領命退下。

見流焰猶望著蘇織消失的身影沉思,他不禁笑出聲來︰「我的人兄長還是暫且放過吧。要美女,一會兒叫紅蓮殿的死士過來,您親自挑選。」

「我最近喜歡女敕的。」巫皇眼神陰陰沉沉,游移不定。

離泓眸中水波流轉︰「地網宮的小姑娘?」

「我有回倒留意上了一個。」巫皇呷了口茶,半靠在榻上,微微眯起眼來,「豆蔻年華、冰清玉潔,看著極似天族不小心遺落的種。」

離泓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很特別的一個小姑娘,」巫皇絲毫沒有發現,仍在描述,「就那麼溫溫柔柔地笑著玩她的破兵刃,神態跟個仙女似的不容褻瀆……可我偏想狠狠地蹂躪她,讓她在我身下哭著求饒!」

「兄長說的可是……」離泓臉上連最後一絲笑也沒有了。

「叫什麼……陳嵐。」巫皇大笑著起身拍拍他肩膀,「你听听,多美的名字!」

「陳嵐?」離泓若有所思,嘴角也漸漸弧了起來,「那個丫頭生得極為普通,您的品味真是越來越奇特了。」

「你從未經人事,又怎會懂。」流焰意味深長地笑道。

離泓無奈搖頭,也不去爭辯,優雅地將一縷散亂鬢發撥到耳後。門口蘇織回來了,手上還扣著一名蓬頭垢面昏迷不醒的少年人。

「他是越國南宮家族的人,」離泓隨即介紹起來,「他娘親來自北疆雪國,因跨越種族而生,所以容貌頗為難得。蘇織你給他淨面。」

蘇織將少年放在椅子上,打了水把他的臉擦洗干淨,露出一副混血少年的模樣。

高鼻深目,極是英挺。

巫皇沉默許久,終于點了點頭。

離泓吩咐蘇織動手,將少年的面皮完整地剝下來。

他自己則走到流焰身後,先是給他按摩,之後喂他服下一粒藥丸,使其也陷入沉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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