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搬遷

看著這場面,離泓上前扶起弱水,也讓其余人起身,對她道︰「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弱水悄悄握緊他手腕,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離泓示意她出來,兩人在門外站定,他看著地宮內繼續訓練的少年們道︰「下個月,與沐火一起,組織所有人搬離此處。」

「搬去哪里?」弱水沒有問他理由,只想知道具體的地點。

「這個月還有一旬的時間,讓他們推了行宮那邊的場地,空出來改造成新的營地。」離泓算了算道,「還要找燕祀撥點銀子,搬遷後當那些孩子的衣食補給。」

「是。」弱水回道,忽然露出苦笑來,「自從大人上任,死士營都不像原本的天羅地網了。這麼慣著他們,不怕以後會出亂子麼?」

「我原來還想,訓練營人太多了,那些不願意留下來的就遣他們各自回國。」離泓嘆道。

弱水一時間忘了分寸,驚道︰「你瘋了!就不怕他們回去後泄露炎國的機密?」

這時候,訓練結束的梆子聲響起,少年們依次走了出來,也許是有上級在旁邊,個個都維持著秩序安安靜靜的。

陳嵐跟著他們走在後面,出門後忽然感覺腦袋上搭了一只手。

她偷眼去瞧,就見那好看得讓人忍不住屏息凝視的男子正按著自己的頭問弱水道︰「她是黑曜殿排名最末的?」

「啊?哦,是是是。」弱水愣了愣道,這話題轉移得讓人措手不及。

離泓收回手,對陳嵐笑了笑,打發她回去,其余什麼也沒說。

那一笑差點晃丟了陳嵐的魂,驚得她匆匆跑開,來到無人處才扶著樹干歇息,按住了怦怦直跳的心口。

這是她與離泓頭一回近距離接觸,看來沒有一顆強大的心還真會受不了。不知道巧兒是怎麼在他身邊留到現在的?

想到丁若羽,她蹙起了眉。為什麼方才離泓的笑,和她平日里對自己的笑幾乎一樣?

這不可能!想法剛冒出來,她就自我否定了。但除去外在的長相、性別、年齡等等一切,那抹微笑帶給自己的感覺,確實極為熟悉。

就好像,他們都是自己真正的親人。

這幾日,鎮魔塔下一直有隱隱的轟鳴聲傳來,白天里注意不到,可一到了夜深人靜,這聲音就變得清晰起來。

已是用膳時間,白衣女使們送來飯菜,丁若羽也收拾好看完的書。到了晚間,她去翻找挑選新的書,卻在架子後模到一個卷軸。

打開一看,是幅古舊的畫。年代久遠,紙張泛黃,卻用特殊的方式保存得極好,作畫人的功力也頗為深厚,連一顰一笑都描繪得仿佛真人就在眼前。

畫上有三個人。

瑰麗的院子開滿了俗世中看不到的奇花異草,背後的建築也是難以想象的空中之城。畫中有她和離泓,正在院子一角爭論著什麼,另一邊是名低頭作畫的少女,呈現出並不多見的畫中畫。

那少女畫的便是此刻院內的場景,奼紫嫣紅的花園,留白處已匆匆勾勒出少年的輪廓,正準備下筆繪制他身畔的白衣女子。

丁若羽分辨著作畫少女低垂的眉眼,發現她與那日在醉煙樓密室的手稿中看到的小像是同一個人。

她抬起頭,準備將畫軸卷好放回去,卻發現前方多了一個人的影子。丁若羽一驚,轉過身來,就見後方緊挨著她的離泓退了一小步。

靠在書架上,她冷笑了一聲,許久才平靜下來。

那慌亂中的冷笑,讓離泓有些失神,似乎回到了他曾蔑視一切、迎難而上的少年時代。

「這畫我不能看麼?」丁若羽晃了晃手上的畫軸問。

「能看,若是喜歡還可以拿走。」離泓渾不在意地笑了笑,手指劃過她耳際,從她身後抽了一本書。

丁若羽抱著畫軸,猶豫著,終于在他又抽了三四本書後道︰「畫上除了你我之外,還有一個人是誰?」

「你說霓裳?」離泓挑出懷里的其中一本書,粗略翻了翻道,「她是我妹妹。」

丁若羽呆呆地望著他,眨了眨眼楮。

原來是妹妹……

所以她那日,在密室里都較的什麼勁?

她急忙又打開畫軸,望了望霓裳,再瞅瞅畫中的離泓,又看看現實中的他。

雖然長得不像,但這種程度的美人,說是一家的也完全沒有問題。

這家人的父母得是多好看,才能生出這對禍國殃民的兒女?

「別發呆了,陣法習得怎樣?」離泓開始檢查功課了,那些層出不窮的小測驗整得她再也沒空分心去想別的事。

看書背符文雖累,卻也讓她提升的速度大幅增加,通過今晚的檢測,離泓告訴她,已經達到弱水的程度了。

「我想當新的風護法。」丁若羽故意提議道。

「在等五年,護法要達到二十歲才能擔任。」離泓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兩日後,歲寒帶著密羅和陳清漪來到了烈火城。有紅斗篷在前領隊,驅散了街上來往的人群,使得民眾們以為是本國的一小支軍隊班師回朝了。

行至一半,紅斗篷接到新的消息,又帶他們像近郊的巫皇行宮而去。

望著變成了一片工地的行宮,歲寒不解道︰「他這是要做什麼?」

南宮憶策馬至近前,告訴他,離泓希望他們能操控這群假扮成軍隊的藥人,在這個月內利用短短十天的時間修出新的訓練營。

「吃人不吐骨頭。」歲寒這麼自詡風雅的人,遇上離泓,也幾次三番地開始罵人了。

「他呀,做這種無恥之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大驚小怪。」陳清漪說著風涼話,隨後策馬而去,以術法控制著藥人們搬運工地上的沙石。

密羅則揪了幾名負責搭建的工頭,給藥人下達了听這幾個人話的命令,當起了甩手掌櫃。

工頭唯唯諾諾地領著這幾百人去了,一個不小心看到他們軍服掩蓋下綠油油的皮膚,各個都明白,晚上的噩夢在所難免了。

經過一番熱火朝天的苦干,新的訓練營終于在月底建成。搬遷工作進行得也很順利,少年們在死士營中本就是孑然一身,這麼多年下來了,衣服皆有巫教提供,保存的東西也是少之又少,都只剩下些棉被草席什麼的。

新訓練營更加寬敞亮堂,有一些場地為免風沙仍健在地下,但大多數都在地面上,讓他們有充足的時間接觸陽光。

住宿亦終于分隔開男女,以正中央的訓練場隔開,東面為男西面為女,互不干擾。另設有食堂及浴池,避免了早些時候大多數人一個月才洗一次澡的情況。

隔了一道珠簾,听著南宮憶匯報情況,丁若羽都想立刻去訓練營里住上一住。

「死士們都搬走了,原來的場地空下來要做什麼?」她問了起來。

「養軍隊。」離泓對她神秘地笑了笑。

入夜,她陷入夢境之中。面前是玉石鋪就的階梯,她穿著繁復的白裙子沿著那台階跑進一片冰城雪樓,卻發現原來里間是一個個獨立的刑房和囚室。

她東張西望地尋找著什麼,終于被一隊聞訊趕來的天兵攔住,強行趕了出去。

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著,不知走了多久,又被另一人攔住。

「姐姐!」那個人道,用力搖晃著自己的雙肩,想讓她變清醒些,盡快恢復原樣。

白衣女子緩緩抬眸,望向面前的少女。

霓裳。

丁若羽一驚而醒,爬起身來,發現離泓還在旁邊,握著她縮在被子里的一只手。

她迅速抽回手來,有些不自然地扭頭道︰「霓裳是我的妹妹,不是你的。」

「你是我什麼人?」離泓沒料到她又提這事,也沒怎麼想,便反過來問她。

「我……」這問題丁若羽更沒法回答了。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妹妹也是你妹妹,有什麼區別?」離泓說得跟順口溜差不多,一下子讓她啞口無言。

話雖這麼說,可小姨子和妹妹能算一回事麼?

丁若羽想著想著,面上一紅,急忙鑽回被窩里,背對著他,將腦袋都蒙了進去。

這臉皮薄得,真不經逗。

離泓笑了笑,又想起什麼來,神色漸漸變得古怪。

听到少女的睡著後的輕微呼吸聲,他才起身離開,尋泠善開啟空間法陣,來到魔族峽谷。

一條細細的小河向前延伸,逐漸變寬,散出縷縷腥味。

魔域的天空,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掛著一輪發出紅色光芒的血月。

不知前行了多久,已能看到遠處古老而腐敗的一片廢墟。進入廢墟深處,他停在了幽冥殿外。

禁閉的殿門內,傳出如潮水撲打堤壩的聲響。他試著輸入一絲法力進去,卻被兩倍的力道彈開,可見這倒封印法陣的霸道難解。

似感應到什麼,累累白骨之上,不知沉睡了多久的少年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他伸手,胡亂地從身畔模出一根骨刺,劃開了另一條手臂。

猩紅的血液汩汩流出,匯入已淹沒掉一半尸骸的血河中。河水越漲越高,直至將他的身軀淹沒。

不知從何而起的一股力量,推動著河水,一次又一次撞向已被封死的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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