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支援

子夜更聲起,樓中燈火通明,後院卻進入了夢鄉。

一扇小門被輕輕推開,丁若羽悄悄走了出來,在院里不顯眼的一處默默等候。

一炷香的時間後,草皮翻起,陸續鑽出三四名漢子。祿石最先出來,按動入口外的機關旋鈕,地底轟隆隆一陣晃動,升起個鐵籠子,其余三人搬著鐵籠內巨大的箱子爬到地面上。

封好入口,丁若羽帶他們走向柴房地窖,漢子們拆開箱子,露出其中被太陽曝曬後無法動彈的血蛹。

這些不知道用何材質制成的巨蛹,干燥而脆,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踫碎了,失去其效用。祿石等人粗手粗腳慣了,不敢親自上陣,只得央丁若羽來代勞。

前方蓋子被掀到地上的玉棺內,血怪撕咬沸騰,有強烈腐蝕性的血水起了無數泡沫,迸裂開後 啪四濺。

暗紅液體間,一具白花花的骨頭架子因血怪拼殺而在其間浮浮沉沉,不多時血怪破裂,又使之包被上一層層薄薄的皮肉。

那些血肉不停地黏合又月兌落,看上去永遠沒有進展。丁若羽手上起了一層防護的風盾,極其小心地從箱子里捧起一只南瓜大小的巨蛹,輕輕放入玉棺中,盡量不濺起那些沸騰的猩紅液體。

單薄脆弱的一層淡紅色薄蛹在沸騰的液體上很快鋪開,里頭包裹一團粉白色類似蜷縮著的胎兒的怪東西,瞬間活了過來,身上瞬間遍布血絲,逐漸膨脹開。

它們爬上棺內那具浮浮沉沉的白骨,在其上凝結成一層黏著力極強的膠質,將剝離的血肉一點點重新融合在骨頭上。

一只只投進巨蛹,直到那層凝膠將血肉完全裹滿白骨,祿石才站在她身後道︰「行了。」

丁若羽望著也同時空了的箱子,小聲道︰「他何時能完全復原?」

身後,那穿著和磚瓦匠沒什麼兩樣的健碩男子嘆了口氣。

玉棺後一陣窸窣聲,丁若羽一驚,疾步趕去,就見牆上幾塊看著似松動了的磚掉了下來,露出個半人高的洞,一名瘦長男子矮身從內爬出來,手里端著個黑漆的盒子。

「你不是……」丁若羽指著他,又看看玉棺里的軀體,完全弄不明白狀況。

離泓瞟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走到玉棺前,將盒子中的粉末傾倒在凝固了一層肌肉模型的軀干上,以魔氣控制著平息猩紅液體的沸動。隨後,他找了把鏟子,一足踩在玉棺邊緣,「刷」地撕了半截褲管。

鏟出那軀體小腿上的一小塊泛著黑煙的肌肉,他直接糊在自己枯瘦干癟只有一層皮的腿上,瞬間痛得扔了鏟子,倒在地上渾身抽搐。

丁若羽呆呆地挪到祿石身邊,低聲問道︰「他沒事吧?」

「軀體重塑就那麼回事,忍忍便過去了。」祿石停頓著想了想答道。

他當時也痛得幾乎昏死過去,不過好在有泠善在,不需要自己動手,否則說不定會比這位祖宗表現的還要狼狽。

片刻間,離泓已爬了起來,攀著玉棺邊緣半撐著沖祿石吼道︰「叫泠善來!」

祿石望著他怔了怔才猛地一點頭,吩咐丁若羽照顧好他,轉身帶人沖了出去。

光線暗淡的地窖內,一時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丁若羽繞了過去,見離泓手肘撐地屈膝靠在玉棺旁,無論儀態或者架勢都與浮舟完全是兩回事兒,可她還是像見到了最熟識的故人,靜靜地陪在他身邊。

小腿上剛填補的那塊肉已經融入原本干癟發皺的皮下,將其飽滿地撐了起來。

丁若羽忍不住好奇道︰「是不是全部都填滿,就能完全復原了?」

「不是。」離泓的聲音有些嘶啞,忽然伸手,一圈一圈摘下臉上蒙得嚴絲合縫的繃帶。

年少且消瘦,顯得五官愈發立體,除去還沒來得及完全長長的頭發,同以前她認識的那個人差距並不太大。

丁若羽扯住他的衣襟,將他拉近,定定地望著他,似在盡快熟悉這副皮囊下的另一個人。

相距不過兩三寸,連昏暗的燈光都染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離泓凝望著她的眼楮,感覺自己已經撐不住身軀要向她身上倒去了,就見她右眉一挑道︰「不對!」

「不什麼對?」離泓千鈞一發之際抓到了玉棺邊緣,遏止住繼續前傾。

「為什麼你看起來只有二十歲不到的樣子?」丁若羽滿臉單純,看起來要多傻有多傻。

離泓靠回原處,望著黑乎乎什麼也看不清的天頂道︰「按照魔族的壽命來算,我本來也就才剛剛十九歲。」

丁若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又道︰「那按照人的年齡來算,你活了幾十年?」

對方想都沒想道︰「一千五百九十七年年還差兩個月。」

丁若羽被嚇到了,一下子從角落里跳起來,撞到了旁邊豎著斜放的一塊大鐵板,痛得捂著腦袋又蹲了回去。

她大概明白為何魔族太子祿石要喊他老祖宗了。

他已非通俗意義上的老,而是變成了老妖怪……

「對于我們來說,年齡並沒有多少意義。」離泓將掌心貼在她被撞到的地方,很快便不再疼痛。

「那再冒昧地問一下,我……不,浮舟享年多少?」丁若羽平靜下來後,也接受了這非常人能理解的事。

「她起碼比我大一千歲,具體是一千幾,沒听她提過。」離泓縮回了手,不用看也知道,對方又滿臉呆滯了。

半晌,丁若羽才從牙縫里擠出個要命的問題來︰「你……你們兩個,是什麼關系?」

離泓詫異地望著她,淡淡道︰「朋友。」

「只是朋友?」丁若羽難以置信道。

離泓垂著臉,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只是低低反問道,「不是朋友,還能是什麼?」

听他此言,丁若羽不由訕笑,小聲嘀咕︰「浮舟告訴過我,說我與她是同一個人的兩種存在方式。這麼算,我們也是朋友了?」

「胡說什麼?都成婚了,是夫妻吧……」離泓斜了她一眼。

丁若羽總覺得哪里有被冒犯到,卻又說不清楚,只得狠瞪回去。

「說起來,你都活了這麼久,不會只成過一次親的。」她想到什麼,繼續追問道,覺得自己虧了。

離泓扶著玉棺搖搖晃晃起身,听到外頭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鄙夷道︰「活得久就一定得成婚多次?誰規定的?」

「難不成你直到現在還是童男子?」丁若羽問完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對方足下一個踉蹌,慌忙按在她腦袋上才穩住身形,面無表情嚴肅道︰「魔族與凡人不一樣,別拿世俗那套亂放在我們身上。」

听外間樓梯響動聲,該是祿石回返了。丁若羽扒開他的手也站起身來,知道自己也成功地冒犯到了他。

門口簾子被掀開,祿石領來一名青衣少年,看上去頗為文秀,像個進京趕考的書生。

「這位是真正的老祖宗,不是浮舟那損色!」祿石趕過來介紹著,立在玉棺旁的離泓沖他點了點頭。

「見過老祖宗。」泠善比了個奇奇怪怪的手勢,行魔族之禮道。

隨即目光一轉,眨了眨眼楮︰「怎麼還有個姑娘?」

「是老祖宗的夫人……」祿石介紹丁若羽的時候只覺得頭皮發麻。

「原來是夫人,那就無妨了。接下來需要給老祖宗填充所有的肌肉,被無關緊要的女子在一旁看到,有損老祖宗清譽的!」泠善煞有介事道。

丁若羽看到祿石也在旁邊連連點頭頗為認同,簡直哭笑不得。

這幫魔族,枉稱為魔,一個兩個「潔身自好」得令人發指,好像誰稀罕看他們似的,比女人還在乎所謂的清白……

「我這就出去,反正幫不上什麼忙,你們繼續。」她想著也不好再呆下去,沖到門口掀開簾子消失個無影無蹤。

地窖中三人互相看了看,泠善率先開口打破僵局道︰「老祖宗長得可真像那位仿造的!」

「反了反了,應該是那位像老祖宗才對!」祿石趕緊糾正,生怕引起離泓的不滿。

結果對方根本不在意這些,解除玉棺上的透明結界就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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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善點亮地窖內所有的燈,掀開離泓的衣袖一看,對靠過來的祿石道︰「老祖宗這次情況太過特殊,是被法則消解成這副模樣的,相比你那次還要難恢復得多。」

見他說說又停了,祿石忙連聲催促。

「盡管如此,我還是會盡力而為的,」泠善正色道,「七天七夜,我得先出去補充下能量,之後給我七天七夜的時間,誰都不能靠近打擾。否則,一旦出了岔子……」

「沒有一旦,你只負責修復,其余的都交給我!」祿石立即打斷他,言語鏗鏘有力。

泠善點了點頭,開始同他勾肩搭背地向外走去,邊走邊道︰「祥雲城有什麼好吃的?」

「我給你準備二十根甘蔗,夠不夠?」祿石道。

將結界再次封好,離泓亦走了出來。

三人陸續爬上樓,守在柴房內的丁若羽忽略掉前兩人直接跳到他面前。

「這麼快?」她驚道。

離泓搖了搖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告訴她明晚才正式開始。

丁若羽一路跟隨,看他一腳重一腳輕地走著,猶豫半天要不要攙扶,終于打算上前,便已然來到門口。

「沒事的話我就先回房了……」丁若羽見他在翻找衣物,指了指門外道。

離泓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忽然起身,靠在櫃子上望著他問︰「上回遇到月緒,為何不用我給你的那塊晶石做防御?」

本打算撤的丁若羽一呆,伸手入懷,模出塊嵌了晶石的物件,遲緩道︰「我忘了……」

「下回,要記得用。」見她一直帶在身上,離泓似乎笑了笑,轉身繼續翻東西。

雖說他的存在即使被發現也並不會威脅到他的性命,但幸好,她那次沒有使用。

若是月緒看出了她懷揣法器,必將後患無窮。

但換做其他人……

他不希望她明明有保命的機會,卻白白浪費掉。

丁若羽合上門往外走,還沉浸在方才的話語中。

他確實是笑了吧?

習慣了他變成枯骨後冷淡寡言的模樣,這一笑還真的難以適應。

快到寅時了,丁若羽這才感覺到疲倦。若是有浮舟煉制的那種提神丹藥就好了,不然總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她望著自己屋內擺了一架子的記錄著陣法和符文的冊子,暗道有空還得再學學煉丹。離泓那里好像有不少他覺得沒用的寶貝,萬一哪天就被她煉出了什麼好東西呢?

次日午後,祿石和泠善回來了,囑咐她接下來七日內萬萬不得去地窖打擾離泓的軀體修復。丁若羽應下沒多久,又領著祿石去見樓雪等人,從頭到尾所有人都叮嚀到位了。

「小徒兒,那男的是誰?頤指氣使的。」待他去地窖把風後,樓雪持著把牡丹團扇半掩面,陰測測地道。

「是幫忙修復李韞身體的。」丁若羽想了想,找出個比較妥當的說法。

樓雪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對後面跟著的宗明澤道︰「听到沒有,都別去地窖!」

「好。」宗明澤笑著答應道,他現下已完全成了樓雪的跟班。

黃昏時分,又有客至,來尋祿石。

「跟我說一樣。」丁若羽出去見客。臨走前,祿石請她幫忙處理其余事務,她亦答應了。

「是歲寒祭司和陳姑娘,他們在據點外兩里地外遇上一隊天兵,是否派人支援?」趕來的魔族漢子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截了當表明了遇到的狀況。

丁若羽皺了皺眉,這些事情沒有一個人同她說過,所有人都當她是個孩子,不讓她多管別的事。

「我和你一起去據點。」丁若羽沒有立即回應,對樓雪說了聲有事,便同魔族漢子向城郊疾步趕去。

天色晦暗,邊緣已升起了朦朧的星星。等他們趕到時,星光也變得更加明亮清晰。

不過盞茶時分,荒地上就到處都染上了血跡。

歲寒護著一名同丁若羽看起來差不多大的少女,拄著扎進地里兩三寸的長劍,很快便不支了。

而另一邊,緩緩走來兩男一女,女子手里還抱著把琴,正在彈撥著一曲糜艷勾人的調子,迫得對方更是心神不定冷汗直冒。

遠遠的,丁若羽對魔族漢子道︰「你先叫人準備,我過去看看他們什麼情況。」

她躡手躡腳地借著荒地上不多的掩體靠近,听到琴音,突然愣了愣。

這種下三路的琴音迷魂之法,必是出自于當年在他們黑曜殿彈了《溫柔鄉》的血燕之手。

湊近一看,果然是她。

再看向她旁邊挨著的另一名中年男子,雖只在典禮上見過寥寥幾面,但丁若羽辨認了出來,是本應余生都被囚禁于巫教最底層地牢的厚土護法。

這人刮了胡子,害她差點沒一眼看出。

第三人,披頭散發的,炎炎盛夏,戴了一頂垂著黑紗布的簑帽,像是不想被別人看清樣貌。

「真沒想到,你會一直追到這里。」經過片刻調息,歲寒的呼吸聲漸漸平緩下來,無可奈何地笑道。

「跑到天涯海角,也會要了你的命。」戴簑帽的男子冷冷回應道。

丁若羽本在想怎麼介入到他們之間輕易帶走歲寒,卻注意到這一剎那,突然轉過臉來的緊跟在歲寒身後的少女。

即使夜色昏沉,她也能看清楚那張臉,同畫中霓裳幾乎完全一樣的臉。

她是誰?

丁若羽過了一遍這個問題,再回到眼前戰局,厚土已經開始動手。

她立刻有地動山搖的感覺,好像所有可賴以藏身的掩體都將被碾壓成平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無差別撲向四面八方,鎮得她都要睜不開眼楮了。

那邊,作為其直接對手的二人,那少女已經昏倒在地,無法掙扎。

歲寒松開手中劍,俯身抱起她,瞬間掠至數丈外將她放下,又回到原地,抽出地里的劍,平舉著指向厚土。

風向驀地變了。

風里夾雜著地上的沙土,形成一個個漩渦。漩渦不斷組合相融,愈轉愈大,很快便成了一道連接著天與地的巨大風暴。

被抱至後方的少女身遭,一道透明又泛著淡淡金光的風盾顯現出來,將其隔離開來,不受這劇烈的風暴影響。

丁若羽望著那道薄薄的風盾,心道其距離主戰場還是太過靠近,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便會破碎。

果不其然,未戰幾回合,那風盾便嘩啦一聲被沖擊的余震震得支離破碎。下一剎那,「 」的一聲,歲寒對戰中抽出手來,再次接了個風盾守護在外,自己卻遭到了對方的猛烈攻勢。

施法換新的風盾,還是會影響到戰斗,讓他分心。

丁若羽算了算距離和戰場上幾人的視角,抓準時機挪到一個刁鑽的角度,準備借風暴下一次轉過西北角的時候一步搶出,帶著那少女逃開,以免耽誤歲寒與他們交手。

風暴來襲,一片煙塵,迷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丁若羽也設了個風盾,順著風勢步履如飛,一轉眼就神不知鬼不覺來到少女身側。

她伸手想破解對方的風盾,卻被狠狠彈回,手指都紅了,發出一聲脆響。眼看著風暴就要轉走,自己即將暴露,她只得一咬牙,左掌是金色的天族念力,右掌則發出魔氣,同時且等量地作用在歲寒設下的風盾一點,相斥的屬性踫撞在一處瞬間爆破,終于將風盾扯開個巨大的口子,發出猛烈的轟響。

顧不得引起旁人注意,丁若羽攔腰扛起那少女,鑽進自己設的風盾,拔腿便跑。

這回連遮掩的舉動都來不及做了,歲寒與他人交斗正酣,也無力去管她這邊。他隨即一想便明白了,定是離泓等人安排的幫手。

眼看著廢棄大樓越來越近,還差一點點距離就到了,身前,突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阻攔,差點沒控制住飛跑的步伐一頭撞上去。

丁若羽急停,地面上多出兩道深深的足印。

她抬頭望向對方,是那個戴著簑帽的男子,卻不知,此刻對方帽帷遮掩下的半張臉上,出現了驚愕至極的神色。

一桿長杖,于虛無中現身,從頭至尾一點一點凝固成實體,被男子握在掌中。

望著那根權杖,丁若羽左心隱隱作痛。

那天晚上,她不就是被月緒用了同樣的一根權杖扎了個巨大的透明窟窿麼?

她對這桿神兵實在是記憶尤新。

深吸一口氣,似是知道對方極不好對付,她先向廢樓內的魔族人發了個進攻的訊號,又飛快掏出前一晚離泓剛叮囑她要記得在危機時刻使用的晶石,向其內輸入進一絲念力。

「嗡——」

似撞響巨鐘,起了震耳的沉鳴。

一道古銅色半透明的罩子以她與背上的少女為球心,形成個直徑約一丈的防護結界。

前方男子長杖上凝聚的紫電頃刻便至,狠砸在結界上,差一點就取了她性命。

可眼下,那聲勢洶涌澎湃的紫電僅在球體表面跳躍了幾下發出一陣 里啪啦燒焦的聲音便消失無蹤,向巨拳砸在棉花上一般,掀不起半點波瀾。

對方卻並沒有因這一時的挫折放棄進攻,襲來的電光反而勢頭更猛。

「浮舟,你果然還活著!」那人怒吼道,最後,像是終于明白了法術無效,竟直接掄起長杖敲打起結界的邊緣。

丁若羽放下背後少女,知道對方打不到自己了,臉上也愈發淡定,望著他就問道︰「你誰啊?」

這冷漠又傲慢的態度,除了那個女人還會是誰?

男子掀下帽子,露出一張讓人看了之後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怪異臉孔,冷笑道︰「你說我是誰?」

丁若羽盯著他看了半天沒認出來,只得伸手比劃著遮住他那半邊的金屬臉,這回隱約認出來一些,猶猶豫豫道︰「巫皇陛下?」

對方狂笑起來,笑夠了,輕撫著長杖頂端的紫晶球道︰「巫皇,真是久違的稱呼……」

丁若羽望著他那副可怕的模樣,心里頭直發毛,盼著來點什麼人能將其攔下或者轉移掉他的注意力。

殊不知,她這副等待的神態,映在流焰眼里,就成了漫不經心、看不起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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