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背後之人

「我也是巫教的。」丁若羽道。

段良弓舞了個劍花,劍尖指向幽蘭道︰「你是要插手定了?」

他中指上戴了枚戒指,看起來似是綠松石的,日光落下熠熠發光。

「不插手也行,你不與他們為難,化干戈為玉帛,我絕無異議。」丁若羽丟給幽蘭一團紗布,讓她自行包扎。

「那就對不住了。」段良弓做出愛莫能助的表情,劍鋒一轉,向她攻來。

一眨眼的功夫,丁若羽身上便掛了彩。

可是她不怒反笑,沒有握劍的那只手上魔氣繚繞,散作紫煙于半空中消逝。

一點綠光閃過,段良弓伸手接住,掌心是只小小的蠱蟲。

幽蘭在二人後方怔怔地望著,此刻方看明白,原來段良弓使了招聲東擊西,以劍為幌子,實則是想下蠱。

一心二用,段良弓幾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下蠱上,急攻而來的劍勢看似凌厲,實則並不會對對方造成多大傷害。

要麼中劍受點不算太嚴重的皮外傷,要麼中那要人命的綠蠱蟲,丁若羽當然毫不猶豫選擇了前者。

見對方沒中招,反而施放出魔氣抵御,段良弓收回蠱蟲,心里驚訝面上卻表現得頗為平靜,冷冷問︰「姑娘是魔族?」

「尋常凡界女子。」丁若羽按住肩上的一道傷,掌心隱著金芒,以天族修復術迅速將傷口止了血。

段良弓面上的冷淡轉變為冷笑,劍招再至,不給她太多休息的時間。

此刻幽蘭才如夢初醒,也提了鞭子在旁援助。

見她越幫越亂,丁若羽忙叫她別來插手,一方面也怕段良弓趁其不備,反倒將蠱蟲喂給了幽蘭。

「那我做什麼?」幽蘭平日里挺機靈一姑娘,這時卻呆呆傻傻的茫然不知所措。

「對付那些侍衛去,莫妨礙我!」丁若羽大叫道,氣勁外泄,又挨了一劍。

「我記起來了……」步步緊逼的段良弓忽然拉開二人距離,開口笑道,「姑娘便是當日關帝廟外劫走這群死士的人。」

「記性真好。」丁若羽身如輕鴻,這一刻才完全放開。這還是她首次將樓雪教的劍法用于實戰,開始時並不能完全適應,一直擔心泄露自己原本的招式被段良弓這樣的高手瞧出端倪,是故被壓制得死死的。

這麼多回合下來,她終于適應新的出招方式,終于找到戰斗的感覺。

但是,她身上已經多處受傷,不知還能再堅持多久,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

再看向旁人的混亂戰局,傷者各半,這一戰也很快就要結束了。

「為何一定要與死士營的人作對?听說你們太子都已然放下了這些,為何你不能放過他們?」在第二次刺傷對方後,丁若羽問道。

「太子?」段良弓嗤笑道,「郁飛瓊放過那是郁飛瓊的事,殺了你們是我的事,怎能混為一談?」

「所以你實際上並不算是他的人?」丁若羽奇道。

探听消息的目的一覽無余,段良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劍勢更密,迫得她一時間只能格擋無法還手。

「你願這麼想,那就當是好了。」他圓滑地道。

「還是你個人與巫教有過什麼過節?」丁若羽絲毫不懼,看似節節敗退,實則章法未亂,又接著發問。

段良弓哼了一聲,未做回復,眼里卻劃過一縷恨意,暴露出他的秘密。

「我猜你心里有恨,又遇上了能幫你的人。漸漸有了自己的人後,才先從這些最底下的人開始動手。」丁若羽招架著,突然抽出空來也在他肩上劃拉出一道血痕。

段良弓一驚,露出了更大的破綻。

功力相近的兩人對決,最怕失手出錯,有時候一招就能奠定最終的勝負。

丁若羽棄了劍,另一只手中匕首一翻,貼上了他頸間大脈。

「你背後之人,是何方神聖?」她上前一步。

兩人打斗中早已偏離混亂的戰場,她再一上前,段良弓免不得倒退,卻抵在了一棵粗壯的老樹上。

眼前的姑娘個子雖不矮,但也不過才十五六歲模樣,五官亦生得頗為柔和秀麗,此刻卻似籠了層寒霜,透出三分殺機來。

「姑娘如此自信?」他背在身後的那只手上,原本已回到戒指內的蠱蟲再次爬了出來,暗暗被他虛握在掌心。

丁若羽掃了眼他看不見的胳膊,笑道︰「正是不知道才會問你。」

她握著手臂的掌心逸開一絲魔氣,順著段良弓背後蜿蜒而下,鎖住了他看不見的手腕。

段良弓面色終于變了。

「從實道來,說不定……我會幫你些什麼。」丁若羽輕輕垂眸,笑容里平添了些許憂傷。

「你……」

她這副模樣,讓段良弓不得不多想,是否背後另有隱情。

「也罷。」他收回目光,臉上也轉回了往日里的平靜,緩緩道,「那人替我開了神識,教我術法……卻從未透露過真實名姓。」

「那他長什麼樣子?」丁若羽追問道。

段良弓沉默片刻,答道︰「一團魔氣。」

自他來到西炎國後,那團魔氣就悄悄跟上了他,不光鍛煉提升他的能力,也不停地給他布置下各種任務。

如有不從,便會以魔氣控制折磨,可見他這些年過得也極其憋屈。

「便因如此,你才從不與他人太過接近?」丁若羽放下手中匕首,退開一小步。

段良弓回過手,看著腕上並未解除的魔氣,漠然笑道︰「我本就不屑同那批俗物多費口舌。」

有那團魔氣指引,他很快在功法上超越了所有人,穩居黑曜殿死士中的第一名。隨著實力增強,他要辦的事也越來越危險。

「我不妨告訴你,追隨郁飛瓊亦是受那人指引。」段良弓嘗試著踫向腕上的細微魔氣,接觸到的一瞬間像被火燎到般迅速地縮回了手,搖了搖頭道,「不過,那人說時日近了。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去物色下一人,不用再過這種受制于人的日子了。」

從始至終,那人出現時都如一大團黑霧,從未顯露過廬山真面目。

不光看不清樣貌,連聲音,都仿佛不似這個世上的,縹緲而空曠,有時候又近在耳畔,虛虛實實讓人無法辨認,變化多端亦無從記憶。

「這次他讓我在這一年內,除光炎國逃出來同郁飛瓊作對的這些死士。」

這也是那人交代的最後一件事。若沒辦好,他便要遭受體內魔氣的侵蝕,飽嘗萬蟻噬心般的痛苦。

見丁若羽眉頭蹙起,段良弓嗤笑道︰「他神通廣大,竟提早作出預言,說最終能結束四國混戰統一中原的人,就是郁飛瓊。說他要當真正的皇帝,千秋萬代!」

丁若羽不光蹙眉,還好笑地搖了搖頭。

「未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她根本不信,卻又關切道,「告訴我這麼多,那怪物神通廣大定然是知曉的,會不會懲罰你?」

「他神通廣大一切在握,不會去管這些細枝末節。就算全說出來,你也對他夠不成絲毫威脅。」段良弓渾不在意。

「離今年結束還有小半年,除掉死士的事也不必急于一時。或許用不了幾日,便會有所轉機。」丁若羽用起了緩兵之計,「至少,這個月暫且休戰。」

她甚至都沒用問句來征求他的意見,段良弓臉上出現了無奈,自己尚受制于對方設下的禁制,只得應了。

雙方撤兵,各自扶著受傷的同伴先行離開,只余他們二人仍立在樹下。

「這東西可以解了吧?」段良弓厭惡地晃了晃手道。

丁若羽眼里的光突然黯淡了,傻了般望著他,結結巴巴道︰「對、對不住,解除的咒術我、我還沒學……」

段良弓看她的眼神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他活這麼大,就沒見過比此人還缺心眼的!

她是傻子麼?不,傻子怎麼能問出他那麼多事來。不是傻子,那就一定是瘋子……

「在我學會之前,可得委屈段大統領一陣子了。」丁若羽這回一反先前的冷傲態度,一揖到地,謙卑恭順,拔腿就跑。

段良弓望著她倉皇逃竄的身影,心里頭五味雜陳。

無人的郊野,一團黑紫幽霧由淺至深,探出一角,纏上他手腕,兩縷魔氣相消于無形,瞬間除掉了他手上的禁制。

「前輩!」段良弓慌忙轉身,沖這團濃霧單膝跪地行禮。

黑霧隱約幻化出個人形,卻叫人根本瞧不真切,沒有回他,只是輕輕念了聲「阿舟」。

段良弓額上冷汗涔涔,不敢再發一言。

月色靜好,星光明滅。回程途中丁若羽先是同幽蘭等人與越海田匯聚,交代了一下戰斗中的事,才孤身一人打馬向彩華樓趕去。

已是後半夜了,街上靜謐無聲,所有人都入了夢,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身後,出現了另一個奔跑的馬蹄聲。

丁若羽豎起耳朵,發現那匹馬的行動速度與自己全然相同,就像是回聲,又與回聲不一樣,仿佛是將她自己行進的聲音向後挪了一剎那。

她停下馬,後面的聲音也停了。

回頭一看,長街空曠,並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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