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人成軍

「惡魔!」「恬不知恥的混賬!」「你竟還有臉過來?!」「你以為我們怕你嗎?!」

公孫策的登場引發了一眾騷亂,曹信正是其中的一員。他悄悄觀察著奧魯斯的反應,想給自己吃顆定心丸。

曹信心中一寒。

奧魯斯正在微笑。他看上去很愉快,非常愉快,那股笑意完全透過了他慣用的假面,連在場的一般人都能感受到這個少年人心中的雀躍。當多數人都為惡魔的出現而緊張時,最應該感到焦慮的光核首領竟表現出了愉悅!

他媽的瘋子!這個人也是瘋子!曹信在心中狂罵不止,他早該知道災厄俱樂部的所有成員都是精神病,他們的區別只在于瘋狂的程度與方向而已!

「歡迎,公孫策,歡迎你的到來!」奧魯斯熱情地張開雙手,「你是否打算自證清白?你是否打算向整座城市宣告真相?」

灰發的惡魔同樣笑得很愉快,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把你的臉摁癟在蒼首區的樓頂上!」

「看來你不打算再做辯駁,我很遺憾!」奧魯斯振臂高呼,「那麼,聚集在此的我等將進行惡魔討伐——為了整座城市的和平與安寧!」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便在原地消失了,與他一同離去的還有骸首、巴德曼與部分精銳。同一時間,滿堂賓客同時啟動了能力,他們整齊劃一的行動中看不出一絲凝滯,像是提前演練了千百遍一樣嫻熟。

具現化的陰影束縛行動,粗壯的枝條從地中鑽出,各色能量放出系能力打響了圍剿惡魔的第一槍;強化系的各位專員在後方跟上,心靈系的輔助者們各施手段攻向惡魔的頭腦……還有隱藏在地底的伏兵,從天而降的追兵,單這一秒之內,就有三位數以上的超能力者同時向惡魔發起攻擊!

而公孫策旁若無覺,甚至沒有移動一步。

他用一只手壓著帽檐,似乎是擔心帽子被夜風吹跑,他的另一只手詭異地伸出,在半空中虛握,像是握住了某種不存在的憑依……

像是握住了,整片天穹!

「天傾!」

右拳攥緊,帶著壓制一切的氣勢下落,念動力在公孫策的怒喝中全力激發,整片街區的雨幕為之一頓!

渾濁的水珠一滴滴靜止在空中,映照出眾人無比恐慌的臉。沒有一道攻擊成功觸及惡魔,所有的敵對者都失去了力量,他們的身體瞬間被巨力壓垮,仿佛整片天空隨那少年的動作傾斜而下,壓向他們的肩膀。他們不得不趴伏在原地,如同古代的奴隸向著君王俯首稱臣,哀求生機!

聚集在這座殿堂中的是近乎半個城市的精英,囊括了所有超能力組織的尖端部隊。他們人人都有著足以打響名頭的實力,每人都能與官方的部隊一較高下。可所有人都在一個照面間倒下了,他們甚至沒有機會對惡魔說出一句話!

公孫策松開右拳,神色淡然。他扶穩了帽子,走到兩位友人身旁。醫生一臉的漠不關心,一看就知道要像以前一樣做個旁觀者。卡爾黛西亞單手叉著腰,滿臉無奈。

「我猜你不打算讓我參與。」

「拜托,這是我的私人恩怨。」公孫策笑道,「有些膽小鬼自認打不過我就搞什麼人多勢眾的把戲,從全市各處拽了一大堆垃圾就以為能做出點什麼事情,那公孫先生我難道不得給他們一個他媽的終生難忘的教訓?」

卡爾黛西亞眨了眨眼,認為自己听懂了這個暗示。

「OK~這是「你們」的戰斗嘛~」她拍拍友人的肩膀,愉快地說道,「我跟學姐逛街去了,玩得開心哦~!」

「這個,稍等片刻。」公孫策搓了搓手,訕笑道,「能否勞煩真……醫生幫我把頭發變長一點?你知道的,以前的老形象。」

帆小姐無語地望著他,打了個手勢。公孫策腦後的灰發蹭得長了一截,剛好是夠綁個馬尾的長度。

「算在下次的治療費里。」

「多謝~」

朋友們輕快地走了,公孫策隨手用白質搓了個發圈,綁起馬尾,獨自前行,準備走過這片廢墟。

有一個人從地上爬起,攔在了他的面前。那人發型古怪,頂著重壓,兩條腿微微顫抖,他是互助會的曹信。

「給我站住,惡魔。」曹信虛張聲勢地瞪著他,「我會阻止你……我一定要阻止你!」

公孫策繼續邁步,看都沒看他一眼。

曹信被這幅傲慢的做派激怒了。他的理想,他的堅持,他的力量,他的一切都不被這人放在眼里。人人都是這樣,每個人都是這樣。奧魯斯不在乎他,會長不在乎他,現在就連公孫策這小丑也不在乎他。

怒火與妒意戰勝了恐懼,在他的體表化作璀璨的電光。

「憑什麼啊……」曹信低吼道,「憑什麼你們這群混賬就能為所欲為?!你們要什麼有什麼,權力,組織,地位,什麼東西都會送到你們嘴邊……你們輕輕松松就能跟大人物對話!就能站在頂端!」

電力刺激著他的肌肉,讓他以更甚于短跑運動員的速度彈出,閃電在曹信的手中迸射,化作閃耀的雷之槍。這雷槍足以在一擊內毀掉一棟建築,卻被他握在手中,如光般刺向那灰發的惡魔!

曹信癲狂地喊道︰「而你們他媽的只用這力量在這個瘋狂的城市里發癲!!我求了一輩子的東西,對你們而言連個消遣都不算!!」

雷槍馬上就要擊中公孫策的胸膛,灰發的少年終于動了。他隨意地伸出右手,迎向槍尖,將五指緊握。

听不到一絲聲響,唯有濺射的雷光證明著這一瞬間發生的驚變。曹信的雷槍碎了……那破壞力驚人的能量兵器,竟被公孫策單手捏碎了!

緊接著,曹信的雙腳不翼而飛。血液如噴泉般自雙腿的斷面射出,聲音像風。

他摔倒在雨水中,呆滯地望著已經走遠的惡魔。

這不應當啊。

他以前與公孫策戰斗過啊。那一次他們以街道為戰場打著攻防戰,公孫策的接近戰打不過他的家傳武學,速度追不上用電光加速的他。他們在數十棟平房的樓頂回轉挪移,仿佛兩道異色的光流在棘刺區穿梭,最後是他在給出最後一擊前惜敗于公孫策的無形拳。任誰都知道那是場勢均力敵的戰斗,互助會里人人都要夸一句,曹信與詭言道化鏖戰,雖敗猶榮。

從那之後他天天苦練,不曾懈怠一日,絕對比之前要變得更強。可為什麼這次他僅僅一個照面就敗了?

是公孫策的實力突飛猛進了?

還是說……

那個人,從來就沒跟他認真打過?他從來就沒有拿出過,真正的力量?

曹信說不出話了,他的妒火像真正的火苗一樣被這冰冷的雨夜熄滅了。公孫策一步未停,他早已走出了廢墟。上百名少年少女趴伏在地,再是努力抬頭也望不見惡魔的面孔。

一片黑紅色的披風佔據了他們的視角,冷漠的宣告聲隨著雨夜的風聲傳來,通過傳訊設備回蕩在整座蒼穹之都。

「不甘嗎?嫉妒嗎?悲傷嗎?憤怒嗎?想要嘶吼為什麼失敗,想要哀呼憑什麼受挫?我把答案告訴你們……」

又一批新的死士到來,他們開著武裝直升機傾斜炮火,憑在數百米的高空中飛行,居高臨下地傾射攻擊。公孫策單手指向天空。

「因為我夠強!」

于是所有的載具都爆炸了,所有的飛行者都墜落了,雨夜中掀起一片哀嚎!

第二批進攻者到來,為首的是個身

材矮小的帝國青年,穿著軍用的特戰服。他凝望著公孫策,雙眼炯炯有神︰「到此為止了,惡魔!光核安保部部長高宇來做你的對手,我會從你的手下保護大家!」

「上啊,部長!」「讓他看看我們的厲害!」

在身後共計15人的支援聲中,高宇的身體忽然拔高,皮膚變為天空般的蒼青色。矮小的青年在呼吸間就成為了三十米的巨人,他的巨拳亮得像彩虹,其上纏繞著五光十色的力量。那拳頭伴隨著狂風向公孫策打來,像一座大樓從天而降!

「制裁之拳!」

公孫策不閃不避,同樣蓄力,揮拳。渺小的少年與巨人正面相對,澎湃的念動力化為重拳。

「無形拳‧十連打!」

重拳擊打的悶響如驟雨般響起,三十米的巨軀一瞬破碎,宛如十顆炮彈同時穿過了巨人的身體!

「不要輸啊,部長!」「我們才不會在這里倒下!」「別輸給那個卑鄙的惡魔!」

安保部的會員們焦急地發出聲援,高宇化作的巨人才方因慣性後仰,他的就在同一時間恢復如初!高宇大笑著站穩身體,呼喝道︰「來吧,惡魔!我不怕——」

公孫策譏諷地笑著,打了個響指。

巨人的身後濺起五十道血光,五十條胳膊沖天而起,像火箭一樣升空,如紙片般飄落。那其中不光有站在高宇身後的15名應援團,還有隱藏在暗處的10位幫手。

那些來自光核的年輕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們的袖口空空蕩蕩,眼中的勇氣與興奮還沒來得及完全褪去就變化為了恐慌。

三十米高的巨人眨眼間消失不見,矮小的高宇站在同伴們身前,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集齊眾人的力量強化自己的,到頭來也只是害了自己的同伴。」

公孫策隨口道破了他的能力,走過高宇的身旁。

「你們都好有勇氣啊!可你們是不是都忘記了我的身份?你們好歹應該記得自家首領的演講啊。奧魯斯講得那麼動听,栩栩如生,你們怎能浪費了他的一番苦心?你們應當听听首領的說話啊!」

又兩條手臂飛起,高宇現在和他的部下們同甘共苦了。

「我是惡魔,會殺人的惡魔。我是世上第一個暴走的超能力者。」

「我只需一個念頭,就足以毀滅這座城市。」

公孫策拍拍高宇的面龐,微笑著補上最後一擊。

「……你說你想要守護大家?」

「那你在最開始,就不應當將我激怒。」

高宇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的勇氣與正義感蕩然無存,與他的部下們一樣,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公孫策注視著特意保留下的攝像頭,他冷漠的宣告聲在整座城市里回蕩,在觀眾們的心里種下一顆根深蒂固的種子。

那顆種子的名字,叫做恐懼。

「都給我听好了,這是我的戰斗。」

「無能之輩就躲在一邊祈禱吧……」

襲擊者們一批接著一批來,坦克、直升機與導彈像不要錢般涌來。可沒有一道攻擊能踫觸到惡魔的身軀。一片片爆炸的光火點亮了雨夜,敗者們匍匐在公孫策前進的道路兩旁。惡魔在他的戰場上獨自前行,一人成軍!

「你們沒有資格踏入,我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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