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四樓的時候高連還能昂首挺胸，走得器宇軒昂，儼然一副「能者多勞」，強者就要走在最前面擔任起這個臨時組織起來的小團體大哥的氣勢，一到三樓整個人就開始弓著身子往後縮。
可以說慫得很明顯了。
林煜看到他這個樣子，撇了撇嘴，朝袁淵使了個眼色。
袁淵立馬接收到他的意思，故意往高連身後半米的地方垮了一步，將他後退的腳步擋在半路上。
「臥槽！」
高連本來就提著心，繃著神經，往後退了一步突然踫到一塊冷的發硬的皮膚，嚇得短寸都豎起來了，刺蝟似的猛地往前躥出去一米，才轉頭瞪著袁淵。
「你他麼貼我這麼近干什麼！」
「不好意思啊，沒預估到你會往後退，」袁淵嘴上說著道歉的話，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一絲一毫抱歉的意思，甚至嘴角還掛著些不甚明顯的輕蔑嘲笑。
高連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但依舊不承認自己怕了，咬著牙壓著嗓子惡狠狠地低吼，「誰後退了？我就是怕有情況，所以謹慎了一點，你別再貼著我！」
袁淵看了他幾秒，點點頭，「哦。」
態度是說不出的敷衍。
「你什麼意思，」高連皺起眉頭。
「我沒什麼意思，」袁淵一臉無辜，「就是表示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怕，那你繼續走吧，我保證我絕對會距離你一米遠。」
說著，他還怕高連不信似的，往旁邊挪了一大步，林煜被他擠了一個趔趄。
高連的火氣更盛，張嘴就又要吼，但還沒開口就被陳央皺著眉打斷了話頭，「行了，還有完沒完，現在是打鬧的時間？」
高連好像很听陳央的話，雖然臉上還寫滿了不甘，但終究沒再開口，只不過，在扭頭的時候又瞪了袁淵一眼。
林煜看著氣沖沖的高連，沖袁淵豎了豎拇指，「可以，把大少爺那煩人勁兒模仿到位了。」
袁淵視線往桑諾那邊看了一眼，視線冷不丁和她對上的時候又心虛的快速移了回來。
「嘖，你們沒事兒逗他干什麼，」桑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們身邊，視線來回在樓梯上下掃視。
「就玩玩，」林煜用氣聲回答。
桑諾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紀庭深以前見過桑諾用一臉敷衍的表情氣過丁亮，也氣過大壯，現在見袁淵有樣學樣的氣人，莫名就被逗笑了。
「你笑什麼？」桑諾突然轉頭。
「嗯？」紀庭深看著她，唇角已經扯平了完全看不出笑過的痕跡，「沒笑。」
桑諾懷疑的看了他幾秒。
「你腦袋後面也長眼楮了麼，」第五秒的時候紀庭深忍不住先開口了，唇角又挑起來。
「我余光看著你呢，」桑諾說，「偷偷笑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
「你真棒，」紀庭深學著剛才林煜的樣子，夸張的沖桑諾也豎起了大拇指。
桑諾看著他被朦朧燈光照著的臉，又看著他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熠熠生輝的眸子，特別想湊過去親一親。
但這里人太多，場合也不適合，略微愣了幾秒神，她還是站著沒動。
不過紀庭深好像看出來了她在想什麼。
眉眼唇角彎了好一會兒。
「敢耍老子，等出去之後有他們好看的，」高連咬著牙，滿臉陰翳的嘀咕了一句。
「他們也就是仗著有槍，」身後，年紀不大的男生松開女朋友的手湊了過來。
余光還時不時往桑諾那邊瞟，「要是比身手，就他們四個一起上都不是高哥你的對手。」
高連立馬得意的冷哼了一聲。
「之前要不是老子救了他們兩個，現在他們早被吃了，還能輪到他們戲耍老子？恩將仇報的東西。」
「就是，」男生再次應和。
他視線往四周掃了一圈，見周圍安安靜靜的，別說喪尸了，就連蟲子都因為天氣太冷藏起來了，又轉回來看著高連，小聲道︰「早知道，咱們就不把這麼重要的消息告訴他們了，等他們待在這里再也出不去了，才知道咱們的好呢！」
「誰說不是，」高連說著脾氣又上來了，「剛才居然還他媽敢懷疑咱們的信息——」
「閉嘴！」
沒等高連的話說完，就被身後突然伸過來的手猛一下捂住了嘴。
「唔——」
「別出聲！」
陳央的嗓音很冷，在這陰冷又昏暗的樓梯口滿眼警惕的看著不遠處。
高連剛開始還沒搞清楚到底什麼情況，隨著陳央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登時就僵著不動了。
就連被捂著的呼吸都輕了不少。
草……
桑諾比所有人都先注意到二樓樓梯口的動靜。
她視力不錯，听力也不錯，看到一團團黑乎乎的影子的時候，就听到了細微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動物在咀嚼撕咬什麼東西。
林煜也听到了。
在他剛想轉頭和桑諾說自己听到的動靜，就見她一側身，將跟在後面的紀庭深擋在了身後。
林煜有些疑惑的盯著兩人看了幾秒，才挪開視線。
「噓！」
在紀庭深投來詢問的眼神的之前，桑諾抬手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紀庭深雖然什麼都沒看到，也沒听到任何動靜，但見她這副樣子，還是十分配合的什麼也沒問。
「怎麼了？」
見靠近樓梯的幾個人臉色都分外凝重難看，袁淵湊到林煜耳邊用氣聲問了一遍。
「下面有東西，」林煜同樣用的是氣聲。
他雖然沒看到，但勝在耳力超凡，比起其他人只看到一團團模糊不清的影子，他听到了更多的東西。
下面有很多喪尸。
說來也是奇怪，按理說下面的這些動靜他在四樓的時候就應該能听到，但沒有。
在三樓的時候他也什麼都沒听到，直到剛才……
之前在找大壯的時候也是這樣。
他和袁淵兩個人將五樓以下的所有樓層都找了一遍，也沒找到大壯，就在他們準備重新回去找桑諾的時候，突然發現三樓另一頭的牆邊居然有個不起眼的小門。
打開小門，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他們竟然就到了另一棟樓上。
要不是身後的門還開著他們都要懷疑自己看花眼了，兩棟樓完全一模一樣。
林煜和袁淵在門口楞了一會兒就打算先原路返回，等桑諾來了再一起商量該怎麼辦，沒想到幾個喪尸就突然從樓上沖了下來。
原以為一口氣跑到二樓就能暫時擺月兌，沒想到二樓站著一樓道……
要不是反應快，又帶著槍，他們估計當時就交代在那里了。
可最讓他感覺得恐懼的是，他在沒進入二樓的範圍之前，居然連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听到。
就好像這棟樓被突然設了結界。
所有的聲音都只能在同一樓層回蕩，傳不到外面去。
「草！」
高連在快被陳央緊緊箍著的手捂死之前掙月兌開來，小心的深吸了幾口氣之後，看著下面的東西白著臉又用氣聲罵了一句。
「那個人……是，是白強？」
站在高連身邊的女人一臉煞白的盯著下面的一團團影子，整個人顫抖的都快站不住了。
「……應該是，」陳央皺著眉，盯著在昏暗燈光下閃閃發光的熒光綠球鞋，好半晌才應了一聲。
說完，見女人還盯著他，這才發現嗓子里的話還被嚴嚴實實地堵在喉嚨口，根本沒有說出來。
「是他，」陳央深呼吸了好幾下，嗓子才沒有那麼緊了，輕輕吐出兩個字，就在他打算再說些什麼時，余光突然瞥到下面圍成圈的喪尸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部抬起了頭。
呆滯僵硬又危險的盯著他們的方向。
其實也稱不上盯。
畢竟他們眼眶里連眼珠都沒有。
正對著樓梯口的那個，嘴里還咬著一塊鮮血淋淋的肉，往這邊看的時候無意識的嚼了幾下，接著又仿佛失去滋味的吐了，白森森的尖銳牙齒上泛著沾染了血沫的腥氣。
在他又一次機械地俯，往地上已經沒了知覺的人身上撕下一塊新肉的時候，女人再也忍不住，直接干嘔了一聲。
僅僅是短促的一聲，在空蕩又滿是活死人的樓梯間像是被瞬間放大了百倍，震的人耳膜心口一起疼。
陳央的臉色驟然蒼白一片，眼底滿是驚懼，他緩緩將視線重新轉回樓下，就看到下面的那些東西迅速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