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姒周化玄鳥

「姒始,你記住,每個月始更,日出東方雄雞一唱天下白之時,你到東山之巔受陽;每個月中更,月圓之夜人約柳梢頭之宵,你到未央湖上去陰;每個月末更,夕陽西下老鴉歸巢枯藤古樹之際,你到護城牆下候沐。」

隨著聲音的擴散,姒始的身體慢慢飄浮起來,如河面清風拂過,陣陣漣漪蕩漾,一片波光粼粼。

姒始不由自主地在河面上翩翩起舞,一起舞動的還有成千上百大小玄鳥。

玄鳥們圍著姒始上下翻飛,翩翩然親密無間。

姒始在玄鳥叢中左右穿梭,飄飄然蕩乎乎,如魚戲水,似蜜蜂兒采蜜花間,好不暢快。

「 嚓嚓!」

落日突然光芒萬丈,晚霞似火燒一般映紅整個天際。

天際盡頭,星河浮現,東南西北各極天漢威風凜凜護衛長庚,二十八宿星熠熠生輝照耀大鈞,九天大神手持各自神器俯瞰大地,乾萬乘高居九天之上朗聲說道︰

「姒始,你本宇宙一天罡,附體姒氏撥陰陽;今日蟒蛇亂乾坤,你當擔綱定正道,以不負蒼生與上天。」

話音一落,萬千翩縴小玄鳥瞬間化為一只巨大玄鳥朝姒始飛來。

姒始張開雙臂迎接那玄鳥,玄鳥輕盈地落在姒始的右臂上。

落日西沉,暮色四合,護城牆上亮起燈籠,護城河中各式舫船里傳來弦樂絲竹之音,男女狎昵之聲夾雜其中。

姒始睜開眼,穩了穩心神,從古樹下站起來,看看右手臂,上面真的有一只玄鳥。它緊緊地吸附在皮膚上,粗看以為是一個紋身。

玄鳥?姒始听母親說過,他出生的時候整個小院里里外外飛滿各式各樣的玄鳥,翩翩縴縴,煞是好看,蔚為奇觀。

母親說,他的出世,祖父姒而欣喜若狂。

祖父感嘆︰姒周玄鳥,玄鳥姒周,小子你應該是老姒新始,就取名叫姒始吧。

姒始祖上為姒周,祖父為姒而,父親為姒復,姒氏這一族四代名諱剛好為周而復始。

姒而為孫子取這一名的寓意也在于此。

母親想,姒始,死死,死尸,一個人怎麼可以叫「死死」、「死尸」?會被人家笑話,希望祖父能換取一個名字。

祖父姒而卻說︰死有什麼可怕?是生命總要面臨死亡。關鍵是如何面對死亡,苟且偷生還是視死如歸,輕如鴻毛還是重如泰山。

父親姒復也說︰直面死亡才是不辜負生命,才是勇者的選擇,姒氏獨門點穴大法的主生和閉氣神功的主死,其中精髓就在于此。

祖父和父親這樣說,母親也就不再堅持,後來覺得姒始這名字也挺好。

這些都是母親講給姒始所知。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一元初始,萬象更新。

始,意味著新的開始。

孩子,我把所有期許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你是姒氏之後,更不是凡胎俗子,有著與常人不一樣的稟賦異能。

母親盼望你快快長大,闖巴國龍都,救回你祖父和父親,消滅異能人,歸化各道宗,還坤界正常的生態秩序。

姒始記得小時候母親常把他摟在懷中,望著遠方和他說這樣的話。

姒始記憶中沒有祖父和父親的印記,只憑母親的描述在腦海里拼湊起他們的形象。

母親說,祖父和父親武力蓋世,醫術高超,獨家的姒氏點穴大法和閉氣神功造詣精深,被譽為坤界醫學第一家。

懸壺濟世,療治百傷,救護蒼生,是姒家行醫的宗旨,所以母親想方設法將姒始送到邑國鳳城醫館做學徒。

「孩子,邑國鳳城雖繁榮,但陰謀叢生,暗黑者橫行,各道宗門派爭斗不斷,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這次姒始到邑國鳳城學醫,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要他萬萬不能說出自己是姒氏之後。

在救回你祖父和父親之前,你叫墨盡,一個普通的山里農家子弟。

「墨盡,你怎麼這麼遲才過來?」

當墨盡爬上護城牆,曾乙早已經等在那里。

「乙,不好意思。」

「哼。」

曾乙佯裝生氣,扭過頭去。

生氣的曾乙更加楚楚動人,惹人愛憐。

只見她面若桃花,膚如凝脂,嘴角微嗔,眼含嬌羞。

今日她身穿交袖連身深衣,裊裊婷婷。

曾乙比墨盡小一歲,只矮墨盡一個頭。

「乙,猜猜看,我給你買了什麼禮物?」

墨盡從身後拿過一個用金絲絨包裹著的盒子遞給曾乙。

「墨,只要你送我的,我都喜歡!」

曾乙轉過頭,接過盒子,迫不及待打開。

「啪!」

一個小東西從禮盒里飛出來,把曾乙嚇了一大跳。

「什麼物件?」

曾乙定楮一看,是一只通透光潤的小玄鳥在夜色中翩翩起舞。

那小玄鳥用一根可以伸縮的細絲穿連在盒子的底部,人的肉眼幾乎看不到這根細絲,以為是一只真的玄鳥在飛舞。

「墨,好可愛的小玄鳥,我喜歡!」

曾乙如獲至寶,欣喜不已。

「乙,你喜歡就好,我現在還買不起更貴重的禮物送給你。」

這小玄鳥是墨盡下午路過市廛時發現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好象本來就屬于他。

墨盡不管自己手頭拮據,毫不猶豫把小玄鳥買下來,作為生辰禮物送給曾乙。

他現在自己手臂上有一只玄鳥,希望這一只玄鳥能陪伴曾乙身邊。

「墨,你想什麼呢?」

見墨盡低頭沉思,曾乙收起玄鳥。

「乙,我突然想起我的祖父和父親。」

「我從來不想我的祖父和父親,他們根本不值得我想。我只想我的母親,只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她。」

曾乙每當提起自己的母親,總是滿臉幽怨。

「乙,你沒見過你的母親,我沒見過我的祖父和父親,我們彼此互補吧。」

墨盡遙望深邃無垠的夜空。

「墨,你和我不一樣,我的祖父和父親從來不讓我提母親,他們以為只要有幣給我花,我就應該知足。唉,他們怎麼知道我有多麼想念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她到底在哪里?她還有沒有活著?」

曾乙無限惆悵。

「乙,有很多事情我也一直在尋找答案,我祖父和父親那麼強大,可為什麼會被困在巴國龍都?我無數次地問過我母親,可她總是說時機還沒有到,到時候一切都會明白。」

墨盡總感覺他要尋找的答案就在那深邃的夜空里。

「墨,我會和你一起尋找迷底。」

「謝謝你,乙,希望我們都可以找到自己的親人,一家人團聚。」

墨盡遙望星河,朦朦朧朧中見一位身穿袍服的老者站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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