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大乾武舉”與“南歸公主”

「陛下,這武舉……」夏海聞言,似乎有些猶豫。

武舉一事,與大乾的科舉截然不同。

科舉作為大乾歷代皇帝竭力推行之事,尚且不能夠做到絕對的公平,徇私舞弊層出不窮,世家大族的子弟佔據了大半進士次第。

而武舉,更是早已經淪為了一種皇帝用以安撫世家的工具。

自古以來,「窮文富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修煉武道的。

「武道」二字,听起來簡單無比,但是,單單是一柄普通材質的鐵劍打造,就已經夠一個尋常百姓家幾天的吃食了。

也就更別提昂貴稀有的功法,輔助所需的藥物,以及各種武道所需的引導知識。

世間最多的,便是黔首(1)。

黔首單單是活下去,便已經足夠費力了,根本就沒有多余的財力與精力,再去修煉昂貴的武道。

大乾的武舉,四年一次。

雖然名義上是任何年滿十五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武者都可以參加,但其實,武舉早已經被默認為金陵世家中青年俊杰之間的「游戲」。、

甚至私下里,無數人將大乾的武舉,稱作世家大族間的「比武大會」。

尋常武者根本沒有資格參與。

別說是那些出自寒門(2)的人沒有資格,就算是普通的有錢人家,也沒有資格參與。

夏海,一個從底層巡捕爬上來的錦衣司副總指揮使,縱使身居高位,但其底子仍然是不被金陵世家看得起的寒門子弟。

他的徒弟,在金陵世家的眼中,自然也是沒有資格參加武舉的。

……

看著夏海一時間為難,趙普瑞倒是很輕松,他非常自在,徑直開口道——

「別擔心,夏海。參加一場武舉而已,難不成……」

趙普瑞原本和藹輕緩地說著,但到了後半句,話語卻是突然變得陰沉嚴肅起來,甚至帶有一絲肅殺之意,「……還會要你的命嗎?!」

來自皇帝的威壓,讓夏海一時間喘不過氣起來。

夏海也是六階中期的武者,算得上是絕對的高手了。

但是面對此刻趙普瑞,卻是膽戰心驚,一時間不由跪拜得更加恭敬……

夏海似乎有些明白了趙普瑞的意思——皇帝需要的是孤臣,自己既然一直自詡只效忠于陛下,那麼,就得與金陵的世家大族完全割舍。

破壞武舉的暗性規矩,便是開始的第一步。

而且,皇帝應該也已經是不能夠再容忍世家們將大乾武舉,作為他們為自己家族後輩拿取功名爵位的工具了。

只是……

夏海自己倒是無所謂這些,但不過,他是真的不想自己的那兩個晚輩,也參與到這里面來。

夏海幾經思索,最終也只能恭敬行禮應是。

老皇帝趙普瑞很滿意,他的話語也再一次變得和藹平緩起來,「你的那兩個高徒,分別是叫什麼名字來著?」

「分別是微臣的義子——任繹,以及小女——夏晶晶。」

「實力如何?」

「義子任繹實力在五階武者中期,小女夏晶晶稍弱一些,但也是四階武者後期。」

「嗯。」趙普瑞似乎很滿意,「……這個實力,應該能夠拿下今年武舉的狀元以及榜眼了吧?」

「……得想辦法再找一個探花才行。」

「……不然,就那些世家公子哥的那些三腳貓功夫,還真是攔不住我那無鷺賢佷。」

夏海靜靜聆听。

皇帝的話語有些自言自語的味道……

夏海突然又有些不大明白皇帝話語的意思了。

「陛下不是想讓自己與世家們徹底劃清界限,成為孤臣、忠臣,然後再趁機逐步從世家的手中奪回武舉嗎?」

夏海心中暗暗想著,「……這些跟鎮北王世子有什麼關系?」

而老皇帝趙普瑞似乎也沒有再跟夏海多說什麼,吩咐了一下小事,說是未來要將錦衣司托付到夏海手中,然後便讓夏海行禮告退了。

一直到後來。

夏海出了皇宮,夜間,與夏晶晶、任繹二人說了這些。

才突然從夏晶晶二人口中,听說了一件今日已經鬧翻金陵城的大事、一件關于太平公主與鎮北王世子的賭局——

就在今日午間,太平公主趙靈芯,一襲鮮紅騎裝,于嚴府大門面前,當著嚴家人、以及金陵眾百姓的面前,與鎮北王世子對賭。

「如果嚴無鷺你,能夠進得了武舉的前三甲,我趙靈芯便俯首而拜、即日訂婚,隨你去北地。但若是你進不了的話,那麼,你便要以我為尊、跟我住進皇宮。」

夏海恍然大悟。

他有些失落——

原來,陛下,只是想讓我的義子與女兒,幫他的女兒打贏這一場賭注……

……

夜幕初降。

皇宮校武場的武師們,此時正在收拾校武場的練習武器、練習木人、劍樁、箭靶等器械。

一位年輕武師,抬起了那一座與他一般高大的箭靶。

卻是發現,箭靶的正中心,竟然是已經被射得中空了。

「一箭貫穿?」

年輕武師也算是通曉武道,對于這種箭靶痕跡,一眼便是能夠看出。

他很好奇,這箭靶的厚度,可一點也不比自己薄。

能夠一箭貫穿此箭靶的人,想必也一定可以一箭貫穿他的胸膛。

這種程度,可至少也得是普通入階武者、全力運氣、把弓拉個滿圓的全力一箭,才能堪堪完成。

但是今天……

好像就只有陛下來過這校武場練箭吧?

……

……

翌日。

嚴府內。

雁南歸在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後,悠悠醒來,才發覺自己竟然已經是被安穩地躺放在一舒適的床榻之上。

四周安靜溫馨,華麗而又不顯突兀。

各色裝飾之間,頗有一種文風古韻之感,讓人心曠神怡。

「我……還沒死?」

雁南歸疑惑自語。

他掙扎地起身。

他試圖穿上一旁的衣物,向著房外走去。

可才剛走幾步,便是感覺一陣乏力。

雁南歸回顧體內丹田,發現自己修煉了二十余年的內丹,如今已經是退化成了一株虛浮的內力氣旋……

原本五階武者中期的實力,想來,此刻也只剩下不過一二階武者的實力了吧。

雁南歸有些無奈苦笑……

但是,自己竟然還能夠保有一命,看來,是那位鎮北王世子所為。

「你醒了。」

一道如古箏輕輕撥動一般的男聲,自門外傳來。

雁南歸聞聲抬首。

正是那鎮北王世子嚴無鷺。

嚴無鷺幾步走進屋內,坐在一側的主位。

他身後的僕役將雁南歸扶起至床榻上坐靠起來。

「……你現在,已經清除了體內的暗器毒素、以及幼時所中的魔族短命詛咒。被趙靈承斗氣所沖擊的內髒,也已經完全治愈。」

「……你已經月兌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仍然是需要靜養。」

「……所以,這段時間,就待在嚴府這里,不要到處走動。」

嚴無鷺澹澹說著。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有些惡趣味地補充道︰「……我會抽空去外面給你買幾個橘子。」

說話間,嚴無鷺覺得自己佔了對方便宜,很是滿足。

他拿起了一側長桉上的青瓷茶杯,放于面前揭蓋輕嗅,感受到清茶芬芳。

雖然,嚴無鷺並不覺得對方會知道他剛剛這話的真正含義……

雁南歸原本憔悴的面容,在听見了「魔族短命詛咒」一詞後出現了一抹激動之色。

「魔族詛咒,也被清除了嗎?」

雁南歸說著,同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其上,那代表著生命線的紋路,此刻已經是被大大延長……

雁南歸曾經在幼時與魔族後裔交手,身中短命詛咒,注定是活不過二十五歲的。

手掌心上面,那一條極為短小的生命線,無時無刻不是在提醒著他這一詛咒。

而雁南歸今年便是將要滿二十五歲……

時間不多,所以才會不得不在如此極為不利的、極為不全面的時候,貿然行刺晉王趙靈承。

因為他已經沒有再等下去的時間了……

他必須要為東越國、要為南歸公主復仇。

「南歸,多謝世子相救。」

「小事,拿了你二十余年的功力,還你一條命,也算是平等交易。」

雁南歸此刻難掩喜色……

對于他來說,功力沒有了,還可以再修煉。

但若是命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只要還活著,不論是復仇,還是其它的什麼東西,都依然還是有著無限可能與機會。

他在心底,對于這位鎮北王世子充滿了感激……

讓原本注定作為影子而亡的他,有了展望未來的可能。

「感謝世子殿下大恩,但是買橘子這種小事,不敢勞煩世子殿下。」

「額……」

嚴無鷺有些無言以對,自己只是覺得當時氣氛到這了,玩個梗,佔個便宜罷了。

這家伙倒還真是一點都不懂喲。

不過也正常,他又不知道朱先生的散文。

嚴無鷺將杯中茶水放于嘴邊輕抿一口。

雁南歸依舊喜不自勝。

嚴無鷺的眼神其實一直都留意在雁南歸身上,而關于對方此刻的心情,他自然也是一眼便能夠看出。

……很好,看來是不會對自己有不利舉動。

嚴無鷺心中初步有了底,他微微揮手示意,跟隨而來的嚴府僕役隨即退下。

《極靈混沌決》

「那麼現在……」

嚴無鷺放下青瓷茶杯,看向雁南歸開口繼續道︰「……雁公子,可否告知我,關于你的來歷與背景了。」

「……我也好做後面關于你的決策。」

「自然是可以。」

雁南歸答應下來。

他頓了頓,雖然自己身份極為特殊,但是想來,此刻對方若是有意傷害自己,自己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其實,我之前也跟世子殿下您,說到過我的身份。」

「……我是東越國的王室侍衛長,也是……南歸公主的影子。」

……

雁南歸。

這其實並不是眼前人的名字。

雁姓,是前東越國內最為廣泛的姓氏。

而且,前東越國王室中的第七公主,封號便是「南歸」。稱為「南歸公主」。

眼前人便是南歸公主的影子。

他的作用,便是保護公主安全,並且修煉《九凰靈經》,在公主及笄成年之時,以《九凰靈經》中最後一式「嫁衣」,將自身功力轉贈給公主。

《九凰靈經》是東越國的「鎮國三寶」之一。

幾乎東越國的每一位重要的王室成員,都會有一個影子。

他們都是修煉著《九凰靈經》,在王室成員成年之後,將自身功力轉贈給王室。

《九凰靈經》修煉條件苛刻,適合修煉這種功法的人選極為稀少。而且必須是自幼修行,才能夠有所成就。

否則,中途修煉,功力難以精進。可能連傳功過程中的損耗,都不夠。

而且,一個人只能修煉《九凰靈經》一次,傳功之後,再修煉,與中途修煉是同一性質。

所以,縱使是遍尋整個東越國,也只能夠湊齊渺渺幾人罷了。

他們都將會被作為東越國王室最為重要幾人的影子。

而眼前此人,便是被選定成為了南歸公主的影子。

南歸公主是前東越國大王的第七個子女,心地善良、美麗動人。

據說每一位見過南歸公主的東越國臣民,無論男女老幼,都會猶如見到了仙女下凡一般、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更有傳說,當年,東越國遭遇敵國威脅,南歸公主一舞退軍。

南歸公主也因此被稱贊為東越國的「鎮國三寶之首」。、

南歸公主心地善良,她是唯一一個將眼前人當作朋友存在的,而不像其他王室,將影子看作自己的「內力丹藥」一般的存在。

當年,南歸公主及笄成年之後,眼前人本是要傳功與她,但是被南歸公主拒絕了。

南歸公主知道對于一個武者來說,將自己修煉半生的內力轉給他人是多麼的痛苦,她不希望看見眼前人這般痛苦,她也不想去這麼做。

影子一時間愣住在原地,他語言哽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還是南歸公主輕撫其肩膀,恢復了他自由之身,他可以以一個自由人的身份,來作為自己的侍衛、自己的朋友,而非影子。

當時,南歸公主還在和他一起思考該取一個怎麼樣的名字……

當時,還只確認了「雁」這一姓氏。

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

東越國內部突然爆發了一場巨大規模的叛亂。

王室軍隊鎮壓不力,東越王一度調集了宮中全部的能戰之力出征,也包括影子在內。

但還是無法將叛軍平定。

叛軍的背後,似乎有來自猶如龐然大物勢力的支持。

……

(1),黔首。指庶民、平民。

(2),寒門。古代的寒門,魏晉南北朝時期,是指門第勢力較低的世家。後來才泛指家境貧寒的家庭,本作品中一律取後者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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