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林特色

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

萬里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武林國西北部邊境,一輛馬車駛離了邊防城鎮,孤零零地沿著覆蓋著冰雪的官道前進。

這輛有著瘦骨嶙峋的車夫、隨處可見的壯馬、陳舊的車廂等常見元素的馬車,實為瓦里瑪創造的交通工具,車廂自帶調溫調濕、消振隔音、空氣清新功能,還設置了通向別墅空間的傳送專用座。

溫暖而舒適的車廂內,因為昨晚躲在被窩里玩《林克傳說》一事被永琳發現、大清早就挨了一頓訓的輝夜,拿著一張紙翻來覆去地看︰「這就是我們的‘身份憑證’?」

費頓指正道︰「入鄉隨俗,本地學名是‘通關文牒’。」

輝夜接著問道︰「所以,我們拿著這個通關文牒就能自由行動嗎?以外國旅人的身份。」

「它的作用是忽悠基層衛兵,至少能正常出入城鎮。」這不是經由正常手續獲得的通關文牒,不可能隨便一個人蹦出來胡謅一個國家名字就能入境,但上面的文字由官員親筆所寫,上面的印章也是真的,這就已經夠用了,這個世界的行政機關又沒有聯網,「至于自由行動什麼的……我勸你還是把期待值降低一點。」

「?」輝夜放下通關文牒,面露不解。

「永琳沒有告訴你嗎?這個世界的一大特點是武林人士大多是智障,其中一個表現就是愛用下半身思考。」費頓白了輝夜一眼,帶有幾分怨氣道,「而你們兩個長得太漂亮了,在這個世界就是兩個行走的智障捕捉器,說不準你們在街上溜達一下午就能遇上五六件敗興的事。」

「嗚哇~!」輝夜對之徒有多嫌棄,可以參閱《竹取物語》。

永琳笑道︰「就算沒有我和公主,你也一樣行動不便吧?時空管理局的資料可是記載著十多年前,移花宮大宮主因為得不到武林第一美男子而將其擊斃,的不見得只有男人。」

「很遺憾,我是無法招蜂引蝶的。」費頓頂著張苦瓜臉,搖了搖頭,「在搗騰通關文牒和國流通貨幣期間,我發現別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故意找了群最不擅長說謊的小孩進行測試,結果他們大喊著‘金毛怪來了’四散而逃。」

「噗——」

「呵呵~」

‘武林國子民嫌棄金發’這事一點都不好笑,換個背景都算是種族歧視了,讓她們發笑的是‘費頓吃癟’,相處這麼久,她們印象中的費頓永遠揮灑自如。

笑了好一會兒,永琳才說道︰「看來我們三人都有外表上的困難,需要使用混淆認知的魔法嗎?」

這不是永琳擅長的領域,但用還是能用的。

「嘛,真要回避由外表引起的麻煩事,變裝術才是最佳選項。」費頓算不上變裝高手,但也好歹是變裝好手,這是小時候為執行任務而特意修習的技巧,「只不過,你們確定真的要在一趟完全沒有生存壓力的旅途中,混入異物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游客如果不想去體驗原汁原味的當地文化,不如窩在家里打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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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為了體驗本地文化,即便隨身攜帶一個先進又舒適的別墅空間,費頓還是選擇住沿途小鎮上的客棧。

「唔!」剛從溫暖的馬車廂下來,輝夜忍不住打了個顫,但永琳很快就施展了某種魔法,讓其從感到‘寒冷’變成感到‘涼快’。

「費頓……?」完成施法後,永琳看向客棧大門的方向。

「本地特色,習慣就好~」費頓笑了笑,帶著兩人推開因風雪之故虛掩著的客棧大門,走了進去。

「啊!?」早有所覺的費頓和永琳神色如常的走了進去,發出驚呼的是輝夜。

客棧的大廳的人員分布為︰一個躲在櫃台後瑟瑟發抖的掌櫃、一個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小二、一個正在喝酒的面有病色的中年男子、一個站在中年男子後面的粗豪大漢、一個站在路中間手持工業廢料般的鐵片劍的男青年、三具死尸。

其中一具尸體是腦袋被割下,另外兩具尸體是咽喉被打穿。

「小哥,借過一下。」是真正的借過,不是對月之都追兵姐妹發動的那種微秒級的‘借過’。

「……!」明顯剛殺完人的男青年讓開路,下一秒就兩眼發直。

確切來說,是先對走在前頭的永琳兩眼發直,再對走在後頭的輝夜兩眼發直。

費頓走到櫃台前,對還在瑟瑟發抖的掌櫃喊道︰「掌櫃,給我安排兩個房間,再來點吃的。」

殺人凶手還沒有離開,掌櫃只想降低存在感,此時被搭話幾乎感到絕望︰「客官,今天這情況……你確定要入住本店?」

費頓做了個回頭的動作,沒好氣道︰「嘛,人又不是我殺的,這又不影響我。」

「說是這麼說……」原本大廳里是坐滿客人的,但這批武林人士一鬧,早就悄悄跑了,這才是趨吉避凶的做法。

「不僅僅是‘說’,事實就是如此——啊,你該不會是想著等後面仨跑路了,在官兵面前把責任推給我吧?」費頓故意露出陰森森的笑容。

「!」掌櫃心底一寒,戰勝恐懼的其中一個辦法是面對更大的恐懼,比起一直在聊天不像有滅口打算的喝酒中年和劍客青年,把惡意明確指向他的金毛怪更可怕。

掌櫃當即挺起身,朝小二喝道︰「還不快去收拾地上的……東西,還想讓三位貴客等多久。」

不等小二回應,自己走出櫃台,動作麻利地收拾出一張餐桌。

不情願地坐在看著有點髒的板條凳上的輝夜弱弱道︰「……其實我想換一間客棧。」

「這種天氣很難找空房的,用錢硬生生地讓別人把房間轉讓給我們這種事,能不干就不干,影響哥的心情。」費頓給輝夜和永琳倒了杯熱茶後,看向武林人士三人組,奇道,「話說回來,三位殺了人都不跑的嗎?武林國尚武的風氣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劍客青年沒有理會費頓,眼中只有輝夜和永琳。

如果這是以他為主人翁的故事,他這叫遇上了‘美得驚心動魄的美人’、然後他投以‘率直而真誠的不含雜質的目光’。

「靠近邊境的小鎮遠不如中原地區,再加上天氣緣故,我們的時間的確頗為充裕……咳咳!」酒鬼中年剛說完話便劇烈咳嗽起來,隨後又灌了口酒,「比起這個,小兄弟是哪里的人,我在外面生活了十多年,不曾見過類似三位的衣著的人。」

「正常,竹林國距離武林國很遠很遠,本身又只是個小國,與鄰國經商就足夠了。」費頓正在胡謅的,正是他們三人在這個世界的背景設定,「嘛,要不是貴國有個行商跑到竹林國,把貴國描述成滿地黃金的國家,讓永遠王-因幡帝心生向往,我也不用花幾年時間學習貴國語言、並擔當小公主和女官的護衛。」

「???」

「……?」

輝夜和永琳對這個設定大部分內容都滿意,但為啥永遠王是因幡帝而不是月夜見?

「竹林國……永遠王……?」酒鬼中年從來沒听過還有這種國家,但他也知道世界上他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只能說是半信半疑。

「既然聊起來了,我可以多嘴打听一句嗎?」費頓指向粗豪大漢正在往外搬的尸體,「這里發生了啥?」

酒鬼中年搖頭道︰「死的人里面有兩個鏢師,似乎是為了奪鏢,但他們要奪的是什麼東西,我就不知道了。」

其實里頭只有一個人是因為奪鏢而死,一個人是因為劍客青年想要現錢而被殺,另一個人是因為恩將仇報而被看不過眼的酒鬼中年一飛刀射殺。

「噢!這不是一起很有武林國的特色的事件嗎?」費頓鼓掌道。

「……啊,無法否認啊。」酒鬼中年苦笑著喝下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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