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時間不會太久

作者︰浮世新客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宋宛的最後那幾句話說的輕松詼諧,所以在場的這些人都未放在心上,除了她自己。

祝潭看著慢慢沒入夜色里的兩道身影,沒來由的感嘆道︰「其實是個不錯的後生。」

听到他的話後,韓仲景也笑道︰「要是臭小子有本事能把這丫頭給拐騙回來,哈哈哈,那就有意思咯!」

祝潭聞言,神情一轉,也嘿嘿笑道︰「那到時候,伏老怪的劍還砍不砍?她這寶貝徒弟的劍道天賦可不比小況兒差。」

韓仲景笑道︰「我覺得有兩種砍法?」

祝潭一時間來了興趣所以反問道︰「哦?怎麼個兩種砍法,難道橫豎都是死?」

韓仲景道︰「要麼是這臭小子被砍死,要麼是他听到了自己被砍死的消息。」

祝潭自是知道韓仲景話里的意思,嘿嘿一笑。對于那位伏念之,他雖與之打過的交道不多,但江湖上關于他的傳聞可不少。伏念之不僅是監天司五位紅衣大天司中最厲害的一個,而且還是個極其護犢子的人。

所以,若是事情的走向真的如他們所想這般,那一切會有趣很多很多。

一旁站著的沈況,听著他們恍若無人的調笑他,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所以只好就此放任不管。他本想轉身回屋,卻听到韓仲景笑著開口道︰「呦,臭小子在這兒呢?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韓師叔,我和她一起出來的!」沈況翻了白眼,沒好氣道。對于韓師叔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幼稚玩笑話,他搖頭苦笑。

听沈況說完,祝潭也跟著笑道︰「進去吧,你韓師叔這是餓昏頭了,咱不管他。」

夜色下,隨著這一場無頭卻有尾的對話結束,天際下的蟬鳴犬吠聲漸漸恢復如初,月色下的大地也變得沒那麼寂寥了。

沈況,韓仲景和祝潭三人沒有再站在屋檐下注視宋宛和嚴道濟離開的背影。

三人轉身回屋,沈況在前,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韓仲景轉身後,收起了原本打趣沈況的笑容,他拍了拍腰間的酒壺,摩挲了良久。祝潭則輕輕的嘆了一聲,雖然送走了來者不善的兩人,但他並沒有就此松一口氣,反而愈發擔憂。

三人思緒,各自不一。

但三人相同得地方在于他們的目光都放在了以後,所考慮的也都是後來之事。

山雨欲來風滿樓。大桃樹的枝干雖然粗壯,但密密麻麻的雨滴總能從枝葉間的空隙處落下。也因此,樹下躲雨人的衣衫依舊會濕上幾片,從來如此。

三人回到屋子後,各自坐下。沈況給兩人倒酒,這一次並沒有再給他自己倒。

祝潭碗中酒見底了好幾回,幾度欲言又止,卻都不知該從何說起。眼前的這個孩子他是看著長大的,他想保護好他,但這一次有力卻無處使。

韓仲景看著祝潭略微焦躁的模樣,沒好氣道︰「要說就說,婆婆媽媽的干啥?臭小子雖然不招我待見,但在氣度上還是有他師傅幾分風範在的。怕什麼,怕死?臭小子,你怕嗎?」

本還在看著祝潭的韓仲景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驟然間看向沈況,沈況聞聲回應,點了點頭。不過那個轉折還是有的。

「我當然怕死,剛才我和宋宛坐在這里說話的時候還在說,活著很重要呢!不過,我雖然怕死但絕不窩囊。我年紀不大,涉世也深,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我清楚我將要面對什麼。祝大叔,其實我不怕。我學了這麼多年的劍,如果我手中的劍連我自己都保護不了,那我學它還有什麼用呢?」

听沈況說的越多,韓仲景和祝潭臉上欣慰的笑容便就會多出幾分。從前的那個少年人終究是長大了,雖然書上的道理學的不多,但少年人手中的劍握的很緊,恰到好處。

祝潭看著沈況,緩緩道︰「孩子,監天司的人會知道,很快其他勢力的人也會知道。這一次我和你韓師叔雖然不明白監天司為什麼會選擇放過你這一回,但小況兒你所要面對的困難還有很多,而且那時候我和你韓師叔都不能再全程護著你了。監天司,或者說今晚那位小天司的到來只是他們的第一步。監天司放你這一回,但不代表其他那些勢力也會。尤其是地網以及當年很有可能參與其中的那些勢力,他們不會放過這一次的機會。」

說到這里,祝潭緊握雙拳,身體有些顫抖。

韓仲景看著他的模樣,而後又看向沈況,終是也嘆了一口氣道︰「最近幾日準備離開梅霧城吧!那些老家伙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其他勢力,我和你祝大叔可以幫你擋著,但也只能約法三章,不讓他們出手。宗師境的這些老怪物不出手,那些歸元境的就得靠你自己了。」

沈況知道祝大叔和韓師叔有他們自己的苦衷,而且能為他做到這一步也不知是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沈況看著兩人沒來由的鼻頭一酸,眼眶微紅。

「韓師叔,我都知道的。那些阿貓阿狗的貨色有膽子就讓他們放馬來,我能贏黑劍侍,他們就也能殺。」

這個祝潭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此時在他眼里,既有幾分他父親年輕時的模樣,也有幾分他師傅的樣風采。

「注意安全。」千言萬語藏心間,留下的就只有這麼一句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祝潭覺得他心里似乎沒了原本的那些害怕,眼前的這個孩子真的已經長大了。

————

忙著和祝大叔較量酒量的韓師叔最後將沈況攆走了,他覺得沈況在那里會影響他的發揮。

深夜的紅泥巷,除了祝大叔的鋪子里還有亮著燭火外,就只有天上的那輪月亮還在散發著幽幽的光亮了。

沈況其實和宋宛一樣,一開始往祝大叔鋪子里去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迎接他的是什麼。直到這時候出來,他已是明白了一切,他的身份終究還是藏不住了。

他忽而想起那一日姜凝替他瞞天過海的法子,那時候本想問的,但後來忙著療傷就忘了。而到了此時,沈況也不糾結了。

從知道自己的身份到現在,不過幾月時間,卻沒想到秘密還沒捂熱乎就已經泄露了,想到這些他又不禁覺得好笑。

關于東海沈家以及他手中幽牙劍背後秘密一事,到現在他已經可以根據知道的信息串出一條時間線來。

宋宛說當初東海五家的覆滅只是大魏皇帝的一意孤行,他當然不相信。而齊州高氏的挑釁以及幽牙劍的秘密,沈況覺得依然不是朝廷對東海五家動手的最主要原因。

可不管原因為何,他們沈家的覆滅已成定數,更改不了。而且眼下他要面對的更加凶險,一招不慎,性命難保,所以事情還是有些難的。

監天司,宋宛。她的出現和那枚令牌以及後來兩人之間的對話,祝大叔和韓師叔給他解釋過。韓師叔說那枚令牌是監天司的司主令,意義非凡。宋宛一開始說交出蘇瑤放過沈況的話,顯然只是試探,往後拿出令牌之後的意圖才是他們此行真正的目的。

宋宛只是來表明他們此次的立場的,這一次他們監天司不出手,但過了這一次,一切的恩怨還在。

但其余的勢力可不會像監天司這般放過他一馬,沈況的命,代表的不僅僅是一條人命。若是將他擒獲交給朝廷,對應的可就是監天司的獎賞。沈況的人頭是與其他幾道任務一樣,放在了監天司必殺榜的第一位,獎賞之豐厚超乎想象。

想來想去,沈況覺得不管怎麼做,都是為了保命。想及此,他忽而想起和宋宛的那幾句對話,「活命很重要」。現在想來,兩人既是說給對方听的,也是說給他們自己听的。

清風吹動柳條,月光下,水面上的倒影搖曳生姿,回到小院里的沈況沒有睡意。

因為房間只有兩個,所以之前韓仲景都是在祝潭那里住,然後蘇瑤一間,時雨和湘兒一間。沈況回來後,時雨和湘兒就將原本他的那間挪了出來。

蘇瑤房間里的燭火還在亮著,只不過並沒有聲音傳出來,所以沈況只以為是她們睡覺前忘記吹滅了。

他坐在石桌旁,低著頭,一連想到了很多事,思緒也飄蕩的很遠。

以前練劍覺得很難,撐不下去的時候,他總會想,如果不用練劍就好了,那他就可以整體都玩了。

坐在石桌旁,沈況此刻也笑著想,若是自己不是什麼東海沈家人,是不是就不用經歷往後的這些了。他還會是紅泥巷里的那個普普通通的學劍少年,不曾被人注意。師傅還在他身邊,祝大叔也還只是那個憨厚的賣肉漢子,一切都還如當初那般,平淡光景。

若是,若是!

他抬頭,看著夜空中那輪明月。月亮很圓,只是天幕下有幾片雲彩飄蕩到了那里,遮住了一大片光亮。不過,夜色下的一切事物並沒有因為月光暗淡而有什麼不同,最多只是怕黑的「人」停下腳步等著雲彩刮走,而後月光重新撒下,他們繼續趕路。

時間不會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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