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媽搖了搖頭，臉上甚至帶了解月兌一般的輕笑，「算了，和你這種人渣，說不清楚的……你永遠不會明白，對很多人來說，名聲和清白，遠比命更重要！我爸勤勤懇懇一輩子，無論大小，沒做過一件錯事、壞事，我不是故意殺人，只是失手，法院不會判我死刑，可一尸兩命是事實，事情曝光開，所有人都會同情那個一尸兩命的小三兒，他們會說我爸爸利用職權，把我的故意殺人罪，判成過失殺人罪，我爸清清白白一輩子，老了老了，就要晚節不保，被我這個不孝女連累，毀了一輩子的名聲，被人唾罵。」
「不會……不會……」
他爸爸搖頭，「蘭蘭，我願意替你頂罪，就說人是我殺的……」
「那不是一樣？」
他媽媽挑眉一笑，「徇私枉法保護女婿的名聲，難道就比徇私枉法保護女兒的名聲好听了？」
他爸爸痛苦的搖頭，「爸爸不會在意的……真的……名聲和女兒，爸爸會選女兒，爸爸不會怪你……」
「我會怪我自己……」
他媽媽平靜說︰「我爸爸一世英名，不能毀在我的手里……而且，殺人原本就應該償命，她是小三兒，應該被人鄙夷、唾棄，但罪不至死……」
他媽媽一邊說著，一邊彎腰撿起地上的裁紙刀。
他看到他爸爸沖過去，去搶他媽媽手里的裁紙刀。
他也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他忘了他並不在現場，他拼命往前沖、拼命喊著「媽媽不要」。
他想阻止。
他已經忘了他身在何地，分不清什麼是視頻，什麼是真實。
他就好像已經在那個場景之中。
就好像他只要沖過去，他就可以搶過他媽媽手中的裁紙刀，他媽媽就不會死……
顧君逐抱住他的腰，任憑他怎麼歇斯底里的掙扎，都沒辦法往前半步。
他眼睜睜看著他爸爸媽媽爭搶裁紙刀。
看到不知道怎麼的，裁紙刀捅進了他爸爸的胸膛。
看著他爸爸嘴里不住的往外噴血。
看著他爸爸顫抖著手指，蘸著自己的血，在地上寫下「我殺了宓文雅後，畏罪自殺」幾個歪歪斜斜的字。
看到他爸爸身體痙攣，撐著最後一口氣，握住他媽媽的手，斷斷續續的哀求︰「蘭蘭……不要死……活下去，為了阿爵……活下去……蘭蘭……我、我錯了……我、我愛你……對不起……」
他看到他爸爸的手在他媽媽手中垂落。
死不瞑目。
他看到他媽媽慘笑起來，從他爸爸的胸口拔出裁紙刀，割斷了自己的腕動脈。
他拼命搖頭，狂喊著「不要不要不要」，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暈死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他已經躺在沙發上。
他睜開眼楮，木呆呆盯著屋頂看了好久，坐起身。
一個杯子遞到他眼前，他小舅舅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喝點水。」
他接過杯子，看到杯子的水面顫抖的厲害，這才發現，他渾身都在發抖。
顧君逐在他身邊坐下，「沒事，阿爵，一切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