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微妙。
聶青青隱約地感受到陳沖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
但是她還猜不到陳沖具體指什麼，或者說她沒有心里準備往最壞的方向去猜。
她承認低估了陳沖這個年輕的創業者。
今天來吃這頓飯，聶青青確實在為自己找一條後路，不然也不會拒絕陳沖前幾次的約見。
金珂地產的資金問題，聶青青也是最近才听說，雖然她勉強算的上公司的高層，但是和董事會的成員還有一段距離，也接觸不到公司最核心的機密。
她沒想到陳沖既然也知道了這件事，讓她陷入了被動，失去了談判的籌碼。
陳沖見聶青青的臉色沉了下去，打開包，拿出兩把鑰匙，放到桌上，一把英菲尼迪的車鑰匙，一把學區房的鑰匙，威逼之後，接下來使用利誘的招數。
「如果聶主管有跳槽的想法，這兩把鑰匙一定收下，一把是公司給你配的公務用車，一把是江州大學附屬小學的學區房，大概110個平方左右。」
09年大學城的房價非常便宜，就算是學區房，也才四五千一個平方，車加房子算下來一百來萬。
都屬于公司資產，聶青青只是享有使用權而已。
車子以後可以折舊抵稅, 房子升值空間很大。
在表現出足夠誠意的同時, 陳沖也不會做賠本的生意。
聶青青看著桌上的兩把鑰匙，有被打動, 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聶文兵，她猜測肯定是聶文兵給陳沖提到了她的顧慮。
聶文兵低下頭，任然閉口不言。
聶青青微笑道︰「陳總誠意滿滿，我也坦誠相待, 我承認因為金珂地產資金緊張導致我的薪資待遇有所下降, 甚至出現拖欠的情況，這是我今天來見你的主要原因。
不過在答復陳總之前，我心里有一個疑問。」
「聶主管，你直說！」
「如果在今天的飯桌上, 我們沒有達成共識, 你會怎麼做？」
陳沖笑道︰「兩種手段，你想听光明正大一點的手段，還是卑鄙一點的手段。」
聶青青皺眉︰「我想听第一種。」
陳沖道︰「讓你被動離職！」
聶青青瞬間失色。
包括聶文兵也露出了震驚地表情。
聶青青這才明白陳沖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說的體面一點叫被動離職，說的難听一點，就是被老板炒掉。
她如果是金珂地產的老板，為了緩解資金壓力，考慮公司全局利益，犧牲掉一個中高層領導，她一定會非常堅決地去做這件事。
聶青青猜測或許在來之前，陳沖已經和張全達成共識了。
張全借錢的前提就是犧牲她。
她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她改變不了, 正如陳沖所言，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決定的。
何況這只是陳沖口中光明正大的手段, 已經非常卑鄙了, 那卑鄙的手段豈不是可以用骯髒來形容？
聶青青突然發現自己就是一顆棋子，左右不了局勢, 強顏歡笑道, 「陳總為了挖我, 煞費苦心, 感謝陳總的器重。」
陳沖微笑道︰「所以你的選擇是？」
聶青青拿起了桌上的兩把鑰匙︰「主動離職比被動離職更體面一點。」
陳沖端起酒杯敬酒道︰「歡迎加入宅天下。」
「以後麻煩陳總多指導工作！」
陳沖嚴肅道︰「什麼時候能過來入職？」
聶青青道︰「處理完手上的事情，至少得兩個月以後或者更長。」
陳沖搖頭︰「我等不了那麼多時間, 最多半個月，你照常走離職程序, 我這邊和張總聊聊，他現在比你更急。」
聶青青微笑道︰「感謝陳總成全！」
陳沖點了點頭，舉杯道，「以後都是自己人。」
陳沖喝完坐下道︰「聶文兵，等你姐接手人力資源部之後，我送你去國外學習兩年，回來再安排合適的職位。」
「謝謝陳總！」聶文兵點頭道。
聶文兵這個年輕人還是值得培養的，一年來表現出的能力和智慧讓陳沖很滿意。
不過他以後的作用更多是用來挾持聶青青，至少在千團大戰結束之前, 人力資源部不能出現任何問題，送他出國學習兩年是最好的辦法。
回來之後, 安排到宅天下集團下屬子公司去任職，避免他和聶青青姐弟兩有利益交織。
因為李培玲和聶文兵要開車，都沒喝酒, 所以這頓飯談完正事就顯得沒什麼氣氛了，早早結束。
聶文兵和聶青青先送陳沖離開。
聶文兵開車好奇道︰「姐，陳總為什麼會突然送我出國學習？」
「用你來挾持我給他表忠心！」, 聶青青掏出一支女士煙抽了起來，「伴君如伴虎，這個陳總不是好侍奉的主啊！」
聶文兵道︰「我倒是感覺陳總挺好相處的，非常照顧我。」
「那是因為你單純！」
聶文兵道︰「姐，你不妨也單純一點和陳總相處，或許輕松的多。」
「試試看吧！」聶青青吐了一口煙霧，「你也借著出國留學的機會提升一下自己。」
「嗯！」
……
李培玲開車回去的路上，好奇道，「你準備投資房地產開發了？」
「誰說的？」陳沖疑惑道。
李培玲道︰「你剛剛不是提到金珂的張全要把大學城的地抵押給你嗎？」
陳沖聳肩道︰「那塊地230畝，價值兩三個億，我有那麼多錢借給他嗎？」
李培玲更加不解了, 「你在炸聶青青？」
陳沖搖頭︰「我拿不出錢，總有人拿的出來。」
「誰啊？」
陳沖抽著煙微笑道︰「如果我說我被別人包養了, 你信嗎？」
李培玲嫌棄道︰「你包養別人還差不多！」
陳沖笑道︰「我的好姐姐啊！你終究是格局沒打開啊！」
「神經病！」李培玲白了她一眼, 「回家里，還是學校？」
「學校！」
「你可以下車了！」
陳沖打開車門，剛下車，李培玲一把拉上了車門。
陳沖掃了一眼，不對勁，「還有兩公里路！」
李培玲一腳油門踩了出去，「自己走路回去吧！醒醒酒。」
陳沖倒是一點不生氣，好姐姐以為自己出氣了，實際上更成全了他，因為這里距離江老師的家更近，還不用打車。
陳沖給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半，給江潔雲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喂！這麼晚了，打電話干嘛？」
江老師說話的聲音很小，悄悄地。
陳沖道︰「想喝江老師熬的小米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