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陸雪淵心中怒火中燒,可人也早溜得沒影,她將手指捏的咯吱作響。
什麼阿貓阿狗,也敢來看她陸雪淵的笑話,就算艱險萬分,她也絕不輸任何人!
絕不!
窗外漆黑一片,月亮也被烏雲遮住,山風呼嘯如鬼嗚咽,甚為滲人。
可她早已習慣,鬼有何懼,抵不過叵測人心。
這日夜里,陸雪淵做了個奇怪的夢。
幽冥地府,彼岸花畔。
觸目驚心的彼岸花殷紅一片,像是被鮮血浸染。
有個男子背對著她,一身玄色衣衫,周身氣場冷冽強大,不容侵犯。
他一頭銀色長發亮如瀑布,發絲在風中輕舞。
陸雪淵不知從哪來的熟悉感,一步步往前走,快至他跟前,突然停住。
「陸雪淵。」他的音色沉穩磁力,叫著她的名字有種讓人心安的本領。
陸雪淵想要回答,卻無法張口,她越是急切,就越是不能說話。
這時那人轉過身來,一張俊美的臉刀削般堅毅分明,劍眉下一雙丹鳳眼,銳利勾人。
一頭銀發將他的冷峻襯得有些嫵媚,雖是嫵媚,卻在他身上一點也不落俗。
他薄唇輕啟,好听的聲音動人心魄︰「陸雪淵,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什麼約定?」陸雪淵在心底問道。
那人唇角微微帶笑,丹鳳眸中深不可測。
「七十四天,你若無法完成,便會魂飛破散,墮入鬼道,永世不入輪回。」
陸雪淵的渾身一顫,被他的話語嚇得失神。
他究竟是誰?要她完成什麼?為何只有七十四天?
她心中疑惑還未解開,眨眼間那人卻消失不見,突然一望無際的彼岸花變成血河,朝她涌動而來。
「啊!」陸雪淵嚇得直接坐起,身上冷汗涔涔,臉色異常慘白。
她這是做噩夢了,可剛才的夢境卻像真的,現在還在腦中揮之不去,異常清晰。
見鬼了,難道真的如師尊所說,邪靈附體?
可他在夢里分明毫無惡意,只要自己完成約定。
約定?陸雪淵突然想到,究竟是什麼約定?
她無意中抬手,只見自己手腕處有個彼岸花形的印跡,殷紅觸目,妖艷美麗。???陸雪淵大吃一驚,難道,難道這不是夢,是真的發生過?
或許重生之事就和此人有關,可他究竟是誰,他們之間的約定又是什麼?
陸雪淵完全想不起來。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陸雪淵起身到山門前鍛煉。
這副身軀太過柔弱,無論如何不適合修煉,必須加緊鍛煉。
強健體魄,也是修仙道路上重要的一環。
清晨霜寒露重,她腳下一滑要倒去。三千石階,要是滾落下去不死也殘,血肉模糊。
這時,一個堅實牢固的胸膛緊貼著她,將她環繞懷中而後抱起。
誰?!敢在青崖山這麼大膽!
陸雪淵定了神,望著那人的臉頓時怔住。
一雙狹長丹鳳眼微微眯起,流露出危險又迷人的神色。
他的鼻梁高挺,臉如刀削,一雙薄唇帶笑,似是寒冬的一汪溫泉,冷冽卻又沁脾。
陸雪淵聞到他身上有股冷重的木香,令她安心。
「放,放我下來。」想起此刻還在他懷中,沒來由的臉紅。
「可我若是不放呢?」那人揶揄笑道,目光灼灼望向她的雙眸。
「你可知青崖山的規矩?被人看到是要挨罰的!」
男人眸色一沉,眼中似有無名怒火,轉瞬即逝。
隨即將她放下,轉身問道︰「青崖山和塵派,誰是第一?」
「自然是茉晚尊白暮塵,他仙法強悍無人能及。」
「哼。」那人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倒是你,一大清早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陸雪淵見他一身玄衣,氣度華貴,周身氣場冷冽強大,並非這里的人。
「我來找你。」
「找我?」陸雪淵疑惑,剛要再問便听到底下一群人喊打喊殺的聲音。
「在那!快抓住他!」
「沖啊!抓到他重重有賞!黃金萬兩!」
「沖啊兄弟們!絕不能讓他跑了!」
山門前石階上黑壓壓十幾個人,舉著大刀,扛著木棍往石階上跑。
這時,男人突然伸手抓住陸雪淵的胳膊,拉著她飛速往前跑。
「你,你到底是誰?他們為何追你?」
陸雪淵還未搞清楚狀況,跟著他一路狂奔,上氣不接下氣。
「先走再說,保命要緊。」
男人雖這麼說,卻無半分慌張神色,反而從容鎮定,仿佛被追殺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山上道路崎嶇復雜,陸雪淵又從小在這山上長大,便帶著他縱橫山野,跑到一處石洞里。
石洞中,兩人皆俯身彎腰大口喘氣。
陸雪淵這一路跑來雖驚險刺激,卻想了許多。
這人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青崖山?山下之人又為何追他?他說到此修仙,可青崖山規矩森嚴,只有拿入學請帖或是被師尊首肯之人才能到此學藝。他既不像有請帖之人,又不認識師尊。
還有他那雙丹鳳眼!她早就注意到他的眼眸狹長,似是在哪見過。
昨晚夢中之人與他模樣雖有不同,那雙眼楮卻甚為相像。
鬼魅最會變幻之術,若真的如此,便留他不得!
陸雪淵從袖口掏出一把鋒利斷刀,趁他不備,倏地切準他的脖頸。
「說!你究竟是誰?」
那人微微抬首,劍眉微蹙,斜睨著她的眼眸輕微上挑。
似是故意挑釁道︰「真要殺我?若我死了,只怕你也活不成了。」
「什麼意思?」陸雪淵握刀的手微微抖動,第一次恐嚇人,未免有些力不從心。
男人神色從容,修長手指捻著刀身輕輕把刀壓下。
「小丫頭,別來無恙。」
隨即揭下一張人臉面皮,正是昨晚夢中之人。
雖不是銀發,卻與他長的一般無二。
陸雪淵正中心中所想,大吃一驚,原本一連串的問題都忘記了問。
若真的是鬼族,那她現在豈不是性命攸關,危在旦夕?
男人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恐懼,哂笑一聲,「膽小鬼。」
她一頭霧水,為何還從中听出一絲寵溺?
「罷了。」
那人拉過她的手,讓她靠近里側,為她擋住寒風。
山洞里風聲嗚咽,冰寒刺骨,靜下來只讓人覺得膽寒。
「昨晚入你夢中實非我本願,只是你我約定將至,若不及時履行,不僅是你連我也要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所以你到底是誰?」
只听他用悠長又深沉的嗓音說︰
「我是你的宿主,鬼神冥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