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清清起得很晚。
鄭八斤老早就起來,又去城里轉了一圈,依然沒有打听到王艷的下落,只好一個人回村。
村子里還有很多事,他不敢耽誤。
經過遠橋村,王艷家門前的時候,他停了一下,並不打算進小巷子里打听。
估計王艷是不會回來的了,倒不是怕遇上劉啟懷,而是不想多生是非。
但是,還真讓他遇上了。
劉啟懷像沒事一樣,正坐在路邊和幾個老男人打牌,听到摩托車的聲音,大家一起看了過來。
鄭八斤也發現了劉啟懷,本來正想走,但是,劉啟懷站了起來,眼里射出一道凶光,讓鄭八斤不得不接招。
他可不是那種欺軟怕硬,抱著門方耍的角色,只要劉啟懷敢找茬,哪怕是在他家門口,一樣可以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劉啟懷就喜歡兩樣東西,就是賭錢,贏了錢就喜歡找女人。如果是輸了,就會回家折磨王艷。
現在,王艷不在,他又輸了錢,剛好,就看見鄭八斤。
他以為,正是因為鄭八斤的出現,才會有他女乃女乃受傷,在醫院里住了兩天,醫生說,這里醫療條件差,根本就治不好劉老太太,如果轉到城里的大醫院,可能有一絲希望。
劉啟懷這些年不管是贏錢還是輸錢,都沒有什麼存款,哪有錢進大醫院里治療女乃女乃,只能接回家里,慢慢養著。
這時,正是他輸錢找不到人折磨的時候,怎會放過鄭八斤?
仗著在家門口,他的氣勢很足,上前指著鄭八斤罵道︰「小子,你還敢來?」
打牌的人全部停了下來,站在一邊看著熱鬧,當然,也有一些年輕的人,這會兒沒有什麼事做,一齊跑過來看著。
「哈哈,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為何就不能來?」鄭八斤淡淡一笑,算是回答了劉啟懷的質問。
「行,很好,賬還沒有跟你算,你就自己送上門來。」劉啟懷看了一眼鄭八斤的摩托車。
鄭八斤下車,隨手把車鎖上,他倒是要看看,這小子有幾斤幾兩,敢打自己摩托車的主意。
「這車不錯,應該是剛偷來不久!」劉啟懷嘖嘖發言。
其他人听了,看鄭八斤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能說句人話嗎?」鄭八斤淡淡一笑,看劉啟懷的眼神,就如看一頭豬,「別以為人人都像你,就等著發大財。別人發了財,你都以為就和你一樣,來路不正!」
劉啟懷被搶白,不由得大怒,伸手就要來抓鄭八斤的衣領子,口里還說︰「媽的,你說什麼呢?」
鄭八斤突然出手,抓住他伸過來的手,輕輕一捏。誰知劉啟懷痛得大叫一聲,大罵道︰「小子你敢打人,大家給我上,教訓一下這小子,每人我給五角錢。」
這些人本來只想看熱鬧,但是,听說有錢給,真的想要試試。
鄭八斤看著這些人,本來,也不放在心上,但是,突然靈機一動,說道︰「比有錢是吧,好,大家听好了,誰願意反過來打他,我給兩塊。」
人們停了下來,一個老一點的人物,頭發都白了三分之一。他也是剛才正和劉啟懷打牌之人,不敢相信地看著鄭八斤,說道︰「錢不是萬能的,不能用錢來砸人。」
鄭八斤點了點頭,心想,這老頭還不錯,雖然愛財,但是,取之有道。說道︰「老人家說得對,有錢有什麼了不起。但是,劉啟懷不顧親戚關系,跟我過不去,你得評評理。」
「哦,你倆還是親戚?」老人不敢相信地看著鄭八斤。
「是的,他妻子是我表姐。」鄭八斤說道,「您老是他什麼人?」
「我呀,在村子里輩分老一些,是他二大爺。」老人笑著說道。
他二大爺的!鄭八斤忍不住月復誹了一句。
「這麼說來,大家都是親戚,何必動武呢?關鍵是,你真的有錢嗎?」他二大爺突然話鋒一轉,看著鄭八斤。
鄭八斤呆了呆,這老頭子肯定也輸了錢。大話已經放出去,不好反悔,也不怕什麼,就不信,這些人還敢搶他不成。
錢財不敢露白,那是針對保護不了身邊財物的人,對自己,不適用。
話又說回來,如果這些人真敢搶他,也就順手抓兩個送給李寅。
想到這里,鄭八斤從懷里掏出一把百元大鈔。
人們看著錢,眼楮不由得就亮了,從厚度來看,這些錢,不會少于一千塊。
本來,對于遠橋村的幾個隻果種植戶來說,這不算什麼,以三角一斤計算,不就是三千多斤隻果嗎?還不足一農用車。
可是此時能在這里打牌的人,都不是種隻果的料,他們都是在等著天上掉陷餅。
只有劉啟懷家里種著隻果,但是,一年下來,都被他輸得精光,沒輸完的錢,都用來零散八碎找小姑娘了,哪里會一次性拿得出上千塊錢來。
他二大爺的眼楮也直了,看著錢,就差閉不上,尷尬地一笑,說道︰「啟懷呀,人家是你的親戚,你怎麼能這樣對人家呢,我今天就幫你爹好好的教訓一下你。」
說著,還不等別人反應過來,一個耳光就扇到了劉啟懷的臉上。雖然不重,但是,打人專打臉、罵人專揭短是一種侮辱。
劉啟懷沒有想到,二大爺這麼快就變了臉,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是,又不敢還手,畢竟,這個人是他的長輩。
雖然在牌桌上一樣殺得眼紅,但是,該有的尊重是要有的,不然,很難在村子里混得下去。
其他人也怔住了,沒有想到,二大爺真的動手,好歹也是一個村子里的人,就為了這點錢,不太仗義吧?
反而是鄭八斤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又從懷里掏出一把零錢,抽了一張兩塊的,遞到了他二大爺手里。
還真給錢?
雖然少,但在這個時代,一天的工錢也就一兩塊。而他們幾個老頭,和幾個無業之人,打金花都是一塊錢的轉轉底,一天下來,手氣不好可以輸上十塊錢,運氣好,可以贏一二十。
老頭們動心了,這可是真的有錢人呀,而且,還很豪爽,根本就不像有些人,拿著一包特畫煙(二塊五一包),見人就說看煙要看絲,像這種,黃生生的,聞起來很香。但是,又不發給別人抽,純屬顯擺氣人。
幾個老者按上去,就給劉啟懷一頓,全是以長輩的名義出手,直打得他張牙舞爪地叫。
鄭八斤在一邊,大笑著,突然跳上車,騎著揚長而去,留下一片叫聲。
等一干人回過神來,鄭八斤已經走了,這錢哪是這麼好賺的?
劉啟懷氣得直跺腳,向著身後追了幾步,要去報警的樣子,但是,回過神來,人家根本就沒有動手,自己這是被鬼打去了,找不到申冤的地方不是。
幾個老者也氣得暴跳如雷,記住了鄭八斤這個名字,將來,有機會一定訛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