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長風大為意外。
沒想到在這里遇到昔日「隊友」
自從把魚骨天線賣給礦務局後,兩人並沒有交集。
柴局長表情不冷不淡,仿佛就是遇到多年未見,但沒什麼交情。
又不得不打招呼的情形。
「武老板怎麼來京城了?生意做大了?」
武長風握握手︰「哪里,哪里,托您的福,都是混日子。」
柴局長一听這個就有點來氣,小聲說道︰「你當初都算計好了吧?」
武長風哪能承認,連忙搖頭︰「可不能這麼說啊,我是真干夠了,所以我們雙方之間有這種交易嘛。」
「誰也保不準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不是?」
「市場是一條曲線,有升就落,這是常態。」
柴局長嘆口氣︰「我也不是胡攪蠻纏,就是覺得魚骨天線變成這樣,還花了那麼多錢,心里不爽。」
武長風沒有說話。
人家損失的是真金白銀,不是兩句話就能安撫住的。
不過,當然我可沒逼你買魚骨天線吧?
平等交易,現在市場進入眾多廠家廝殺,這能怨誰?
兩人寒暄一會。
武長風竟然意外得知柴局長升職了!
從一個地方礦務局局長,成為煤炭部一個科室的科長。
別看職位上的名稱變化。
但實際是得到巨大的提升,估計用不了幾年,能當上部長也說不定。
告別後。
武長風跟著王主任來到一間多功能會議室。
里面人員不少,煙霧繚繞。
王主任在人群中掃了幾眼,拉著武長風來到一個男子身邊。
「介紹一下,這位是電信部門的石百川。」
「這位就是您口中的優秀企業家,武長風先生。」
石百川是一個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趕緊掐滅煙頭,熱情的和武長風握手。
「哎呀,百聞不如一見,真當君子才貌啊!」
武長風笑著回應︰「領導這是捧殺我,一個正常百姓罷了。」
石百川搖搖頭︰「我這是說的實話,你在廣交會的大放異彩,我可是有所耳聞,真當是厲害至極!」
「如果全國多一點像你這樣有想法,敢創新產品的老板,何愁外匯問題?」
「早就扭轉貿易順差了!」
武長風露出幾分感慨神色︰「還是領導有眼光,我就想著自己賺錢,大局觀還是差了一些。」
石百川擺擺手︰「話也不能這麼說,你賺錢了,國家就賺錢了,收上稅,反哺給老百姓,這就是一個完美的閉環。」
王主任和武長風點點頭。
武長風感覺石百川好像是空降電信部門。
他更應該去發改委或是商業部。
隨後王主任貼著石百川耳邊說了幾句話。
石百川眼楮一亮,頻繁的點點頭。
然後指使秘書開出文書。
武長風接過來看了一眼,是類似欠條的東西,直接收了起來。
石百川握握武長風手︰「多的就不說了,你的電話線我給你搞定。」
「那就多謝領導了。我找誰交定金?」
石百川搖搖頭,小聲說道︰「交什麼交?我用你的錢,都沒收利息,免費。」
「不好走賬吧?」
武長風心里樂開花,本來自己的資金就緊張。
能省一點是一點。
免費的這種便宜,不佔王八蛋。
石百川笑著對王主任說道︰「你看看,這個年輕人思路不簡單。」
「換做別人,早就感謝了,但他還擔心你的賬目問題。」
「害怕你為難,別這樣做。」
「這品質難得啊。」
王主任震驚了下。
一個大領導說出這種話,很是赤果果的表示︰你小子我相中了,我很滿意!
如果電信內部的職工得到這種評價,那一年之內,肯定要升一級的。
王主任說道︰「領導啊,您可別挖牆腳啊,這可是吉陽省重點關注的民營企業老板。」
石百川嘆口氣︰「若是放在十幾年前,我肯定要挖的。」
「但改革之後,風氣已經變了,人人向錢看,挖不動嘍。」
隨後石百川領著武長風開始在會議室內引見各路領導。
武長風在人群中頭暈轉向。
這個領導還沒說上一句話,石百川直接拉著就走。
武長風有點納悶。
這也不是拜訪啊!
感覺自己拎著茶壺,就是服務員了!
幾分鐘後,石百川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武長風和王主任坐在一邊角落。
武長風撓撓頭︰「王主任,我看是白來了,沒認識幾個領導啊!」
「你不懂。」王主任說道︰「你不是內部人員,介紹深了,忌諱就深了。」
「打個招呼,也算對你有個交代。」
武長風恍然大悟。
似乎模透了石百川的意圖。
雖然兩人有交集,但石百川是石百川。
自己還是一個「商人」
如果自己不是商人,那麼石百川肯定要熱情介紹,甚至討要各路領導名片給自己。
無他。
沒有利益關系的關系,才是讓人最放心的。
如果武長風以商人的身份接觸這些領導。
那日後真的要打交道了,這些領導要不要給石百川面子?
把工程或是采購物資交給武長風做?
這很容易就犯錯誤啊。
交了,石百川難受,這份感情債還不清。
不交吧,這些領導難受,萬一石百川高升了,和武長風的關系極好,日後還不得被穿小鞋?
所以。
石百川冷處理,擺明給各路領導看︰雖然我們認識,但不熟,應付應付而已。
是完全處于三方保護的官場之術。
武長風說道︰「不虧是領導。手段就是高明。」
心里嘟囔︰石百川想的也太多了。我是哪種扯虎皮的人嗎?
王主任吸溜著茶水︰「所以啊,當你揣摩不透領導的意圖的時候,或是什麼都不做,或是找秘書。」
「總比你一知半解瞎搞強。」
武長風擺擺手︰「我又不當官,用不上,用不上。」
王主任笑著指了指︰「隨你吧。」
「這里供飯嗎?不供飯咱們就走吧,在這里也沒做的。」
「行。那咱們回去,反正後續這里開會也和我們沒關系,把欠條收好,別弄丟了。」
武長風點點頭。
誰都沒有這張欠條靠譜。
雖然自己用不上日元,但也是錢啊。
日元現在的地位,僅次于美元呢。
兩人起身穿過爭吵的人群。
具體在爭吵什麼玩意,武長風也听不懂。
剛出門口。
武長風迎頭撞見了一位老熟人︰薛主任!
「哎呦!」
薛主任看見武長風連忙打招呼︰「武老板,你怎麼在這里啊?」
武長風支支吾吾說了說。
薛主任模模下巴,眼楮一轉,然後拉著武長風說道︰
「哥們,咱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了,感情沒啥問題吧?」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幫我一個忙,給我出出主意。」
武長風一愣︰「啥事啊?」
「走,進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