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部長帶頭離開會議室。
幾人在門口遇到武長風。
許部長拉著武長風到一邊問道︰「發現什麼問題沒有？有沒有眉目，怎麼搞？」
「你剛剛不在，這趙廠長就是一個老油條。」
「油鹽不進，還頭頭是道，頭疼。」
武長風笑著說道︰「我只不過去了一趟車間，再加上我又不是專業從業人員，哪里有那麼快得知閥芯劃痕的原因。」
許部長有些失望嘆口氣。
武長風繼續說道︰「既然趙廠長的態度不積極，那從他這方面入手還是比較困難的。」
「這樣吧，你先回賓館，找個借口把我留在這里，我在觀察觀察。」
許部長點點頭。
讓郭宇達以學習赤城液壓廠先進技術為由頭，強行把武長風和小劉留在液壓廠內。
趙廠長表示無所謂。
就這樣。
武長風和小劉整天在廠子晃蕩。
這幾天之內，武長風倒是和車間的工人混熟了。
甚至還出去和工人喝了點小酒。
在工人的談話中。
這些工人也知道產品質量有問題，但根本沒人管。
索性都放開自我，產品的質量差不多就糊弄過去了。
還有工人揚言︰嫌棄我們的產品不好，去買別的廠家去啊。
小劉氣的想罵人。
我靠你們大爺！
液壓系統都固定了，你跟我說這個？
太特麼不負責了！
武長風反而笑呵呵的不說話，和工人喝酒很是開心。
而且。
武長風還弄清楚了閥芯的生產流程。
在武長風眼里，別的工藝都沒問題，唯獨壓沙這個階段有些問題。
閥芯的問題極有可能出現在這里。
通常來說，鑄鐵材料的表面分布著一些碳石墨點，俗稱叫軟點。
因為這些地方的材質比其他地方要軟一些。
在用金剛砂對鑄鐵工件表面進行研磨處理時，一些細小的金剛砂粒會嵌入這些軟點，這就被稱為壓砂。
壓砂現象的存在，會使鑄件表面出現毛刺狀的突起，閥桿在這樣的表面運動時，就會產生劃痕，並導致漏油。
他也向工人提過這個問題。
工人回答︰都特麼死工資，沒那閑工夫仔細研磨。
這句話讓武長風不由得好笑。
這已經不是工人態度問題了，而是制度出現了問題。
而液壓廠的制度定制者就是趙廠長等領導班子成員。
如果這些領導班子不重視，下面的工人怎麼重視？
說到底，如果對研磨工具選擇得當，金剛砂的粒度正確，事後清砂和拋光過程嚴格，是完全可以消除這個缺陷的。
要麼是液壓廠的技術還不過關，對研磨工藝掌握得不夠深入，要麼就是工時投入不夠，或者質量控制不嚴。
總歸來講，還是對待產品的態度問題。
武長風事已至此。
有心把在賓館待了好些日子的許部長叫過來對陣趙廠長。
但想了想還是壓住這種想法。
雖然自己敢肯定問題就出現在壓沙上。
但讓液壓廠改進，還是得趙廠長來推進。
這家伙……
簡直一言難盡。
靠著來執行，那得等到猴年馬月？
治標不治本，不出幾天，液壓廠又恢復這些懶散，漠不關心產品的狀態。
如果是自己的工廠。
出現這個問題，早就亮起紅燈來提醒了。
環境不同，人備受影響。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不是說說而已。
所以。
問題出現了，許部長可不是單單讓自己監督工人生產出來「幾個」合格品。
而是徹底整頓液壓廠。
武長風和小劉蹲在車間外面。
兩人默默抽著煙。
看著趙廠長帶著領導干部進入車間視察。
一副鄉鎮干部下鄉的神情。
每到一處，還得要求工人停止工作，扯一些大白話加油打氣。
淨整沒用的。
沒看工人臉上不耐煩，但還不敢表現出來嗎？
這和自己工廠的領導巡視還不一樣。
趙廠長是漂亮話一堆，說了什麼，但好像又沒說什麼。
但柳條巡視可是真心詢問工人生活有什麼困難，工作有什麼困難。
一個虛頭假面。
一個真心實意。
趙廠長在車間內轉了一圈。
任何指示都沒有，還說的口干舌燥。
一邊隨行的人員趕忙遞過去茶杯。
趙廠長灌了一口，說道︰「真是充實的一天啊。」
小劉蹲在車間門口，指著趙廠長，對著武長風說道︰「這家伙也忒不要臉了！比我廠長還過分！」
「起碼還有時間巡視車間，有的工廠一年到頭都看不見廠長幾次。」
小劉翻著白眼，問道︰「武哥，咱們不能就這麼蹲下去吧？啥時候是頭啊？」
「蒼溪鐵礦的工業試驗可不能耽誤啊。」
武長風擺擺手︰「這才工業實驗幾天啊，在等等，機會總會來的。」
「什麼機會？」
小劉不解的問著。
這幾天，除了在車間晃悠，就是下班之後和工人出去喝酒。
不得不說。
小劉真心欽佩武長風，真的是有錢啊。
吃吃喝喝，一天上百，都不眨眼的。
自己這幾天好像都吃胖了。
就在此時。
廠區走進來一個腰板挺直的中年人。
濃眉大眼，走路虎虎生風。
看見趙廠長後，鼻孔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來到趙廠長面前。
將一張工資條遞了過去。
「趙廠長，簽下字，我要領工資。」
趙廠長笑呵呵接過來，手一伸，邊上的人員遞過來一支筆。
趙廠長慢條細理的問道︰「原來是彭長江啊，自從你賭氣離開廠子，這廠子都沒精氣神了。」
「你的書記職位還給你留著呢，看看什麼時候回來呀？」
「廠子不能沒有你主持大局嘛。」
彭長江臉色頓時由黑變紫，非常的難堪。
在他眼里，這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自己為什麼離開廠子，全廠工人都清楚。
斗爭失敗了！
不單單是自己，整個大陸的工廠都一個樣。
原先的書記職位自動下降一個擋位。
由廠長說的算。
一般來講，即便是書記下降一個擋位，書記和廠長之間也不會大動干戈。
該干嘛干嘛。
但作為有一個非常強烈責任感的彭長江，在發現液壓廠頻頻出現質量問題之後。
想著手改善這一個狀態。
扭轉在市場上不利的影響。
但趙廠長認為彭長江觸踫了自己的管轄權。
書記就應該老實眯著，領著你的工資就完了。
別想插手工廠的生產任何事物。
于是。
兩人爆發了沖突。
彭長江先天劣勢，加上趙廠長這個老油條。
他哪里是趙廠長的對手。
幾次交鋒過後，彭長江氣的直接休病回家。
干脆眼不見心不煩。
你趙廠長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這也是彭長江的無奈。
直到現在，液壓廠依舊存在著質量問題。
無人去管。
武長風自然是不知道兩人的過往的。
不過。
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
還真打听出彭長江和趙廠長的矛盾。
「我靠了！機會這不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