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8【撿漏!】

在別墅的第一個晚上,石志堅住的很不舒服。準確地說,他有些認床。

尤其別墅房間比他在唐樓房間大很多,總感覺空蕩蕩的,缺乏安全感,以至于他一整夜都處于失眠狀態,腦子很清新,怎麼睡也睡不著。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石志堅從床上下來,剛要推開窗戶透口氣,房門敲響,打開門一看卻是老姐石玉鳳端了一碗湯藥過來。

「我就知道你睡不好!這麼大了認床的毛病還沒改!」

「我那張床呢?」

「賣給鄧九公了,三十塊!你阿姐我是不是很能干?」

石志堅張了張嘴,要知道那張床可是他花費了一千多訂制的!

「阿姐,你好能干的!」石志堅還能說什麼,只能擠出笑臉。

「我就知你要夸我!吶,這是那位老中醫給你開的湯藥,我幫你熬好了!」石玉鳳把端著的重要遞給石志堅。

石志堅看著熱氣騰騰的湯藥皺了皺眉,「我已經好了的,不需要再飲!」

「誰說的?還有兩幅才吃完,你乖乖听話,可不要讓我強灌!」石玉鳳「威脅」道。

石志堅就想起了小時候不肯喝湯藥,被老姐石玉鳳端著湯藥碗追著跑場面,不得不伸手接過,「太熱了,我等會兒再飲!」

「只要你把它倒掉就好!」石玉鳳可是知道細佬毛病,小時候沒少把湯藥倒在犄角旮旯處。

石志堅把湯藥放在窗戶台上,轉身抱了抱老姐石玉鳳︰「放心,你熬的湯藥就算再苦我也會飲完!」

「哇,現在好會騙人啊,怪不得騙了那麼多小姑娘給我做弟媳!」石玉鳳說著伸手拍拍石志堅。

石志堅忙躲閃開︰「不要啦,我都這麼大!」

石玉鳳撇撇嘴,「再大也是我細佬!小時候還是我幫你洗澡,你身上每根汗毛都被我看完!」

石志堅害怕老姐再說出什麼瘋話, 「好了!我知道你犀利!慢走, 不送!」

石玉鳳被他推出門,扭頭還叮囑︰「那碗藥一定要飲完!」

等老姐石玉鳳出去之後, 石志堅把房門重新關上,站到窗花前看向別墅外面風景。

早上的別墅清爽,眼底下就是波光蕩漾的室外游泳池,挨著游泳池不遠處就偌大花園!

花園內, 群峰飛舞, 蝴蝶蹁躚!幾只早起的鳥兒矗立在古松上面啄著羽毛一派祥和。

負責打理花園的佣人阿榮正拿了剪子在修葺花草,另一頭兩個女佣人阿金和阿玉兩人嘻嘻哈哈洗著衣服潑水打鬧。

兩個女孩無意中抬頭看向隔著窗戶望向她們的石志堅,就忙收斂起來,十分羞澀地朝石志堅鞠躬點頭。

石志堅笑了笑, 沒說什麼。

他端起湯藥飲了一口, 很苦!

與之前居住唐樓相比,這里的寧靜和安詳反倒讓石志堅有些不習慣。

唐樓臨近鬧事,每個早上推開窗戶就是噪吵的小販吆喝聲,還有凌亂的腳步聲, 以及汽車鳴笛聲。

石志堅皺著眉頭好不容易把一碗苦藥喝完,這才穿好衣服再次在別墅轉悠開來。

石志堅好奇地又把每個房間看了一遍,當來到書房的時候, 發現書房很大, 也裝修的很洋氣。上一任鬼佬房主離開的時候可能因為書籍太重,沒有把他收藏的書籍帶走,整個書房架子上密密麻麻全都英文圖書。

石志堅隨手翻看了一眼, 全都是一些比較冷門的書籍, 比如說講金屬冶煉的, 汽車維修的,還有一些關于英國的經濟歷史等等。

石志堅對這些書籍不感興趣,覺得有必要購置一些上檔次的線裝書, 古籍版本裝飾一下門面。

像霍大佬的書房, 李佳誠的書房, 還有其他大佬書房石志堅都有看過, 那可是琳瑯滿目,即使從不讀書的跛豪,書房里面也是裝飾的豪華壯觀,猶如博物館。

可以說不管在什麼年代, 書房都是獨一無二的裝逼神器。

石志堅心中有了主意,就打電話給陳輝敏,讓他準備好車子。

這邊,石志堅下樓,簡單吃過早餐,然後對老姐石玉鳳說自己要出去辦點事兒。

石玉鳳還沒說什麼,小外甥女寶兒不樂意了,上前勾著石志堅脖子纏著讓他今天留在家里和自己玩。

原來在唐樓的時候,有蘇小弟等一干小伙伴在,寶兒和他們玩得不亦樂乎, 並且還是那幫小屁孩的「大姐頭」,現在猛地搬遷到別墅, 一個孩子都沒有,她就顯得很孤單無聊。

石志堅被寶兒纏得頭痛,就說回來的時候會給寶兒買很多好吃的, 好玩的。寶兒卻還不依不饒。

石玉鳳看不下去,就呵斥寶兒要懂得听話,又說她要是真想出去, 等會兒就讓司機阿富帶著她出去玩,想去唐樓也可以,去游樂場也行,讓小保姆木瓜跟上,只要別玩瘋就一切OK。

對于石玉鳳來說。現在家里有了御用司機不用白不用,該使喚的時候決不能心軟。

寶兒一听這話才破涕為笑,總算把勾著小舅舅石志堅脖子的手松開。

……

一整個上午,石志堅坐著車穿行在香港各大古玩商店,還有跳蚤市場,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有無好一點的古籍售賣?

石志堅運氣不錯,走訪了七八家,很快就淘到了一車尾的古籍版本。

陳輝敏和大傻兩個跟班不明白石志堅買這些東西做什麼,又不敢去問。

陳輝敏不願意踫那些古籍,因為他約好了朋友明天要去澳門賭錢,這些書籍擺明了全都是「書」,難免晦氣。

于是就苦了大傻,抱著一沓子書籍跑前跑後。這些書籍倒是不重,問題是大傻識字不多,看著那些書籍名稱大眼瞪小眼,總是抱錯!

石志堅眼看購置的古籍也差不多了,打算轉完最後一條摩羅街就打道回府。

……

摩羅街位于香港上環,是一個售賣古董的集中地。

在香港開埠初期,不少印度水手與士兵喜歡在此聚集擺賣貨品,當時香港人已喜歡把印度人稱為「摩羅差「(摩羅是指用頭巾纏發,信奉錫克教的印度人、巴基斯坦人),因此這條街便被稱為摩羅街。

摩羅街自1920年代至1930年代起,便已經是一個舊貨買賣市場。其所售賣的古董,除了昂貴的藝術品外,也有其它雜貨,包括古董電器、舊玩具、舊明信片與海報等,是喜愛懷舊物品人士尋寶的好地方。

另外,街上的地攤有時會售賣來歷不明的貨物,在香港俚語中稱為「老鼠貨「,並以「貓」比喻蹲在地攤前選購上述貨物的顧客。

石志堅身穿白色西裝,戴著一頂白色禮帽,手中瀟灑地揮舞著一支文明棍,姿態愜意地步入一個古玩店,店主是一個模樣精明的胖子,一只手搖動著大浦扇,穿著絲綢唐衫,另一只手托著一鶴嘴小茶壺。

胖老板一看石志堅模樣,就知道大生意上門,急忙迎上前去詢問有什麼需要。

石志堅文明棍駐地,一只手背在身後,風度翩翩地與胖老板寒暄了幾句。

對方听說石志堅想要購置一些古籍,就放下茶壺從櫃子中拿出幾盒子帶著書函和夾板的古籍說︰「這可是我們店壓箱底的寶貝,您看看先!」

石志堅打開那些古籍掃了一眼,大多都是一些清刻版本,有五六函是少有的明版本。

石志堅上一世對于古籍收藏就很感興趣,這一世一直忙著做生意,把這個小愛好也給拉下了,現在好不容易撿起來,當即仔細翻看起來。

石志堅一邊翻看一邊與胖老板閑談,談論的都是一些古籍版本問題,還有一些古籍收藏專項。

胖老板原以為石志堅只是個附庸風雅紈褲子弟,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是地道的「行話」,知道遇到高手了,也不敢隨便糊弄石志堅,就指了指那些古籍給出了一還算合理的價格。

石志堅也懶得和他要價還價,直接讓陳輝敏付錢。

這邊大傻抱著那一大堆古籍剛要走,卻差點與迎面進來的一個小姑娘撞上!

「唔好意思!」小姑娘忙不迭道歉。

大傻脾氣暴躁,本來想要破口大罵問候對方老母,一看對方是個身穿粗布衣服,留著大辮子的小姑娘,就閉嘴了,再一看那小姑娘長得極其嫵媚漂亮,不但閉了嘴,還有些小緊張︰「那個沒事兒!倒是你,撞痛了冇?」

石志堅正在和胖老板談話,聞言不禁詫異,大傻這家伙一向很粗魯的,此刻說話卻輕聲輕語,見鬼!

石志堅扭過頭看去,當即就明白了大傻為何會如此「溫柔」。

那個女孩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瓜子臉,大眼楮,長睫毛,長著一張典型的狐狸臉,卻沒有半點騷媚,反倒舉手投足給人一種特矜持感覺。

女孩懷中捧著一藍布包裹的東西,模樣有些膽怯,眼神有些躲閃,似乎被大傻凶神惡煞模樣嚇住。直到見大傻「溫柔」相待,她這才緩過神,朝大傻十分歉意地點點頭,然後埋頭朝著胖老板走來,「你好,老板,這是我們家傳之物,不知能值幾多錢?」

胖老板一听是來賣東西的,當即來了勁兒,眼珠子忙從女孩嫵媚撩人的狐狸臉上移開,咳嗽兩聲穩定心神道︰「且讓我看看是什麼寶貝?」

「就是一本書。」女孩說著就把藍布包裹放在櫃台上打開,一層疊著一層。

石志堅購置完古籍原本想要就此離開,眼角瞥過那藍布包裹,卻見一面竟然是本古籍,當即來了興趣,就站在一旁看熱鬧。

胖老板在女孩打開包裹的時候,原本希冀的目光就黯淡下來,要知道做他們這一行最賺錢的古玩就是瓷器之類,古籍除非是極品,大多不怎麼賺錢,比如說剛才賣給石志堅那一批,除了那些明版本,其它的不值幾個錢!

可是等胖老板把那古籍拿起來翻看時,石志堅立馬就感覺對方呼吸急促起來,眼楮也刷地亮了!

作為商人石志堅很熟悉這種光芒,那是即將撲捉到獵物時因為興奮而發出來的光芒。

石志堅忍不住好奇,也拿眼朝那本古籍上面看去。

胖老板有意無意地遮擋住石志堅視線,似乎怕被他看到。

即使這樣,石志堅依舊看到了一點古籍內容,無論是字形,還是古籍開本,石志堅懷疑那是一本少有的宋刻本!

在古籍收藏界,自古有「一頁宋版,一兩黃金」之稱。

宋版雕鏤精審,字畫古勁雅致,是我國雕版的楷模,由于宋代去古未遠,多數印本保存了古書的原貌,加上紙墨質量俱佳,益為世人珍視。

尤其宋代畢升活字印刷的發明,更為世界印刷史開闢了新紀元。至于版式,宋本以左右雙邊居多;浙、蜀等地區大部分為白口,單魚尾,建陽地區大部分為小黑口,雙魚尾,並多有書耳。

石志堅隱約對比了一下,猜測這本書是宋版書的可能性更大。

「咳咳,姑娘,卻不知這本書你想要幾多錢?」胖老板重新用藍布把書籍包裹好,抖動著臉上肥肉,笑眯眯問女孩道。

狐狸臉女孩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太懂,你能給幾多?」

胖老板一听對方不懂行,當即心里貪念頓起,「講真,小姑娘,這本只是很普通的古籍!《文心雕龍》嘛,我這里也有好多的,並不是什麼稀奇東西!」

原來那本古籍是大名鼎鼎的南朝文學理論專著《文心雕龍》,乃是劉勰所作。

女孩顯然對這些文人墨客,還有著作不太了解,又搖搖頭道︰「我真的不懂——值幾多錢?」

胖老板戲精上身,先是一聲嘆息,然後又一雙小眼望向女孩︰「本來我這里是不收這種不值錢古籍的!不過看姑娘你遠道而來,不如這樣,三十港幣,我拿下!」

胖老板原以為女孩會乖乖就範,自己順手撿個大漏,卻不料女孩聞言搖搖頭道︰「我雖然不太懂,可我需要錢給我阿哥買藥治病!」

胖老板眼珠一轉,仔細看了看女孩,似乎猜她說的是真是假。

女孩那是那麼一副懵懂模樣,似乎真的不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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