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玥的話，令馮化成緊張起來。
張欣跟周玥說過，她跟馮化成開房的事。
當然，這件事馮化成可以不承認，可事實就是事實，不承認也是事實，做了錯事，自然心有戚戚。
馮化成知道，王紫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暴跳如雷。
對于王紫，除了跟他結婚時候不是姑娘外，其他方面馮化成還是滿意的。模樣雖不如周蓉好看，勝再年輕，皮膚很白，可以說一白遮百丑。
同樣是愛好文學青年，也算是知音。那幾年在教養所，也算是患難與共。
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是馮化成所渴望的，王紫這面紅旗還是要立著。
當然，如果周蓉能取代王紫，馮化成拼盡所有也再所不惜。
想到這些，馮化成干咳兩聲，刻意不去理會周玥的話，對陸天說道:「你們離婚了，還住在一起，是違法的。這樣的家庭怎麼能培養出好的孩子？」
「誰說離婚就不能住在一起？你要是覺得我們違法，派出所離這不到一里地，你告我去。還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些事還是心照不宣的好。」陸天的眼神一下犀利起來，令馮化成不寒而栗。
馮化成清楚，就算陸天和周蓉離婚還住在一起，可他們都是單身，說他們耍流氓有些牽強。
陸天是什麼身份，哪個小片警能因為這樣的事惹乎到陸天，那真是不想好了。
陸天最後的話，也令馮化成膽寒起來。沒猜錯的話，他跟張欣開房的事，周玥一定跟陸天說了。
要是把陸天惹急了，去派出所投訴自己耍流氓，自己可是有婦之夫，這樣板上釘釘搞破鞋的事，判三年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些，馮化成覺得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不再吱聲了。
馮化成不吱聲，王紫不知道說什麼好，陸天周蓉和周玥也不說話，屋子里一下安靜下來，空氣也似乎凝固了。
這時，院門外傳來陣陣敲門聲打破了沉默。陸天向外望望說道:「玥玥，你去看看，是誰來了。」
「好的，姐夫。」說完，周玥起身向門外走去。
來到院里，隔著院門，周玥清楚看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來家里的蔡曉光。
與昨天不同的是，昨天是一個人來的它，今天帶上了老婆王二妮。
周玥打開院門，蔡曉光問道:「周玥，你姐和你姐夫在？」
「在，你們進來吧。」周玥懂事之後，知道蔡曉光追求周蓉，對蔡曉光不再有什麼好感，說話也冷冰冰的。
蔡曉光倒沒在意，他接觸周玥，周玥始終這個態度。在他看來，周玥就是這個樣子的。
進到房間，蔡曉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廳里的馮化成夫婦。
見到馮化成，蔡曉光並不覺得意外。蔡曉光清楚，除了自己以外，馮化成也一直戀著周蓉，求之不得。
就在兩天前初六的晚上，馮化成找到蔡曉光，告訴他周蓉和陸天已經離婚了。
听到這個消息，蔡曉光並沒有像馮化成那般歡欣鼓舞，而是百感交集。
對于蔡曉光來說，這個消息稍稍有些遲。他現在的老婆王二妮算是周蓉很好的替代品，蔡曉光已經慢慢接受得不到周蓉這個事實，與王二妮相敬如賓。
盡管這樣，他听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觸動。第二天上午就一個人來到陸天和周蓉的住所，想問問究竟。
令他失望的是，陸天和周蓉都不在家，撲了個空。于是，他和馮化成一樣，也來到民政局打听周蓉和陸天是不是真的離婚了。
得到他們已經離婚的肯定答復後，蔡曉光有些恍惚起來。這個消息太令他意外了，陸天和周蓉那般恩愛，他想不出陸天個周蓉的理由。就算陸天在外面有女人，周蓉也是默認，怎麼可能離婚？
民政局說，他們幾個月前就離婚了，可陸天和周蓉去港島前，蔡曉光還親見兩人手挽著手相擁在街上，沒有一點要離婚的跡象。
怎麼看都不像離婚的兩口子啊？
他還是想知道究竟，于是又過一天他再次來到陸天家，輾轉反側一個晚上，他決定帶上了妻子王二妮。有妻子在，有些事好開口。
坐在沙發前木凳的馮化成見蔡曉光來了，就像見到救星一般，站起身來，迎了過去，「蔡導演，你來了。」
「我听說陸總和周蓉從港島回來了，帶著我老婆過來拜個年，順便問問合拍電影的事。」帶著老婆，問問拍電影的事，理由很充分。
陸天听蔡曉光這麼說，沖著蔡曉光說道:「蔡導演，我听說你們制片廠正月十六才上班，你這麼著急要知道合拍電影的事？」
蔡曉光和王二妮坐在陸天和周蓉身前，雙手支在沙發前的茶幾，說:「陸總，我急啊。」
「你急什麼？」陸天問。
蔡曉光雙手離開茶幾，直了直身子，「我從拖拉機廠調去制片廠，為的是能做電影導演。現在倒好，制片廠一分錢都沒有，別說拍電影了，交電費都交不起。和港方合拍電影，這是我做導演的唯一機會，我可不想錯過了。」
陸天擺了擺手，「那也不用急，港方要四月底才能來吉春拍，我已經跟振邦影視說好，讓你進導演組，做助理導演。」
「助理導演？不能做副導演麼？」蔡曉光有些失望。
「蔡導演，據我所知你在制片廠除了導演一部話劇外，根本沒有導演過電影。讓你做副導演，其他導演怎麼想？再說，跟振邦影視也不就拍一部電影，以後機會多的是。這一次做助理導演，下一部片子就能做上副導演。多拍幾部，就能做總導演了。」陸天直截了當說道。
听完陸天的話，蔡曉光點點頭，接著說道:「陸天，上一次我跟你說我愛人的事，有沒有可能爭取女主角？」
「女主角已經定了，你愛人不可能了。其他角色可以爭取一下。」陸天同樣直截了當。
陸天的話沒有商量余地，可蔡曉光不甘心，又說:「陸天，這部片子是內地和港島合拍的片子，主要演員都用港島的，我們內地演員全是跑龍套的，不好吧？」
「怎麼可能讓內地演員跑龍套呢。告訴你吧，這部《少林寺》男女主角用的都是內地演員，港島演員都做跑龍套的綠葉。」陸天身子向前傾傾說。
「都是內地演員？是誰？」蔡曉光問。
「男主角是全國武術冠軍李杰，女主角是吉春人，港島歌壇玉女孫小寧。」陸天答道。
「孫小寧？就是以前光字片住的小丫頭？」蔡曉光詫異道。
「是，就是她。」陸天肯定道。
「陸天，要是女主角是孫小寧我可要說道說道。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我覺得我的愛人王二妮更適合扮演女主角，我覺得你可以跟港方商量一下，能不能讓我愛人試試。」蔡曉光做著最後的努力。
陸天搖了搖頭，「孫小寧做女主是我定的，改不了。」
听陸天這麼說，蔡曉光知道，王二妮想演女主是不可能了，于是說:「陸總，那唱主題曲應該行吧？」
「主題曲《牧羊女》也是由孫小寧唱。」陸天肯定地說道。
听陸天這麼說，蔡曉光急了，「陸天，孫小寧就是光字片長大的普通小姑娘，連音樂課都沒怎麼上過，主題歌怎麼還能讓她唱呢。」
「光字片怎麼了，我、陸天、玥玥都是光字片長大的。你這麼看不起從光字片出來的孫小寧，也相當于看不起我們了。」一直沒開口的周蓉，听到蔡曉光對光字片的成見，說道。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說二妮成長在藝術家庭，嗓音也很好，她來唱主題曲，效果會更好。」蔡曉光忙解釋道。
「曉光，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你夫人唱歌不錯，就是匠氣太重，沒有特點。真要想在唱歌領域有所突破，還需要深造和錘煉。我這有一盤孫小寧的單曲《漫步人生路》，你听一听就知道差距了。」
陸天話音剛落，周玥快走幾步從架子上取下一盒磁帶，將磁帶放進雙卡錄音機里。
這部錄音機是幾個月前振邦集團來吉春考察，鄭娟送給陸天的，在國內根本看不到。
按下開始鍵，很快前奏響起。
孫小寧曼妙的歌喉唱出悠揚動听的歌曲，從未听過這首歌的蔡曉光夫婦和馮化成夫婦情不自禁還跟著手舞足蹈起來。
幾分鐘後，歌聲停歇，幾個人都被歌聲所陶醉，半晌，王二妮意猶未盡說道:「蓉姐，這首歌實在太好听了，這盤磁帶能不能借我听听。」
「你家有錄音機？」周蓉問。
「我家有。」王二妮說。
「那這盤磁帶就送給你了。」周蓉微微一笑說。
「謝謝姐。」王二妮連連點頭。
听完孫小寧的歌曲，蔡曉光也感覺出王二妮與孫小寧的差距，抓了抓頭發說道:「陸天，孫小寧歌唱的真好，讓她唱主題歌選對人了，除了主題歌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歌，讓二妮試試？」
見蔡曉光語氣誠懇，陸天說:「還有個片尾曲，可以讓你愛人試試。不過，想唱演唱片尾曲的也不會少，你要有心理準備。」
未等蔡曉光開口，王二妮淺淺一笑，「姐夫，我會爭取的。」
「二妮，努力吧。」周蓉說道。
這時，一直插不上嘴的王紫說道:「蓉姐，我還想說楠楠撫養權的問題。按理說你和姐夫都離婚了，家庭不穩定，孩子放在你家，的確不合適，我還是希望你考慮一下。」
王紫不像馮化成有把柄握在陸天手里，說話更加直接。
听到王紫的話，手里拿著磁帶的王二妮詫異道:「蓉姐，你和姐夫離婚了？」
說起離婚，周蓉心里涌起了委屈。雖然她已經有了被外人知曉的心里準備，不過，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听在耳里，還是十分的別扭。
平復下心情，周蓉握起陸天的手，說:「我們是離婚了，不過離婚不離家，我們的孩子，還是我們的孩子，沒什麼區別的。」
「那為什麼離婚啊？」王二妮問。
「不為什麼，就是覺得這樣更好。」周蓉沒有解釋太多，模稜兩可回答道。
「我還是不懂。」王二妮眨了眨眼說。
陸天見周蓉有些難受，便接過話來，「王紫，我告訴你，帶走馮楠不可能。不過，我可以跟你承諾，馮楠長大了，要是想回到你們身邊，我們絕不攔著。」
「我們是楠楠的父母，憑什麼不能帶走楠楠？」王紫有些激動，說道。
「不能，就是不能。從小到大，楠楠都是在周家長大的，你們從沒盡過做父母的責任，帶走楠楠，你們沒資格。」這一次是周玥開了口。
听周玥這麼說，王紫頓時火冒三丈，推了推馮化成說道:「馮化成你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女兒。」
王紫的怒吼並未令馮化成動容，只是低聲說道:「王紫，要回楠楠，從長計議。我們，走吧。」
馮化成的話令王紫大失所望，她沒想到關鍵時候，馮化成這麼慫，「馮化成，你還是不是男人？」
馮化成心中當然有怒火，不過他清楚，這份怒火只能忍著。手里有把柄被陸天握著，不敢發火。
努力平復下情緒後，說道:「王紫，蔡導演來了，今天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走。」
說著，馮化成站了起來。
王紫見馮化成要走，她也不好留著，只好也跟著站了起來。
周蓉沒有動的意思，陸天正要起身，蔡曉光先開了口，「陸天、周蓉，你們座，我去送送馮主席。」
說著，蔡曉光站了起來，跟著馮化成和王紫一起出了屋。
走出院門，蔡曉光拍了拍馮化成的肩膀，話中有話說道:「馮主席，有些事強求不到就沒必要強求。」
馮化成听到了蔡曉光的話，王紫卻沒有听懂，氣急敗壞說道:「化成，周玥那麼跟你說話，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她要是我的女兒，我早就扇她嘴巴了。」
「就算她是我親生女兒，當著陸天的面，我不好動手的。」馮化成嘆了口氣。
「沒骨氣，見到陸天像老鼠看到貓似的。我跟你說，楠楠我一定要回來，明天我就去法院起訴。」王紫言之鑿鑿。
听王紫這麼說，馮化成心頭一緊，剛才無論是陸天還是周玥話里話外說的很清楚，如果起訴，就不會手下留情，很有可能把他跟張欣開房的事告知法院，那個時候，不僅楠楠要不回來，自己還有可能被定成流氓罪。就真的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想到這些，馮化成忙說:「王紫，要回楠楠得從長計議，沒必要急于一時。楠楠跟著陸天周蓉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大一大再說要回來也沒什麼。」
听了馮化成的話，王紫眼楮瞪得溜圓，「馮化成，你還沒看出來，你的大女兒喜歡上了陸天。天天住在一棟樓，說不定，早就跟陸天上床了。我可不想楠楠長大也和你女兒一樣，也喜歡上陸天，讓陸天睡。到時候，你兩個女兒都成了陸天的小媳婦，輪著讓陸天睡了。」
听王紫這麼說，馮化成頓時怒火中燒。王紫說周玥喜歡上陸天，馮化成也能看出來。想到當年馬上得手的周蓉被陸天搶先一步，再想到如花似玉、美得不能再美的女兒也可能跟陸天上了床，馮化成的心再流血。
王紫說的沒錯，馮楠要是在周家長大，萬一也像周玥那樣愛上陸天，怎麼辦？
別看陸天大上馮楠二十歲，可中年男人是最有魅力的，何況是陸天。
馮楠真要和周玥一樣，那簡直是奇恥大辱。
不行，絕不能讓馮楠繼續留在陸天和周蓉身邊了。
可是真要是去法院告，陸天和周玥要是說出自己和張欣開房，就壞了。
一時間，馮化成舉棋不定起來。
思來想去，覺得和張欣見上一面，把兩人開房的事掩飾過去，才好去要馮楠。
想到這里，馮化成說:「王紫，你說的沒錯，陸天這個人根本不值得信任，楠楠在他身邊太危險。這樣，我認識一個法院的朋友，先跟他踫一踫勝算有多少，再告到法院不遲。」
馮化成這番謊話令王紫很受用，「也好，你先問問。」
說完，沖著蔡曉光點點頭，抱著女兒馮爽走開。
馮化成跟蔡曉光打聲招呼後，同樣走開了。
……
蔡曉光回到屋里，只見妻子王二妮和周蓉、周玥有說有笑，心里坦然不少。
昨天听到周蓉已經離婚的消息，蔡曉光本來激動了許久，甚至去民政局核實了真偽。
晚上回到家里，看著年輕娟秀的妻子，激動很快平復下來。
對于蔡曉光，周蓉就是那個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努力追求過，卻無法走近。
這個心結，一直在他心頭纏繞，無法打開。
不過細想想，真正應該珍惜的是眼前人，愛他的妻子。周蓉再好，也回不到過去。
于是，今天來陸天周蓉家，帶上了妻子。除了想問問周蓉和陸天離婚的原因外，更多的是想為她妻子做一下爭取。看一看有沒有可能演女主，或者唱主題曲。
盡管這兩樣都被陸天拒絕，現在看到王二妮能和周蓉、周玥有說有笑，蔡曉光也很高興。
他清楚陸天的能量，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他的愛人能和陸天家人相處融洽，就不會沒有機會。
蔡曉光坐到王二妮身旁，握著她的手說:「二妮，什麼事，說的這麼高興？」
王二妮側過頭，微微一笑道:「曉光，剛才和蓉姐、姐夫一起聊天，姐夫說等振邦集團徐總來吉春，看看有沒有機會讓我去港島深造。」
「是麼，那太好了，陸天，這件事要是辦成了，我要好好謝謝你。」蔡曉光眼楮一亮說。
「這沒什麼，王二妮嗓音本來就很好，從小受藝術燻陶，音樂素養很高。只不過唱法太傳統，缺少特色，去了港島，讓那邊音樂人好好打磨一下，將來成就不會比孫小寧差。」陸天開口說。
「那也得有領路人，要是不是因為你和周蓉，我上哪攀的上徐總的高枝啊。」蔡曉光一臉堆笑。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蔡曉光夫婦在陸天家又呆了一個小時方才離開。
馮化成和蔡曉光相繼到來，陸天和周蓉深知，他們離婚的是很快就要被傳開了。
這個年代，離婚不多，離婚以後還住在一起，更是少之又少。
不過，對于經過大風大浪的陸天和周蓉來說，這樣的閑言碎語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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