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廠長辦公室出來後，曹志強深深的吐了口氣。
感覺跟李廠長說話，真特麼累，比跟曾科長說話還累。
果然，越是這些高級領導，就越能裝，說啥都藏著掖著，還得你去揣摩尋思。
要不說呢，本來一個簡單的事兒，李廠長非要搞那麼復雜，原來是盯上這里面的肥肉了。
不過也還好，李廠長很有分寸，胃口沒那麼大，要的並不多，自己只要了一成。
恐怕，李廠長之所以胃口小，也跟他膽小保守的性格有關，不想冒險。
其實曹志強倒是覺得，把兩成利讓給董書記跟李廠長，是很劃算的事兒。
就算他們不要，曹志強也想過送份子的。
畢竟有了這兩成利潤，他就等于從利益方面，徹底把李廠長跟董書記給綁定了。
以前，董書記跟李廠長，只是因為輿論以及大領導的關系，才對曹志強另眼相看。
但那畢竟是虛的。
只有利益捆綁，才是實的。
現在好了，李廠長跟董書記倆人，本身都能從這個事情中得到好處，那至少在一二把手方面，自己是沒問題了。
只要一二把手都站自己這邊，肯給自己當靠山，再把保衛科跟運輸科收入囊中，那自己以後在工廠里不說橫著走，也相差彷佛了。
「哎呀。」想到這里的曹志強搖搖頭，「本來只想賺個小錢錢的，一不小心，怎麼還升官有權了呢。」
再回顧一下整個事情的起因與發展，曹志強忍不住長嘆一聲︰「福禍兩相依，命運這事兒啊，真的不好說，可能我現在氣運正盛吧，所以才能遇難成祥。」
的確，縱觀整個事情的發展，確實挺玄乎的。
其實一開始，曹志強只是覺得新華書店要的太黑，而且是先賣貨，後給錢，不如二道販子那種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來的爽快。
所以，曹志強出于多賺錢加快來錢的想法，才想著自己偷偷跟二道販子交易。
結果呢，因為自己沒經驗，沉振華這個小人物也沒啥見識，真正有見識的人都不知道這事兒，最終導致出了這麼大個漏洞，讓李有福那些人鑽了空子。
幸虧李有福只是想著學新華書店，只是想先多拿貨，賣了貨再給錢，順便借此事拿捏出版社，要個掛靠的身份跟機會，而不是想要偷一批貨就跑，或者借此舉報。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張前進那些人運書不成，在大門口就被攔下來。
很快，保衛科的曾科長及時通知自己，及時審訊出問題，及時抓捕了李有福，帶回了沉振華，這才讓事態沒有進一步惡化。
但凡這批書要是離開工廠，流入市面上，那這就是一個大大的把柄，至少沉振華是月兌不了干系的。
到時候，一個處理不好，曹志強也好，紅光出版社也罷，都要有麻煩。
可就是那麼巧，因為一個新換崗的不知情的門衛，導致一切事情都向好的事情發展。
你要說這里面沒點運氣存在，怎麼可能？
當然了，也是通過這次事情，曹志強才知道，哪怕是國字號的出版社，目前來說，也是不能跟私人性質的二道販子進行私下圖書交易的，這屬于違法犯罪。
相反，如果是出版社自己的員工，以出版社的名義出去賣書，反倒是沒事兒。
比如昨天下午，紅光機械廠的保衛科員工，拉來十卡車書，並且以出版社的名義現場當街售書，那就完全沒問題，甚至警察還得來幫忙維持秩序。
無他，就因為賣書的主體是國字號，中間沒有經過私人性質的二道販子。
再一個，也因為此時各方面的監管都不明朗，沒人規定，出版社不能直接賣書給普通大眾。
其實這就是一個大漏洞。
因為按照這個邏輯，紅光出版社只需要收編大量像李有福這樣的人，讓這些人成為出版社的合同工，那麼這些個體戶，就搖身一變，成了國字號的職工。
如此一來，這些擺攤賣書的個體戶，就成了紅光出版社外派賣書的銷售員，好比雜牌軍秒變中央軍，身份立刻就不一樣了。
有了那身國字號職工的皮，至少在城里擺攤賣書，警察啥的是不能抓了，因為人家是銷售員，合法賣書。
不過也有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是這種模式，那麼那些銷售員，以後只能是售賣紅光出版社自己出的圖書音像制品，不能賣其他人的書。
一旦他們售賣其他出版社的圖書音像制品，那同樣是違規違法。
但這其實也沒啥問題，產品少，那就擴大產品規模啊。
既然武俠不讓明著賣，那咱就出雜志，搞錄音帶，或者出散文集，詩集。
反正曹志強腦子里還有n多系統獎勵的各種跟詩歌，並不只是武俠一種題材。
另外，有些慢，音像制品，也就是錄音帶，其實更賺錢。
之前沒錢不好辦。
只要把《江湖行》賣好了，有了這麼一大筆錢，再開個掛靠出版社的唱片公司，出點唱片，那又是一個來錢途徑。
哼哼，之前的李廠長，還擔心自己江郎才盡。
殊不知，自己現在展現出來的，不過是滄海一粟。
光是把系統獎勵的那些文化產品搞出來，就夠自己吃一陣的了，省著點用，拖到九十年代末都沒問題。
然而，曹志強的野心可不僅僅是這麼點。
或者說，他並不滿足于只搞文化產品。
既然來到了八十年代，既然有超前的眼光，還有足夠的錢，那以後來錢的生意多了去。
不說別的，哪怕只是拿錢買房，或者拿錢買古玩字畫，自己以後就能賺翻了。
當然了，自己不能那麼沒出息。
真要是有錢了，可以注資一些注定牛逼的工廠。
比如海爾啊，tcl啥的，完全可以投資合作。
「算了，那都是後話。」想到這里的曹志強模了模下巴。
「目前來看，還是要先把《江湖行》做好，在最短的時間內，賣最多的貨。
畢竟李有福說的好，這種賣詩集送武俠的操作，屬于典型的掛羊頭賣狗肉。
此種行徑，本身就是擦邊球，暫時沒人管，不等于沒問題。
所以，這種模式下的銷售，誰也不知道能干多久，或者說，誰也不知道還能光明正大的賣多久。
因此，絕對不能等！
要在最短時間內，賣出最多的貨！
早點把錢拿到手，才是最保險的！」
想到這里，曹志強快步來到保衛科。
保衛科的曾科長呢，之前已經接到了李廠長的電話，所以也早就知道這事兒沒問題了。
因此，看到曹志強的到來，他二話沒說，就把李有福跟張前進都放了出來。
還有沉振華，面對曹志強的時候，似乎顯得有點羞愧，一直低著頭不敢說話。
結果，曹志強沒有罵沉振華，反倒是讓工廠食堂送了一桌菜，就在保衛科的科長辦公室，請大家吃了一頓飯。
啥？曹志強怎麼能指揮的了工廠食堂？
簡單啊，跟李廠長打個招呼就行了啊，李廠長會安排的。
這就是利益捆綁的威力！
等酒菜都擺好，曹志強面對大家，第一個端起一杯酒道︰
「各位，所謂不打不相識，過去的誤會，就讓他過去吧。
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希望，從今天起，咱們能同心協力，有勁兒往一起使。
其實我知道，大家的目的都是賺錢，這不可恥，很正常，但賺錢也分好壞。
跪著掙錢，那是下賤！
站著掙錢，才是真英雄！
怎麼站著賺錢呢？
當然得有個靠山，能罩得住你的靠山！
而我們紅光出版社，當然還有我們紅光機械廠，以後就是大家的大靠山！
來，話不多說，為了挺直腰桿站著賺錢，干杯！」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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