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霍言崢听著楚婉對他的袒護和對婚姻的堅守，他自心底燃起的滿腔怒火瞬間就被澆滅了，一身的戾氣全數消散。
大抵，也就只有她，能如此輕易地左右他的情緒。
楚婉挽著霍言崢成雙成對地走出電梯，經過酒店大堂，朝著酒店門口方向走。
後方，臉色尤為難看的趙兮彤亦步亦趨地追了上來。
楚婉沒有回頭，也沒再搭理趙兮彤。
到了霍言崢停車的路口，三個人站在了透著低調奢華的車子面前。
霍言崢繞過車身，打開車門，坐在了駕駛座上。
趙兮彤見狀，心里有了計較，她晶亮的眼眸閃爍著點點得意，沒說話，她便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打算坐在副駕駛座上。
然而，楚婉漠然地阻止了趙兮彤的動作。
「這不是你的位置，不該由你來坐。」楚婉依稀記得有一種說法，副駕駛座的位置是老婆專座，是以，她不想讓趙兮彤坐這位置。
趙兮彤握著車門把手沒松開，鐵質的冰涼觸感通過手心傳給她，令她的心也跟著涼了下來。
「婉婉，其實，不管是副駕駛座，還是後座，坐哪兒都是一樣的，沒那麼講究，我只是因為容易暈車，所以才想要坐副駕駛座，你體質好，不易暈車，可以坐後座。」
副駕駛座的位置離霍言崢近一些，趙兮彤不想讓出這一個位置。
副駕駛座是老婆專座的說法，不單是楚婉听說過，趙兮彤一樣是有所耳聞。
楚婉一雙清幽的剪水秋眸淡淡地看著趙兮彤，與趙兮彤各執己見，互不相讓，有濃濃的火藥味在兩人之間流轉，火光四濺。
仿若，她們爭的不是副駕駛座的位置，而是霍太太的這一位置。
趙兮彤緊了緊握在車門把手的手，眼里流露出勢在必得的光芒，一直以來，她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沒有人能夠搶得過她。
楚婉將趙兮彤的蓬勃野心納入眸底，黑眸沉沉，翻涌出滾燙的熾熱，「你暈車也好，不暈車也罷，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在我考慮的範疇，這位置屬于我，只要我不樂意，你就別想沾染。」
她上了心了，自然不可能還讓趙兮彤搶去。
只要她不樂意，趙兮彤休想沾染霍太太這位置。
楚婉正色，神態認真，話里蘊含著一股不自知的鄭重。
見楚婉這麼認真，這麼鄭重，趙兮彤也不甘示弱，「只是一個位置而已，沒有先來後到一說，你說屬于你的，其實也未必。」
趙兮彤恍若在同楚婉宣戰，但是卻沒有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她迎著楚婉清寒的目光，心里滿是不服氣。
「是，有些事情是不分先來後到，但生而為人，總得要知禮義廉恥，但可惜的是，教養這東西好像不是人人都有的。」楚婉冷笑著輕聲道，驚艷的小臉上掠過一抹鄙夷。
這話似乎刺激到了趙兮彤，她不自覺地松了車門把手，連連後退了兩步。
她是趙家千金，是趙家的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去到哪里，都有人捧著，也就是在楚婉面前，她矮了一頭，卻不得不虛與委蛇。
可是，卻從沒有，沒有人這麼一再地當面羞辱她。
她一再忍氣吞聲，可楚婉卻步步緊逼。
此時，她堆積在胸口的一團火，就快要將她燃爆，將她吞噬殆盡。
她沒有教養？
呵，她哪沒有教養了！
沒有教養的人分明是楚婉，楚婉已經心有所屬，卻還要霸佔霍太太的位置，楚婉還真是不要臉！
但凡楚婉要一點臉，就應該放棄霍言崢，成全她。
「楚婉，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變得這麼錙銖必較，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變得這麼尖酸刻薄，就算你想氣我，也沒必要這麼指桑罵槐，沒必要這麼羞辱我。」
「再說，我明明沒做錯什麼。」
「你可以嬌縱，可以無理取鬧，但不該太過，你這樣子，沒人會喜歡的。」
她在暗示，羅志彬不會喜歡她這樣。
按說，她都這麼說了，楚婉肯定會有所顧及，會示弱，趙兮彤還有一絲不死心。
哪怕落了下風，但顯然，趙兮彤沒有完全潰敗，還能強撐著一口氣同她耍心機，妄想在霍言崢面前抹黑她，楚婉都不得不佩服趙兮彤這份異于常人的忍耐力了。
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趙兮彤在前世才笑到了最後。
如果趙兮彤這麼快就翻騰不起浪花了，倒也不像她了。
楚婉轉過頭，看向仿若置身于事外的霍言崢，滿臉平靜，她不急不緩地問他︰「言崢，你是不是和趙兮彤一樣覺得我既錙銖必較，又尖酸刻薄？」
趙兮彤心頭一跳，她隨著楚婉的視線僵硬地挪動脖子，愣怔地看向坐在駕駛座上的霍言崢。
楚婉嬌縱，也無理取鬧，實打實的壞脾氣，這都是有目共睹的，而霍言崢深受其害，最有發言權。
想必霍言崢不會否認這一點。
只是趙兮彤千算萬算，但還是算錯了。
「婉婉，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霍言崢啞聲開口，低醇的嗓音仿佛一壺陳年酒釀，醉人心脾，「你很好，所以，別妄自菲薄。」
霍言崢的回答令楚婉尤為滿意，只是趙兮彤听了，卻止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覺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
要不然，她怎麼會听到，霍言崢非但沒有數落楚婉，反而夸贊楚婉，而且，霍言崢還話有所指，讓楚婉別在意她的看法。
這無異于給了她雙重的打擊，果然，有楚婉在，霍言崢眼里只看得到楚婉，也只會偏袒楚婉。
即便楚婉千般萬般不是，但霍言崢都不忍心呵責她。
趙兮彤把要求一再降低，她不求霍言崢能站在她這邊、為她做主，只求霍言崢能說句公道話就好。
然而，縱然是這小的不能再小的要求，霍言崢都無法滿足她。
霍言崢的心里根本就沒有她。
「霍總，你不是個糊涂人，你活得通透，有些道理就算我不說，你也會懂，我知道你是為了婉婉好，所以才沒說透，但婉婉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這樣子只會害了她。」
趙兮彤臉色僵滯，神情哀婉，紅了的眼眶泛著晶瑩的濕意，她看上去可憐巴巴的，極為招人疼。
趙兮彤懂得怎麼為自己辯解，怎麼扭轉乾坤，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會認輸。
只是遺憾的是，縱使她再有心計有手段，但是霍言崢就是完全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