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呂景蘭赤紅著雙眼，嘶啞的聲音，似譏笑又似贊賞︰「你真的很厲害。」
「你更厲害。」
葉梵真心贊嘆︰「從聖誕晚會得知真相，調查跟蹤布局，踩點再到殺人，六七天的時間，就能布下那樣完美的一個殺局，讓警方多次踩入誤區，如果不是殺洪毅那一局太過倉促，還有謝奇太過思念柏星月，在我面前露了破綻，或許，最後得等到你們自首，真相才能大白于天下。」
呂景蘭本身是武打女星出身，既然被奉為武打皇後，那就不僅僅只是演技好，本身也是自帶武功底子。
葉梵看過她的采訪，自小習武，尤其喜歡攀岩這類的極限運動，得過不少獎，又是天生演員，任何角色都能被她演繹者維妙維肖，影粉們都說，她不是在演，她就是那個角色。
如此天賦型的演員，她的丈夫又是緝毒英雄，善長各種偵察和反偵察能力，再加上她女兒柏星月這位藥劑天才留下來的藥劑研究資料。
兩起命案，當真完美！
他們是一家子在報仇啊！
她該慶幸，在遭遇了那樣打擊後，呂景蘭沒有黑化成報復社會型人格，否則以她的天賦異稟，警局里得有多少破不了的懸案啊。
這還真不是夸張，她真的有這個本事。
「你，你連這也知道？」呂景蘭再次詫異地瞳孔張大，這個少女竟如斯地恐怖，不僅通過一點的蛛絲馬跡就查到她的身上，看破她的偽裝，竟然連她預先布下的後招都看透。
突然，她感覺後脊陣陣涼意，如此聰慧的女孩，真的是太可怕了。
「知道，我知道你殺人，除了要泄憤，真正的目的，是要通過這兩起命案，將事情鬧大，引起社會的關注，通過媒體和民眾的輿論，給官家施加壓力，讓警方重查柏星月的案子。」
葉梵暗嘆了口氣，她的布局確實很完美，然而，她終究還是太低估了權勢二字。
她曾是娛樂圈中人，輿論壓力，是圈子里常用的手段。
她很聰明，知道李蘭珂的死就算爆出來，也引不起多大的關注，所以殺了她之後，並沒有後續的動作，而是尋找機會殺洪毅。
洪毅的身份遠非李蘭珂可比，他出入身邊都帶著警覺性很高的保鏢，而且出入的地方更是戒備森嚴。
她心思非常縝密，並且未雨綢繆，雖然暫時接近不了洪毅，但必然是對他常出入的地方做過深入的調查還有踩點。
從她對盛豪附近路線的熟悉，還有能將保潔王阿姨和小金的行為舉止模仿得那樣不露破綻，顯然是早已在暗中觀察。
葉梵估計，她應當也曾潛入于盛豪，模清過里面的情況。
也是洪毅死期到，偏要偷跑出洪宅，還去了常去的盛豪，被蹲守的呂景蘭逮著機會，實施她的下一步計劃。
洪毅是娛樂圈大佬，再沒有比這個身份更能引起媒體們的雞血了，尤其是娛樂媒體，他們戰斗力有多強，親身感受過的她自然非常清楚。
所以她殺了人之後，就向媒體爆料，他們才會來得那樣快。
如果不是警方剛好要抓洪毅，追到那里去，一切將如她所設想那樣走下去。
媒體會拍到洪毅被殺的現場，那樣觸目驚心的案發現場，必然更加引發全民關注。
她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她會先一步查到謝奇的身上，那就迫使他們不得不改變計劃。
那天在校園里，她跟謝奇教授偶遇，應當是被他們看出來，她在懷疑。
她不知道，謝奇出來頂罪是兩人商量好的另一個計劃，還是謝奇為了保護她，自願出來頂罪。
但他的身份和過于華麗的履歷，再次將輿論推向高潮。
可是，他們不知道，再大的輿論，上頭想壓，一樣可以壓下來。
呂景蘭不知道，柏星月死亡的真相能大白于天下，這其中是葉梵一手推動的，她只知道，她的謀算成功了，這七年前壓在她心里的願望終于實現了。
如此，她便也，死而無憾了。
「你說得都沒錯。」呂景蘭臉上猙獰的面容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將最後幾張紙張扔進火苗漸熄的火盆中，砰，火焰再次燃燒起來。
「月兒的公道得以討回，有份害月兒的人都得到應有的審判，是我和阿奇多年來的宿願，我們說好了，等到那一天，我就去警察局自首，得到我該有的審判。」
「可阿奇那個傻孩子，知道你懷疑到他的身上，居然將計就計，將我給騙開，頂下殺人罪，還自殺殉情……」
呂景蘭說到這里，眼中露出慈愛的光芒，下一刻，又忍不住露出濃濃的哀傷。
那樣好的一個女婿，這些年來，把她當成親生母親一樣照顧，最終還替她頂了罪，如果她的月兒還在，他們小兩口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這一切，如泡夢幻虛，被那三個畜牲給毀滅了。
跟葉梵說了這麼多，又將多年積攢的郁氣狠狠發泄出來，呂景蘭整個人的情緒好了很多，褪去了陰郁，有種溫婉高雅的氣質。
她側過身，拿起紙張下面放的一個劣質的透明盒子。
葉梵一開始就有注意到，不過壓在紙張下面，她並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此時一看，她的臉瞬間變了一下，目光一瞥就移開。
透明盒子里放著的，既然是一雙血淋淋的眼珠，還有男人的那玩意。
這就是洪毅被挖走的眼珠，還有閹割掉的部分。
她想干什麼？
葉梵腦海里剛浮現這個念頭，就听得火焰騰地一聲又燃燒起來，轉回頭一看，就看到呂景蘭將盒子扔進火盆里。
她伸出手，下意識想阻止，這兩樣東西不僅是物證，于洪毅的魂體完整也至關重要，沒有眼珠和那玩意，他再投胎就是個天閹加瞎子。
但最終，她的手還是收了回來。
以洪毅犯下的滔天罪孽，能不能有下一輩還另說，就算老天不長眼，還真給他投胎的機會，當個天閹和瞎子也挺好的，省得下輩子再造孽。
今兒個，她就徇那麼回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