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心

月光靜如水。

自風府一路而出的路途中,李娑羅仔細看了看這風府,來時,因為想著見風無夜,倒是並沒有太多的觀察。

即使現在是晚上,風府的燈也不像其他宅邸一樣,在這個風府,依舊只有稀稀拉拉的燈光。

但這樣卻顯得那月光愈加突出了。

明晃晃的,映射在水面上,映射在每一堵牆上,也映射在那一棵棵樹上。

樹影婆娑,李娑羅見此,竟一時間悵然。

小蓮跟在李娑羅的身後,隨口吐槽著︰「小姐,你就別想著那奇怪女人了,我看啊,就是一個瞎子罷了。」

李娑羅聞言,猛地轉身,正要打斷小蓮的話,卻和方紅的視線相撞。

方紅眼里流露出來的那一點異常,又代表什麼呢?

他難道,其實認識芙蓉?

芙蓉一再跟她說的話,卻又無法明說。

芙蓉究竟想提醒她什麼。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團亂麻一般,緊緊纏繞著李娑羅的心,令她掙月兌不得。

李娑羅看向方紅,一邊走一路詢問道︰「剛才那女子說的話,你怎麼看?」

方紅愣了一愣,嘴巴張張合合,卻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只得無奈搖了搖頭。

還是小蓮在一旁打圓場,道︰「小姐,方紅他是啞巴,又不能說話。」

李娑羅瞧了他兩眼,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詢問,而是繼續往前走著。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方紅又給了她熟悉的感覺。

很快,幾人就走到了風府門口。

小廝將幾人送出了門,便自己進去了,將大門也關上。

李娑羅回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此刻方紅已經駕了馬車停在面前,等候著她上馬車。

李娑羅瞥了他一眼,爬上去了馬車。

馬車車輪子,咕嚕咕嚕又想起來,在這樣的夜色里,顯得異常明顯。

就仿佛一塊巨石,落入了海洋激起的浪花。

李娑羅坐在馬車里,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就在剛才,和方紅四目相對的那一眼,她又一次產生了熟悉感。

那一刻,她的腦海里冒出來了一個故人的身影。

鄭琦。

馬車依舊在前進著,但李娑羅心里卻在思緒萬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但又無法否定自己的猜測。

回憶起來到靖國之後的點點滴滴,她和鄭琦在臨都的時候,就走丟了,在那之後,她並不知道鄭琦是死是活。

後來,在曲府的時候,她見過鄭琦一次,自從那之後,李娑羅就已經開始懷疑鄭琦到底以何種身份活下來了。

可是自那之後,鄭琦再也沒有出現過。

上一次從祭天大典回來的時候遇見的那場馬車事故,她听見了鄭琦在喚她的名字,原來那並不是錯覺。

見到芙蓉,方紅臉上有著異常,雖然他已經掩飾地很好了,但是這個少年,其實並不知道該如何說謊。

如此,便被李娑羅一眼就瞧出來了。

唯一可以解釋這些現象的,只有一個可能性,方紅就是鄭琦。

而真正的方紅在哪里,這個就不是她李娑羅可以猜到了。

也許,真正的方紅早就已經死了。

可是方紅現在的臉,並不是鄭琦的那張臉,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改頭換面?

李娑羅這樣想著,震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這真是有一點不可思議。

李娑羅呆呆地坐著,想著這些已經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只能听見外面傳來的晚風聲音,和馬車前進的聲音。

芙蓉在提醒她什麼,為何鄭琦會變成方紅,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在她離開臨都之後,鄭琦和芙蓉究竟經歷了什麼。

一個個謎團,全部纏繞在李娑羅的心頭了。

難怪方紅從來不說話,人可以改變面容,卻是無法改變聲音。

她不相信鄭琦是自己故意不告訴她,那就肯定是背後有人告訴鄭琦如此做。

那那個人又是誰?

鄭琦和芙蓉,與風無夜究竟是什麼關系。

李娑羅一點點地思考著,這些問題,就像一只只爬蟲一般,爬在了她的心上。

如果果真如此,鄭琦易容成了方紅,可以跟在她的身邊不被發現,那李裹呢?

李裹是不是也是用了這種方法,頂替了先皇近侍公公的身份,留在了先皇的旁邊。

可是,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只是催促先皇發動對燕國的戰爭,為自己的無力報仇買單?

雖然當年父皇奪了他的王位,但何至于如此,將自己的下半身毀了,來做這樣一個可能根本沒有結果的賭局。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安排他。

李裹死前的一切信息,都指向秦家,既然如此,那還是照以前一般,先從秦家入手吧。

馬車跌跌撞撞,最後停了下來。

外面傳進來小蓮的聲音,在喊她下馬車。

看來回來的時候,倒是並沒有遇見攔路的官兵了。

這才順利回了宮,只是希望,這一趟出去風府,不要被更多人知道就好。

李娑羅掀開簾子,探出頭看了一眼,方紅和小蓮站在下面等待著她。

方紅依舊之前的那副模樣,並沒有看出來任何異常,李娑羅也不打算立即揭穿他,既然他要偽裝,那應該也是有自己的原因,只要知道,不是來害她的,那就可以了。

李娑羅下了馬車,就從小蓮身旁緩緩走進了疏影殿,小蓮也立即跟在身後。

方紅依舊一言不發,默默地將馬車駕走。

杜媽媽此刻正在疏影殿門口翹首盼望,見到李娑羅等人回來了,驚喜地跑上前來,一把又抱住了李娑羅。

李娑羅略顯無奈地掙扎著,杜媽媽感覺到了李娑羅的抗拒,也就乖乖地放下了。

李娑羅正要回屋,卻感覺到腳下面有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低頭一看,原來是團子正在蹭她的腳。

團子這些天一直都是方藍在照顧,她倒是不經常見到了,只有偶爾方藍會特意帶過來,帶到李娑羅的面前,李娑羅也才好好看看它。

而此刻,這團子居然自己跑了過來。

李娑羅剛剛還冷漠的心,卻是瞬間感覺到了一點點的溫暖,她彎,將團子抱在了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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