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吟裳十分驚訝，她一度認為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鄭廠長是不是說錯了？國外的技術和資金進場只會幫東方音響扭轉局面，我對VCD做過一定了解，知道他是主要采用MP1技術，這種情況下，外資技術很容易幫助東方音響攻克，怎麼會讓局面更糟呢？」沐吟裳不解道。
不能不說沐吟裳的功課做的是真齊全，居然連VCD和MP1技術都知道了。
VCD知道很正常，雖說咩有東方音響退貨這麼爭相報道的大事，但任何關于音響的報道，都會提到這個改變了卡拉OK生態的新產品。
至于MP1技術就很意外了，因為鄭南相信絕大多數報紙都不會提到。
看來東方音響那邊是真有點東西的。
鄭南點頭告訴她︰「的確我承認以外資手里的技術和資金優勢，要仿制VCD並不是難事，甚至都不需要外資插手，只要外資能提供一定量的融資，幫助東方音響撐一段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兩個月，東方音響自己就能解決VCD的技術難點，仿制出來。」
鄭南隨後話鋒一轉︰「但是有一個問題，就是你認為外資憑啥幫你？或者你能給外資帶來什麼好處？只單憑一個零件訂單嗎？這可遠遠不夠。」
這些問題都是非常現實的，外資不做慈善，相反外資是最現實的玩意，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他會幫你，相反他一定會最快速給你當包袱甩了，不要談什麼義氣關系這些，資本可不講這個。
現在東方音響面臨就是這樣的情況，的確你砍掉研發甘心當這些外資的組裝廠，幫他們繞過監管多賺錢，他們很高興，可那是在整個華夏大地只有你的前提下。
現在隨著VCD綁定音響，導致東方音響在卡拉OK這種批量市場上不僅無法寸進，現在更是還有被人逼上門退貨的情況。
你連自己的市場都保不住，自己的貨也賣不出去，什麼零件訂單那就別想了。
當然你東方音響也不是一點機會沒有，畢竟這麼大的體量和技術積累，哪怕砍掉研發，也不是馬上把人員全部辭退，要仿制出VCD並不難，同時東方音響這個品牌影響力已經搞出來了，等以後零售市場回暖，東方音響依然還是強者。
可那和這些外資並沒關系，他們只是想當縣長夫人，誰是縣長真無所謂。
現在既然你東方音響不行，但其他音響大廠在VCD綁定的情況下大賣，他們同樣也會有大量音響零件的需求，賣誰不是賣呢？
一切都按照鄭南劇本那樣上演著，在國際飯店的包廂里，東方音響董事長沐子能帶著兒子沐元長見到了外資代表山本二十八。
飯局上，沐子能主動提出希望得到外資幫助的請求。
山本輕捻著自己的八字胡，對這個請求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只是饒有意味的反問自己為什麼要幫他︰「難道我幫你的還不夠？或者現在我給你注資，就能讓東方音響馬上拿回市場嗎？可不要忘了，你們可是很久沒再繼續向我們訂購零件了。」
山本這麼說就是明白著告訴沐家父子，沒有利益他們是不會伸出援手的。
這讓沐元長感到相當憤慨，要是面對鄭南，他只怕就要怒噴起來，可面對山本，沐元長卻根本直不起腰來，只能小心翼翼的強調東方音響是全國第一的音響大廠，而且過去的市場佔有量也已經證明了未來肯定很輝煌。
但這種卑躬屈膝的態度只能招致不屑的回應，山本直言這都是屁話︰什麼狗屁的音響大廠，結果連卡拉OK這麼重要的市場都守不住，還被人鬧退貨鬧到了媒體上，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就是要完。
沐元長也解釋這都是意外，都是南燕和東佛這些企業聯手針對玩陰招，強調要是在市場上正面對抗他們一定不是對手。
山本他們對這番解釋也只能更不屑一顧，競爭失敗指責對手針對玩陰招？這是什麼天真愚蠢的小孩邏輯？
最後還是沐子能明白山本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
「以股份抵押借款。」沐吟裳告訴鄭南。
這也是東方音響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因為不管怎麼說東方音響還是目前國內第一的股份制企業，在股市沒有建立起來以前，價值只會上漲不會往下掉。
鄭南點頭︰「如果是拿股份做抵押借款，外資同意的可能性很大，但我最擔心的也就是這個。」
「之前不管怎麼訂零件，最多也就是單純成為一個組裝廠，但至少話語權還在你父親手里，但如果你將股份拿出去做抵押，一旦出問題還不上錢，外資就能輕易成為東方音響的股東，到時候不僅零件繼續訂購國外，並且我們自己還會失去話語權。」
鄭南這麼說並不是在危言聳听，東方音響目前是國內第一股份企業不假，但由于國內股份制度的發展時間還很短，中間很多玩法根本不懂。
這時候要是讓外資入股，那憑著外資操作，只會想辦法限制沐子能的權力，最後讓外資獲得企業最大的話語權。
後世這種事在合資企業里各種不斷上演，鄭南早就見慣不怪了。
鄭南還說︰「如果真到了這一步，要我是外資，我甚至可能會找南燕和東佛他們聯手，故意讓東方音響失敗。」
說到這里，沐吟裳這位天之驕女第一次沉默了，沐吟裳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可也正是因為她很聰明，所以他明白鄭南說的這些有很大可能會實現。
「或許……阿爹不會這麼做，又或許阿爹會想辦法把股份和投票權給分開。」沐吟裳說。
鄭南沒有回答，因為當她這麼說的時候，就代表她心里已經默認這種事情就會發生。
沐吟裳自己也能明白這點，因此她說完就很快閉嘴，猶豫再三才詢問鄭南︰「你這里有電話嗎？」
鄭南搖頭告訴他這個辦公室還沒啟用，電話在樓下電話亭。
沐吟裳向鄭南道了聲謝然後飛快的下樓。
鄭南沒有阻止，但他心里卻已經很清楚，沐吟裳這時候去通知只怕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