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漢，楊華明反倒沒那麼上心。
估計也是因為老漢已經跟三房住在一塊兒的緣故，三房的伙食一直都不錯，老漢日子過的好。
面對劉氏的抱怨，譚氏沒有片刻的心虛。
「我吃你的啥了？我吃的是我兒子的，我生他養他吃他的都是該！」譚氏雙手擋著桌子，理直氣壯的跟劉氏那辯駁。
劉氏氣得直磨牙。
「老太太，你這話我可就不愛听啦，你自己身為女人卻強行貶低咱女人的地位，這不是傻嘛？」
「真要照您這麼說，那在咱老楊家，一切都是爹的，跟您老是半文錢的干系都沒有，你給我爹生兒育女操持家務那麼多年也都是白瞎，是跑腿的伙計，家里的一切都不在你的掌控，你就是個外人，對不？」
譚氏猛地拍了下桌子，「你放屁！」
劉氏也敲了下桌子，嗓門半點不輸給譚氏︰「我沒有放屁，我是在說話，是在跟您老講道理，叫您老不要自己瞧不起自己！」
孫氏她們見狀趕緊上來勸架。
「都少說幾句吧，先吃飯吃飯。」孫氏說。
「哪里還有心思吃飯啊？做媳婦的都拿話壓我頭上來了。」譚氏憤怒大叫。
劉氏道︰「我可不敢壓您老，我就是覺得男人看輕咱女人就夠惱火的了，要是咱女人還自個看輕賤自個，就更不應該。」
譚氏辯駁︰「我沒有看輕自個，我是看輕你，你個糊涂東西！」
劉氏扯著嘴角怪笑，「你憑啥看輕我？我吃自己的喝自己的穿自己的，我不從你手上接一文錢，我甚至都不用從你兒子手里接錢花，老太太你憑啥看輕賤我？」
「不是你兒子楊華明贍養你，是我和他一起贍養的你，我今個得跟你這說明白！」
譚氏被劉氏一頓駁斥，駁斥得竟然有些理虧。
盡管她心中是有一本專門罵人的書，可這會子對方在講理的時候你搬出罵書來一頓亂罵，就顯得你更心虛了，勝敗也更分明。
稍作權衡，譚氏只能開始胡攪蠻纏和轉移話題的策略。
她顫抖著手指指著劉氏，一副氣得好像站不穩的樣子︰「听听，你們都听听，這就是我的好兒媳，這樣頂撞婆婆！」
「沒大沒小啊，亂套了亂套了，快些去道觀把老四叫回來，讓他睜大眼好好看看他的好婆娘，大能耐呀~」
劉氏臉紅脖子粗，氣到想笑。
她被鮑素雲拽開了一些，但還是忍不住大聲說︰「瞧瞧，這理虧了就東扯西拉不說正事了，我沒能耐，最有能耐的是您老啊，理虧了就搬出輩分尊卑來壓我，壓得我沒脾氣喲，屁都不敢放啦！」
譚氏改拍桌子為拍手，拍大腿，跺腳。
「哎喲喲，听吶听吶，我說一句她說十句，翻天了翻天了……」
劉氏張了張嘴，鮑素雲和趙柳兒一起把她拽出了西屋，拽到堂屋里去勸了。
西五里，孫氏和楊華梅也在勸著譚氏。
孫氏說︰「娘，你就別跟四弟妹較真了，她也不是有意的，話趕話自然就都不中听，就當風吹過了吧！」
楊華梅也說︰「娘，你們都是過來陪我，過來照顧我的，就不能都少說幾句讓我消停一下嘛？」
「不是我不消停，是她目無尊長！」譚氏氣難平，指著西屋門口大聲說。
「娘，今個的事兒我要說一句公道話，」楊華梅又說。
「你要是一開始不那麼護食，不說那些兒子的媳婦的那些話，四嫂也不會被激怒。」
譚氏滿臉委屈，「我那不是為了你嘛，她嘴饞你又不是不曉得，她打你的湯的主意呢！」
楊華梅無奈嘆氣︰「不就一碗骨湯嘛，就算都給四嫂又能咋樣呢？娘，口月復之欲的事情，咱就不要再較真了，甭管是老楊家，還是老王家，如今都吃得起！」
孫氏也說︰「娘是好意，但梅兒也說的在理，骨頭湯我那邊還有呢，這碗梅兒你先喝，待會我喊你四嫂去我家。」
楊華梅沖孫氏感激一笑。
「三嫂，這里留我娘在就行了，你們都去忙你們的吧，夜里就不要過來了。」
孫氏明白楊華梅這是要打發她們走的意思，應該是有話要私底下跟譚氏那說。
孫氏又往譚氏那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臉色……明顯在生悶氣，覺得這屋里竟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
孫氏點點頭，拿起空食盒離開了西屋。
很快，這老王家的院子里就剩下譚氏和楊華梅母女倆。
孫氏她們出了院子，走到老宅和新宅搭界的巷子口，看到王洪全站在巷子口探頭探腦的朝這邊張望。
看到孫氏她們過來，王洪全下意識往躲了躲。
劉氏喊住了他。
「別藏頭露尾的了，都撞見了還躲個啥呢？說起來還是個大老爺們！」
孫氏她們都不吭聲，大家都清楚劉氏這是滿肚子的火氣沒處泄。
而偏偏王洪全這行為，又也真的不太光明磊落。說起來都是親戚，都面兜面了，怎麼說你也得過來打個招呼吧！
兒媳婦病了，娘家浩浩蕩蕩來了這麼多人，你做公爹的咋地也該來問候兩句吧？
所以大家伙兒都默契的不吱聲，就由著劉氏去數落王洪全。
王洪全漲紅了臉，尷尬的轉過身，跟劉氏她們這尷尬的陪著笑，點點頭。
「幾位舅媽，這是要回去吶？」他問，萬金油式的寒暄模式。
正常情況下，對方也會點著頭笑說‘是啊是啊’。
然而，劉氏給出的回答是︰「咋，你這是要招呼咱留下來吃夜飯嘛？」
王洪全愣了下，再次賠笑。
「要是幾位舅媽不嫌棄我這老漢燒菜像豬食，就留下吃夜飯吧。」
劉氏翻了個白眼，咕噥了一句「滾刀肉！」
孫氏看她奚落的也差不多了，于是上前來跟王洪全這落落大方的說︰「我們剛從梅兒那邊過來，天黑了也該回家去了，大白他爺，你這是要往哪里去？」
孫氏認真跟王洪全說話，王洪全于是也正了正神色跟孫氏道︰「我先前在屋里听到前院梅兒那屋有人吵架，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又想著我一個老漢貿貿然往兒媳婦屋里跑，好像也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