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大殿高廣寬闊，一眼望去，能將殿內景象盡收眼底。
但眾人身為修行者，自然不會將修行起居暴露于人前。
依托著陣法，風霓天在大殿一角造出幾間房，用于安身。
兩人落座後，風霓天並不遮掩，直接挑明了用意。
「我對道友的控靈之法很感興趣，若道友願意告知，我必不會虧待你。
高階陣法和丹藥、希有靈獸、以及各類天材地寶，甚至是寶器……只要我風家能拿得出手的，盡管開口。」
直接打听他人的秘術或手段，其實是一件很冒昧之事。
但風霓天此番說來，卻有種理所當然之感。
身為大族少主，她天資絕佳，年紀輕輕便金丹有成。
在她身後，更有著整個風族作為後盾，自是意氣風發。
遇到看中之物，往往只消說上一句，便有人為她取來。
許春娘回想起，她自幼便對靈氣的變化極為敏銳。
逍遙宗岳師伯曾說，她是通靈之體。
她的控靈之術，不過是在此基礎上，加以千萬次的練習和操控，使其近似于本能罷了。
每個人天賦不同，適合于她的，不一定適用于風霓天。
「風少主應該知道通靈之體吧？」
風霓天眼中露出一絲恍然，「道友的意識是，你便是通靈之體？」
許春娘點點頭，後來她特意去找過有關通靈之體的記載，但那些記載大多語焉不詳，只說對靈氣感知敏銳。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通靈之體。
但岳師伯如此說，應該有所依據吧。
風霓天卻不失望，只道，「所謂通靈之體，其實涵蓋了好幾種情況。有通靈、感靈和控靈等等。其中通靈為最，感靈次之，控靈再次之。」
許春娘眼中閃過一絲沉吟，「通靈、感靈和控靈？」
這種說法，她倒是第一次听說。
風霓天微微頷首，「所謂通靈，天生近靈，不需要打坐修行，靈氣都會往身體中鑽。
這種人，是真正的通靈之體，也是最適合修行之人。我觀道友，應該並非這第一種。」
許春娘點頭，不用修行就能獲得靈氣這種好事，她此前可是聞所未聞。
「感靈，較通靈次之。于修行之時，能清晰感知到周圍靈氣，事半而功倍。」
風霓天說到這里，眼底露出一絲笑意。
「至于最後一種麼，自然是控靈了。控靈之時如臂使指，操控自如。更有精深者，近乎術耳。我觀道友，應是通靈之體中的控靈。」
「原來通靈之體，竟有這麼多種。」
許春娘有些感慨，逍遙宗傳承數千年，在西北並列五宗之一，已經十分了得。
可與這海上修真界的世家大族比，不論是整體實力還是底蘊積澱，都遜色許多。
風霓天身為風家少主，不僅天資優異，更兼博學多識，見識遠超普通修士。
兩人對坐閑聊，不知不覺間便談到了對「道」的理解。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益有余。」
風霓天眼眸微動，露出強大的自信之色。
「修行一途順為凡，逆為仙。只有迎難直上，奪天地萬物之造化，方能圓滿已身修行，得道成仙。」
許春娘默然，對她的話未置可否。
天道損有余而補不足，這是自然之道也。
然則道法自然，修道之人，應于自然之道中得窺大道才是。
風霓天看出她對自己的話似有不贊同，卻只是淡然一笑。
「道友生就通靈之體，天生不凡，才能一路順利修行至今。可大多數修士皆泯然，若無資源支持，修行之路便窒礙難行。
而我風族之修，哪怕天賦差點，在各類資源靈丹的輔助下，築基幾乎有七成把握。就連結丹甚至凝嬰，都非難事。」
許春娘依然沉默，回顧修行這些年，機緣有之，凶險有之。
可著實談不上「順利」二字。
不可否認資源之重要性。可她覺得，修行資源是外物，無論如何，也越不過道心去。
見對方不語，風霓天也不以為意。
她取出一只丹瓶，輕輕放在了桌上。
「這里面，是我家中元嬰族老親自煉制的復靈丹，比起一般的極品復靈丹，藥效更強三分。
服下此丹，不僅能讓你的右臂恢復。更有一成幾率，能幫你恢復之前的鍛體強度。」
許春娘聞言，目光落到了丹瓶上。
雖然只有一成幾率讓右臂徹底恢復，但此丹價值，可想而知。
她看向眼前這位風家少主，她已明言，控靈之法不可傳授，這又是何意？
風霓天微微一笑，臉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
「加入我風家，為我風族小輩教授陣法。這枚復靈丹便是你的了。」
雖然控靈之法不能學，但是對方陣法不俗，仍有相當大的拉攏價值。
她身體有缺，想必目前最渴望的，便是這復靈丹吧。
極品復靈丹，這可是有靈石都難以買到的好東西，不怕對方不心動。
許春娘看著復靈丹，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仙島有仙藥，可一藥難求。眼前這枚復靈丹，反倒更實際些。
雖然僅有一成概率，但也足以讓她心動了。
只是收下這枚復靈丹，就意味著，她今後要加入風家，受人掣肘。
權衡再三後，許春娘還是拒絕了。
「多謝風少主看重，但我暫時無意加入任何一個勢力。」
風霓天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這可是極品復靈丹啊，難得對方就真的不想要嗎？
她略作思忖，眼中帶了一絲審視之色。
「你可是有所顧慮？入我風家，所有的陣道骨書任你翻閱。更有享有豐厚的供奉以及各種優待。平日還能在我風麟洲祖島上修行，個中好處，不一而足。」
許春娘原本對這極品復靈丹還有一絲不舍，可拒絕的話說出口後，反而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此前在程家當客卿也便罷了，程家是個小家族，她當時的修為也不高，來去尚能自如。
但風家不一樣，風家身為十大世家，一旦加入，豈是她能夠隨意離去的？
失了一臂固然戰力有損，諸多不便。
但加入了這等大勢力，雖然有著諸多好處，甚至能補全身軀，可身心卻會受到役使。
看似有得，實則失去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