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她是同情還是——喜歡。
蘇小鹿的包容，竟讓他隱隱覺得那不公平的天平竟然偏向了他。
這樣的思緒不是第一次了，周摯心不在焉的想著。
他十六歲了，他不由的自問，多次靠近蘇小鹿，到底是為什麼？
是想要把屬于周恆的都搶走嗎？還是別的什麼？
周摯不敢深想下去，便是真的喜歡又如何，蘇小鹿四肢健全，鮮活好動，她又怎會看上他這樣殘缺的人。
周摯捏了捏鼻根，心情肉眼可見的速度沈下去了，眉眼間，陰郁籠罩。
許久，他冷冷淺笑低語︰「本已在泥中，即便惡劣了些又何妨呢。」
只要她一輩子不知曉不就好了。
——
轉眼就到了三月十四，明日就是殿試之日了。
魏玲也還未見到皇上，她每次請求，周昭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推月兌，還差了太醫給她看身體。
魏玲見不到，就沒有辦法把找到大皇子的事情告訴他，就沒辦法說周衡已經死了，將會有一個假周恆來替代周衡。
魏玲沒有辦法，只好把消息傳出宮讓魏光榮知道，讓他想個辦法。
周摯如今也不再听她話了，召他來見他也不來，一個開始忤逆她的周摯，她竟然一點辦法也沒有。
揭開真相不讓皇上受到蒙騙，只能寄希望與她的父親。
魏光榮接到消息，整個人都很深沉。
「爹，皇上為什麼不見妹妹？」
魏曉天想不明白這一點，皇上對皇後，不說感情多深厚，但恩寵面子上，一直給的足夠，這樣多次求見都不見，實在是有些古怪異常。
「這件事，我也沒想通，那位近來也開始忤逆你妹妹了，再不肯進宮，也不肯留下吃飯，這件事，怎麼看都覺得奇怪，難道皇上有意扶他為儲？」
魏光榮皺著眉猜測，心里這猜測讓他心驚膽戰。
魏曉天當即就否了，他堅定的開口說的︰「這不可能，爹，自古以來沒有立殘缺皇子為儲的先例，皇上要是選他，百官也不會同意的，太宗里也不可能答應的。」
周摯肢體殘缺，就代表著他和皇位不可能，最多就是他執掌大權，架空皇權讓皇帝做他的傀儡而已，他要自己做皇帝，天下人都不答應。
魏光榮愁眉︰「爹也知道不可能，但這兩件事都透著古怪，他在皇上心中，也一直很受恩寵，給予他的權利本來也大。」
「若是其他皇子，在這樣的情況下，怕是早就沒了，可他不但活著，還成了氣候啊，這其中，若說沒有皇上的愛護是不可能的。」
魏光榮嘆氣，心中焦灼，目前他也是不敢動不敢有所為。
「爹，明日就是殿試了，那是他最好的機會，直面百官，直面皇上。」
魏曉天凝重的說道，那天他下手沒能成功，周恆被選進殿試，在直面百官和皇上的時候，就是他的好機會。
「明天，明天再說吧。」
魏光榮煩悶無比，事情遠遠超出控制，但他無論怎樣都不相信周恆是真的。
但只怕這件事的結果，不是他能預料和掌控的。
「爹，如果周恆恢復了大皇子的身份，那對我們很不利。」
兩位皇子，都和他們結仇了，如果周恆最後做了皇上，那他們魏家，也就大禍臨頭了。
「爹知道，如果阻止不了，那只能讓你妹妹早點養一位皇子在膝下早做打算了，即便是恢復了身份，想要做太子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魏光榮眼眸暗了暗，他何嘗不知道如果周摯或者周恆出頭，魏家就大禍臨頭，所以魏家，不能扶持他們，而是要從另外的皇子之中做選擇。
在未來這十年里，擁護一位有潛力的皇子去爭奪儲君之位。
「爹說的對。」
魏曉天垂眸附和，爹心中有思量就好。
父子兩人心事重重，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解憂。
——
大將軍府里。
今晚的飯菜豐盛，齊老將軍舉著酒杯說︰「明日，祝你們兩旗開得勝。」
「好。」
蘇華笑了笑。
幾人都相似一笑，一飲盡了杯中酒。
趙氏目光溫柔，她的心願一直都沒變，錢財權勢，她並不看重，她更希望幾個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飯後休息。
蘇崇蘇華周恆聚在一間屋子里。
「明天我也進不了宮，一切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蘇崇無奈說道，他學識止步于此了，他已經準備好，下半年就轉武考。
他讀書識字，已經足夠讓他做一個明智的人，他其實更熱愛的，還是習武。
認識齊行風之後，他對未來已經有了方向，他要從武，他要和齊行風一樣，上戰場保家衛國。
「大哥放心吧，在宮里是安全的。」
蘇華笑了笑說，宮里有禁軍，刺殺什麼的不可能出現。
他看了看周恆，周恆眼神堅毅，對他笑了笑，他無所畏懼，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蘇華也放心了，只要周恆扛得住就行，顯然，他做好了準備。
「唉，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咱們都長大了，華弟，恆弟，我祝你們都能取得好成績，得嘗所願。」
這一次，他不能和他們一起前行了。
但這是他們人生之中遲早會有的路。
這次是殿試，以後也會是別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永遠相聚在一起。
「謝謝大哥。」
蘇華溫和一笑，長大了，他們也都懂事了，但有些事情，不用說出來也都懂，這一份默契，他相信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謝謝阿崇阿華，多虧有你們在我身邊。」
周恆也笑了，蘇崇和蘇華，讓他心里堅信這個世界上有真正的親情，他相信不管過去多少年，他們都不會失去這份真摯的心，他也不會。
「恆弟，養好精神吧，雖然我們一同長大，但我還是不會相讓，我依然會拼盡全力去奪得那新科狀元的。」
蘇華看著周恆，淺笑著說道。
周恆也笑了，以書生禮拱手說︰「彼此彼此。」
心胸坦蕩，周恆也很高興，他們都是苦讀數載，拼盡全力，才不費這年年歲歲的所學，才是對對方最大的尊重，是競爭對手，也是情比手足的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