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熱粥，身子也就隨之暖了許多，大家心滿意足地互相說著話，疲憊感少了不少。
「娘，粥夠了嗎？」
見謝吟沒喝多少，程水瑤主動舉著自己的粥走了過去，笑著看向謝吟。
「你留著自己喝吧，身子那麼弱，得多補補。」
謝吟看著身形消瘦的程水瑤，沒來由地有了些淚意。
多好的一個姑娘家啊，可惜踫上了這麼一門親事，真是苦了孩子了。
程水瑤連忙推辭，直接把碗遞到謝吟的手里，然後彎眸一笑。
「娘，你不用擔心我 ，我煮粥的時候得嘗味道，一來二去可是喝了好幾口呢，你就別推辭啦。」
這……
謝吟猶豫了一下，知道這是孩子的一番好意，也就沒有再推辭了。
眼看著謝吟把粥喝完，程水瑤安心了不少，見雪已經停了，就好奇地出去看了一眼。
積雪很厚，高度足足到了程水瑤的小腿中間，程水瑤試探的邁了幾步，發現格外費力。
一腳下去就像踩進了泥坑里一樣，拔起來可費勁了。
苦大仇深地接受了這個現實，听著楊啟招呼出發的聲音，程水瑤嘆息一聲，邁步跟了上去。
這一走便又是一日，等到休息的時候，程水瑤已經累的直不起腰來了。
「程娘子，你怎麼樣了？ 能不能過來煮飯了啊。」
楊啟尋了程水瑤許久，才在角落里看到了獨自一人坐著的程水瑤，連忙走了過來。
「我沒事，這就去。」麻利地爬起來，程水瑤默默揉了揉發酸的腿，跟著楊啟走了過去。
眼看著越來越沒有選擇余地的菜，程水瑤眼角一抽，果斷看向一旁的楊啟。
「我們距離到達下一個縣城大概還有多長時間啊？」
「只要明日不休息，最晚日落時便可到達，怎麼了？」
楊啟疑惑地看了眼程水瑤，頗有些不解。
程娘子今天怎麼怪怪的？
「食材有些不太夠，我在估算數量而已，」程水瑤莞爾一笑，緊接著開口，「既然明日便可進行下一次補給，那我也就不必過于精簡了。」
說完，程水瑤就低頭處理起了菜。
前些日子她還沒注意，今日翻找食材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枚雞蛋。
這可是好東西，雖然數量不多，但好歹也算是個葷的，做成蛋花湯也能分的了。
但光喝蛋花湯肯定不行，程水瑤又借著煮蛋花湯時的蒸汽蒸了餅子，好歹能讓人吃飽。
掐算著時間，程水瑤掀開鍋蓋，隨手鏟了一下有點沉底的蛋花湯。
蛋的香氣配上程水瑤刻意調出來的胡椒味道，跟之前的白粥完全是兩種風格，但是依然格外誘人。
有了前幾日的經歷，大家都對程水瑤做的飯有了極高的期待，沒等她做熟就紛紛圍到了她身旁。
「程娘子，今日做的是什麼啊？」
一個笑眯眯地婦人湊了過來，一直好奇地想要瞧上兩眼。
她平日也做飯，可明明都是一樣的食材，她就做不成程水瑤的樣子。
「是蛋花湯，我將幾種青菜過了熱水，然後細細切做絲，再將蛋液和青菜絲撒進去就成了。」
程水瑤極為大方地掀開了鍋蓋，一邊說著一邊給大家展示。
只見鍋中的湯翻滾著，青菜絲浮浮沉沉，不時跟金黃色的蛋花踫撞，升起一個小小的泡泡。
「對了，我還用面粉稍稍勾了個芡，這樣湯汁就會濃稠許多，喝起來不會清湯寡水。」
看了眼湯的熟度，程水瑤抽出幾根沒完全燃盡的柴火，重新蓋上了鍋蓋。
「這樣用小火再悶煮上片刻，能更加好吃。」
原來如此。
大家總算明白了其中的精細之處，對程水瑤的手藝嘆為觀止。
「程娘子，回頭你到了地方開家酒樓可好？你做廚娘，我們一定都去捧場，保準你賺的盆滿缽滿。」
不知是誰突然來了一句，大家突然來了心思，紛紛附和。
就程水瑤這手藝，在京城都鮮有對手，又何況是在偏遠的小縣城呢？
「謝謝大家，回頭我要是真的做了這吃食上的生意，一定請各位來免費品嘗。」
程水瑤面色一喜，急忙開口道。
之前她一直沒有設想到達流放之處後面的事情，如今這些人倒是給了她一個建議。
憑借自己的手藝和靈泉水的加成，根本不愁賺不到銀子。
廚娘？
不遠處的蕭霽看著這邊的熱鬧氛圍，有些若有所思。
待大家都吃完飯，程水瑤才算徹底清閑下來，靠著一課枯樹休息。
「累著了？」
蕭霽見她輕捶肩膀，慢慢地走了過來。
「有點。」
程水瑤也不硬撐，干脆利落地承認下來，然後默默地加重了力道。
蕭霽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坐到了她身後，替她輕輕揉著肩膀。
感受著明顯更有力道的按摩，程水瑤也沒拒絕，干脆地閉著眼楮享受了起來。
「你說，你想做廚娘？」
過了不久，蕭霽才悶聲開口，聲音壓的很低，要不是程水瑤听力好，只怕是都要忽略過去了。
「你不高興？」
程水瑤下意識地反問，在心里自嘲地笑笑。
也是，依照蕭霽的身世，怎麼可能容許自家婦夫人出去拋頭露面呢。
「程大人在朝為官，不管怎麼說你也算是一個官家之女 ，當真受得了圍著灶台打轉？」
聲音漸高，蕭霽的語氣里不自覺帶了幾份探尋。
自古高門貴女都講究十指不沾陽春水，鮮少有人願意親自下廚，更不必說開酒樓做廚娘了。
「你是說這個啊，你看我像是不願意的樣子嗎？」
程水瑤听出蕭霽是擔心自己不願意，連忙搖頭，轉身面向蕭霽。
「我呢，原來是空有嫡女的頭餃，沒有嫡女的命，再後來，就連嫡女的頭餃都沒有了。」
這話說著說著，程水瑤的眼神暗淡了一些，開始追憶往事。
原主根本就不受寵，也壓根沒接受過任何才藝培養。
說句不為過的，她跟孤兒也沒什麼兩樣。
若非不是替嫁過來，她最後免不了被他爹當成拉攏官員的墊腳石給送出去。
所以身份這種東西，于她而言，根本沒有填飽肚子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