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太後在看到田嬤嬤那一灘爛泥一般的尸首時候,當即病倒。
昨兒個還臥床了一天,今兒個已經能站起來了。
兩個小宮女攙著她進殿來,身後也跟著烏泱泱一堆人,吟華殿的宮女太監都忙慌慌的跪下來,眼珠子都不敢亂轉。
畢竟大伙都知道,田嬤嬤那天攪擾了陛下的興致,直接被拖出去在雪地里杖斃啦!
再看太後娘娘這來勢洶洶的架勢,定是來問罪的。
可是陛下還沒有下朝回來呢。
蘇九兒正在縮在殿中給燕雲霄調新的藥方,忽听厚重的簾子被人掀開,一張冷厲的面容出現在眼中。
看著這張臉,蘇九兒恍惚了一陣子。
剛穿進書里的時,皇後就是用這種如刀般鋒利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只是她現在,已經是太後了。
太後來找她有什麼事?
她連忙起身,還算恭敬地給她行了個禮。
「見過太後,太後金安。」
太後原本保養的很好,像是四十歲才出頭的模樣,只是前天一病,讓她看起來憔悴了幾分,不變的唯有她那冷傲的神情和狠辣的眼神。
她推開攙扶自己的兩個宮女,沖上前來揚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了下去。
打了個空,險些讓她摔倒。
面容上怒意更深了一層。
蘇九兒是半蹲著的姿勢,在她一巴掌打過來的時候連忙後退,不免跌坐在地上,剛好躲開了她那一巴掌。
只是那一掌打在了她的發髻上,直接將簪子打落,大把的青絲卸下來,籠在她白皙臉龐上。
看起來有些狼狽。
她蹙眉隱隱有些不悅,抬首目光絲毫不懼的和太後對視上。
「賤人!」
「你原就是先帝的太妃,不知用的什麼狐媚子手段爬上了陛下的床,沒個廉恥!現在倒好?竟還敢仗著陛下的寵愛爬到哀家頭上來?」
「定是你這個狐媚子說了些什麼,才讓田嬤嬤被杖斃了!」
太後怒不可遏說了一通,見蘇九兒還敢直視自己,更是怒喊一聲,「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將這個賤人給哀家綁了!」
蘇九兒自認和太後無冤無仇,怎麼氣勢洶洶殺到她這里來了?
田嬤嬤?
她冷哼一聲,心中了然。
這是燕雲霄杖斃了她的人,又不去給她請安,又不去給她請罪,這是無處發火,所以找個好拿捏的由她出氣呢?
燕雲霄都不待見她,她現在覺得自己連樣子都不用裝了。
于是撢了撢裙擺,撩了一下臉上的發絲,從容不迫的站起身,面容掃過後面進來的幾個下人,蹙眉冷冷說了一句,「綁我?」
和方才請安那種溫柔端莊的聲音不一樣,多了一絲不可見的清冷干脆。
這可是陛下的吟華殿,太後直接闖進來本就大不妥了。
但是太後好歹是陛下名義上的母親,根本也沒人敢阻攔。
現在還要上前綁蘇妃娘娘嗎?
誰不要命了誰就去綁吧,她們可不像和田嬤嬤一樣被杖斃。
于是他們的腳步都止在了門口,太後回頭看了一眼,怒罵道,「沒用的東西!」
而後又看向蘇九兒,「在哀家面前也敢耀武耀威,你怕是忘了你自己是什麼身份!」
「給哀家綁了!」
她推了一把攙著自己的小宮女,讓自己的人上前去綁蘇九兒。
蘇九兒後退一步,冷聲道,「太後娘娘這又是何必?」
原本就是那田嬤嬤不听勸告,闖進來在先,剛好觸了燕雲霄的眉頭。
且燕雲霄和太後之間本就關系僵硬,杖斃她的人,是燕雲霄的主意,現在卻因為無處發泄而抓到她這里來,這叫什麼事兒啊!
這就是後宮風波嗎?
燕雲霄目前的後宮倒是平淡的很,可她卻還要跟先皇的後宮的糾纏,造了孽了。
蘇九兒再一次覺得,這後宮還真不是自己能待的地方。
那兩個小宮女撲上來,蘇九兒反手一巴掌就將人給打下去了,一雙桃花眼已經有了不耐的怒氣,冷冷看著太後。
「誰敢踫我!」她冷斥道。
太後見她這模樣,心中生起了一個強烈的念頭,非要打壓一下蘇九兒不可。
想當年她還是皇後的時候,蘇九兒不過是一個剛進宮的妃子,後先皇駕崩,她沒有子嗣,應該去給先皇陪葬的!
現在卻不知道使得什麼狐媚妖術,和燕雲霄這個賤種混在一起不說,還敢動她的人給她氣受!
她上前兩步罵道,「他們不敢動你,哀家親自來!」
說著又叫自己的人上前去按住蘇九兒,前前後後一共上來四個,這下可將蘇九兒逼到了角落里,連三腳貓的功夫都實戰不開了。
她奮力踹開了兩個人,而還有兩個年紀大點的老媽子撲上來鉗制住她的雙手,太後得意冷笑,狠狠的一巴掌打過來!
「啪!」
這一聲響徹整個屋子。
吟華殿的宮女們不知所措的看著這一幕,似乎很想上去為蘇九兒求情,卻因為太後的氣勢太過逼人,而不敢開口。
蘇九兒的耳朵嗡鳴了好一陣子,臉上刺痛發麻,發髻也已經散,青絲亂蓋在臉上,朦朦朧的露出她那雙漠然的桃花眼。
烏黑縴長的睫毛顫動,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瞳沒了昔日閃爍的神采,她就這樣恍惚了好幾秒。
有一種即將溺斃在自己的幻想中,而後被打醒的感覺。
屋子里靜靜的,蘇九兒就這樣被人鉗制著雙手,低垂頭顱,一動不動。
太後以為她只是個狐假虎威的硬骨頭,現在被自己這一巴掌給打的服帖了,不由冷笑。
掃了蘇九兒一眼,臉色陰冷下來,「能挨上哀家這一巴掌,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給哀家帶走!」
說著便拂袖大步離去。
哪里還有病倒時候的虛弱?
她無法和燕雲霄抗衡,難道還不能動一動燕雲霄身邊的人,掐一掐他的銳氣?
諒燕雲霄也不會因為一個身份低微的妃子,真的和自己撕破臉。
只是田嬤嬤這一口惡氣,她不出不痛快!
蘇九兒就這樣被拖著出了屋子,一路拖到冷硬的石階上,雪水很快就浸透了衣衫,刺骨的冰冷讓她清醒了幾分。
可是清醒有什麼用?只是讓她更清楚自己的處境罷了。
那一巴掌徹底給了她一個警告。
這是制度王朝,即便她踹開了身邊這兩個人,依太後的權勢,她還可以喚來更多的人將自己拿下。
畢竟她可是在這宮里呼風喚雨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啊!
他們想要折磨一個人,難道還需要理由借口嗎?
現在掙月兌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人去找燕雲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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