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燕雲霄身邊,搖了搖他的胳膊,小聲道,「燕雲霄,你愛我麼?」
燕雲霄將她攬入懷中,笑著道,「愛。」
蘇九兒不滿意這個回答, 又悶悶的問道,「愛誰?」
「愛你。」
蘇九兒還是不太滿意,繼續催問道,「誰愛我?」
燕雲霄在漆黑的帳中眨了眨眼,才明白蘇九兒到底想听什麼,不由嗤笑一聲。
這一聲笑, 將蘇九兒小心思暴露而出,幸好沒有點燈, 燕雲霄瞧不見她臉上羞赧的緋紅。
蘇九兒又在他胸前推搡兩下, 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不許笑!」
「你快回答我。」
燕雲霄自然依她。
他將蘇九兒抱在懷中,似乎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
蘇九兒听見他說。
「我愛你。」
「燕雲霄,愛蘇九兒。」
她抿唇而笑,一雙桃花眼已經彎成了月牙兒。
蘇九兒墜入情網中,卻沒有迷失自我。
正因為她足夠理智,所以這一刻的歡愉她難以言表。
起碼這份感情,是相互的,真實的。
是幾個月切切實實的陪伴和相處。
這個男人說不上惡劣的壞,只能說是生存環境,讓他生長成了一個絕對理智的人,而理智又造成這相對無情的性格。
他將冷漠鑄成銳利的刀刃,將想要靠近他的人都逼退,在北疆飲血七年,讓他的冰冷更添幾分殺戮。
而後, 勢單力薄的他在這皇都城里, 就成了旁人口中被編排成了殘暴不仁的暴君。
要說蘇九兒是何時對這個暴君產生一絲好感的,她也說不上來。
不過回想當初,在這殘酷的階級制度下,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她沒有一個熟人。
為求苟命,只有和燕雲霄說上幾句話。
在面對原著男主岐王的調戲時,燕雲霄站在她身邊回擊岐王,她才有了一種不是孤身一人的恍惚感。
情至今日,已然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的清的了。
燕雲霄見她笑了,便鬧著也要听她說句情話。
然而蘇九兒的嘴巴已經閉的跟蚌殼一樣緊。
燕雲霄廝磨她多時,也不能讓她嘴里蹦出半個字來。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燕雲霄,氣的燕雲霄將額頭撞在她的後背上,嘴里悶哼罵她,「薄情九兒!」
然這漆黑的帳中卻彌漫著一股溫馨的氣息-
之後的幾日,燕雲霄便愈發的忙起來了,蘇九兒只有晚間才有空與他說上幾句話。
龍華殿中,燕雲霄私底下應該是接見過了幾位朝中的老臣。
因為有天夜里蘇九兒再去大書房的時候,瞧見原本寫好的那張聖旨, 已經不在原處了。
想必,已經交付出去了。
這幾日,朝堂之上,皇宮之內,驟然陷入了一種絕對的平靜。
像是雙方都蟄伏著,等待對方蘇醒的那一刻。
三月中,宮中種植的桃樹已經開了花,連著幾場春雨落下來,將那粉女敕的花瓣都打落了一地。
蘇九兒正合衣靠在榻上,看著燈盞里的燭火跳躍,眉心微微抽動。
似是有感應一般,她的心有些不安的跳動起來。
不由起身出門探望一眼了,正巧迎面撞上正要邁步進來的燕雲霄。
燕雲霄薄唇緊抿,面色略微有些凝重。
他伸手攥住蘇九兒的手臂,俯身靠近她,低聲說了一句,「他們開始行動了。」
蘇九兒面色一凝,不由撥開門口的簾子朝外頭看一眼。
夜色漸濃,整個皇宮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唯有幾條寬闊的大宮道上掛著幾盞昏黃的燈籠。
誰又能想到,這樣安逸靜謐的夜晚,正是洪波涌起之時?
只瞧了一眼,她便隨著燕雲霄回了寢殿。
這幾日,為了不連累招順他們,一入夜蘇九兒便將他們都譴下去了,這會子,整個吟華殿只有蘇九兒和燕雲霄倆人。
燕雲霄二話不說,已經翻出一件黑色斗篷將蘇九兒裹了個嚴實,口中一邊說明道,「太後那邊默不作聲的正要娘家探親,說是輔國大將軍病重。」
「此刻已經開始動身了。」
這哪里是真的要回去探親?既是探親,又何須這般小心翼翼,不便聲張?
定是假借探親之意,從宮中月兌身才是正經。
屆時岐王圍困皇宮,其中凶險又如何說得清?若是燕雲霄借機挾持太後,豈不是給岐王添堵嗎?
岐王定是不會給燕雲霄這個機會的。
所以此刻太後出宮,岐王後腳就發動了。
竟是來的這樣急切!
蘇九兒裹好斗篷之後,立馬將自己整理的病例冊裝進了自己的挎包中,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外敷的速效藥和一些小包藥粉,她的袖子里還有一小包銀針,正綁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要帶的東西,就這麼多了。
還有
她又想了想,從匣子里模出一柄短刀,綁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即便是敗了,這刀既能殺敵,也能自戕,以免受人侮辱。
再看一眼燕雲霄,面色凝重陰沉的厲害,一身貼身的黑衣更是將他周身的氣息渲染的十分冰冷銳利。
他腰間正別著那一把年歲悠久的龍淵劍,燭光下劍柄正泛著清冷的微光,燕雲霄的拇指在上頭摩挲了兩下,可見這樣沉默的面容下,情緒也是動蕩的。
他回頭,正對上蘇九兒的眼楮,不由伸手將她牽到身邊來。
目光卻是挪開了。
蘇九兒溫婉靜好的面容似乎和今夜這狂風驟雨般的局勢成了一種巨大鮮明的對比,分明在戰場他也是乖戾狠惡的惡人,此刻看著蘇九兒,自己心中卻冒出了一絲後怕。
想著,手掌便收緊了幾分。
他帶著蘇九兒徑直出了吟華殿,晦暗的宮道上,聲音低沉,「西側的小宮門有子凌安排好的人馬,出了宮門徑直向北,會有一小隊人馬接應。」
蘇九兒听他這意思,像是岐王已經向他們逼過來了,否則子凌的人馬怎麼會那麼快就行動起來?
想來是這些時日,岐王的一舉一動,已經被他們盯死了。
她回問道,「岐王已經進宮了?」
倆人腳步匆匆,夜里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只有輕微的衣擺摩擦聲。
燕雲霄沉聲應了一個字。
「是。」
用「進宮」這樣的字還不太妥當,是逼宮。
岐王已經帶著唐驍的兵馬進宮了,皇城四周兵馬也已經開始擴散將整個皇宮包圍。
唯一慶幸的,便是這冰冷的皇宮實在太大,岐王並不能短時間內將勢力滲透到每一寸土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