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掌櫃，真是這位，這位小婦人治好的王老太太？」沈萬貫個子不高，肚大如斗，如果不是看到陳秀顏梳著婦人頭，還以為是誰家的小姐呢。
「沈爺，我哪里能騙你。」嚴掌櫃笑著搖頭道，「沈爺的女婿可是咱們縣衙的王班頭，什麼打听不到。」
嚴掌櫃這般說，沈萬貫一下子就相信了，「沈某是真沒想到陳大夫是如此的年輕，有句話說得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陳大夫，請進，嚴掌櫃請進。」
沈萬貫熱情的把陳秀顏和嚴掌櫃領進門，直接去了前院。
陳秀顏稍稍打量了一番，沈宅可真不小，單看垂花門距離前院的距離就能估算一二，不過偌大的王宅冷清是真冷清，一路沒遇到人。
古代的制度森嚴，商人不能用奴僕，沈萬貫再有錢也是沒有資格買賣下人的，難怪那麼多的人想走科舉的道路。
士農工商，士可是首位。
「小兒今年十六，半年前剛定了親事，最近本是在準備喜事，哪里想得到那孩子長了奇怪的疹子，大夫看了好幾個，可沒一個治好的。」沈萬貫感慨道，「我女婿听說小舅子的事，心里也著急，幫著打听，才找上了陳大夫。」
「我雖然治好了王老太太，但卻不是任何病癥都能醫治，還需見了病人，看了情況才能有決斷。」陳秀顏淡然道。
「自然自然。」沈萬貫連連附和，「陳大夫的規矩我听嚴掌櫃還有我女婿說過，無論能不能醫治，都不會把陳大夫的情況往外說，得需先得了陳大夫的首肯才能給別人介紹。」
陳秀顏挑眉看向嚴掌櫃，做事牢靠啊；嚴掌櫃微微挺胸，接收陳秀顏贊賞的眼神。
沈萬貫的小兒子沈千書居住在前院的書香齋，書房和臥房兼用，當然後院也給他留了院子，只等娶妻後入住。
推門入內，一股子藥味撲鼻，而且門窗緊閉，屋內有些炎熱，陳秀顏已經有些無感了，都一樣，古人似乎一致認為生病了就不能讓屋里進風。
沈萬貫請陳秀顏和嚴掌櫃在書房的圓桌前坐下，自己去後頭叫小兒子出來，顧忌陳秀顏是女子，又是秀才娘子，該給的體面沈萬貫一點兒沒落下。
沈萬貫的娘子還特地端了茶點進來讓陳秀顏和嚴掌櫃享用。
沈千書滿臉煩躁的出來，在看清陳秀顏的容顏後，倒是沒了火氣，相反眼底還升起了一股子輕佻。
沈萬貫哪里不知道自己兒子性子，暗中掐了他一記給予警告，並高聲說話，「秀才娘子，這就是我不爭氣的小兒，勞煩給看看他的情況。」
秀才娘子四個字一出來，沈千書仿佛被針扎破了的球，失去了活力，整個人軟綿綿、無力地坐下，配合的伸出自己的左手。
嚴掌櫃主動拿出一條帕子蓋在沈千書的手腕上，「男女有別，陳大夫又是已出嫁的婦人，還請沈爺你們別見怪。」
「不見怪，不見怪。」
陳秀顏沒有當即把脈，而是自己瞧著沈千書雙手上的紅疹子問道，「這疹子癢嗎？」
沈萬貫笑著回道，「不癢，之前的大夫還稱奇呢，不過好在不癢，不然可不得難受死。」
「身上哪些部位還有？」陳秀顏問道。
「陳大夫，我身上不少地方有呢，就連私密地兒也有，您要不要看看？」沈千書長得跟沈萬貫很像，也是個矮胖子，一臉油膩，還猥瑣。
「沈小爺如果是不想活命呢，這樣的話盡管說。」陳秀顏含笑回看，眼底的冷然讓沈千書打了個寒戰，嘴上再不敢花花了。
「陳大夫您什麼意思？我小兒咋啦？咋就不能活命了？」沈萬貫的娘子一下子急眼了。
「他去了不干淨的地方，踫了不干淨的人。」陳秀顏伸手意思一下把脈，她已經一眼看出這男子得的是梅毒了，就是古代所謂的花柳病，嘖嘖，這可是會傳染的。
「不干淨的地方？」沈萬貫有些詫異，「陳大夫的意思是我小兒撞鬼了？」
額，陳秀顏抽了抽嘴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小兒子應該是去過青樓、窯子那樣的地方，踫了染有花柳病的女人，被傳染了。」
「好在還沒到三期，扎幾針，吃些藥，幾個療程後就好了，不過這藥可不便宜。」陳秀顏不喜沈千書一開始的態度，更何況青霉素這等子貴重的消炎藥本就有定額，她用在這樣的人身上，還不得多收點錢。
陳秀顏一點兒沒當回事的模樣，可身邊的幾人神情那是巨變，沈萬貫和他的娘子直接白了臉，嚴掌櫃一站起身離沈千書遠些，等反應過來還不忘拉了陳秀顏一把，那條帕子則是直接被他舍棄了。
「陳大夫，他得的真是花柳病？那是要死人的病啊。」嚴掌櫃驚呼道。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沈千書是最怕的那人，臉都嚇白了，搖著頭直呼不可能，「溫娘可是紅月樓的花魁娘子，她怎麼可能有花柳病。」
沈萬貫一听有什麼不明白的，自家小兒子定然是去紅月樓跟那溫娘鬼混過了，直拍他的肩，「你蠢不蠢，溫娘已經不是花魁了，不然會要你小子當恩客？你怎麼不動動腦？」
「她已經過氣了，不過紅月樓這可是謀財害命，就算要榨干那些女子的價值，也不能讓有病的人接客啊。」
「我，我找她們去。」沈萬貫的娘子又氣又哭，沖撞著要出去。
「你給我站住，咱們千書得病的事鬧大，他的親事還保得住？」沈萬貫氣憤怒吼。
屋里一家三人人心惶惶。
「你們到底要不要治？」陳秀顏皺眉問道。
沈萬貫仿佛重新活過來一般，「陳大夫，您，您能治這病？」
「可以試試。」陳秀顏回道，「不過一針藥五十兩，你小兒子這個得扎三針，七天扎一次，之後還得吃些藥徹底根治，若要治好，沒個二百兩下不來。」
「陳大夫，錢不是問題。」沈萬貫家底豐厚，商戶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銀錢，「只要能治好我小兒，以後陳大夫就是我家上賓。」
「這倒也不需要。」陳秀顏對于這樣的人家沒打算來往，上梁不正下梁歪，沈千書這個德性，沈萬貫能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