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妙的清心普善曲

作者︰傾世大鵬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褚祿山受刑不到一炷香時間,梧桐苑外就跪了一地軍中將校,都是來給褚祿山求情的。

昨晚他們就已經知道,徐鳳年在紫金樓遇刺,而帶徐鳳年去紫金樓的人,正是褚祿山。

這消息自然不是褚祿山告訴他們的,而是褚祿山安排的人手傳出去的。

所以對于今日之事,  軍中將校都已經有所預料。

听著院內響起的聲聲脆響,還有褚祿山的痛呼,眾將校心急如焚。

但梧桐苑大門緊閉,他們不敢擅闖,個個義憤填膺,卻又無可奈何。

梧桐苑內,  被蟒鞭抽了這麼久,  褚祿山背上已是鮮紅一片,徐鳳年也累得夠嗆。

他暫時停手,  大喘幾口氣,開口問道︰「死了嗎?」

褚祿山有氣無力的道︰「小的……還有口氣。」

徐鳳年一听,再度揚手就是一鞭。

「啪」

這一鞭下去,原本跪著的褚祿山,終于支撐不住,整個人趴伏在地。

「世子。」又抽得幾鞭後,一聲大喝突然從回廊上傳來。

李飛和南宮僕射扭頭望去,卻是那個在城外酒攤,不尊徐鳳年,反而對徐龍象恭恭敬敬的寧峨眉。

他是徐鳳年的親兵統領,門房不敢攔也攔不住他。

梧桐苑侍衛又得上頭囑咐過,想進梧桐苑的將校,皆不必阻攔,只需暗暗做好戒備即可。

寧峨眉大步穿過回廊,走到院中,  看著地上背部被鮮血浸透的褚祿山,  眼中滿是不忿。

徐鳳年在他走過來時,  就已經轉身走回椅子旁,坐到椅子上大口喘著氣,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樣。

寧峨眉強忍著心中怒火,在褚祿山身側抱拳單膝跪地,道︰「鳳字營武典將軍寧峨眉,向世子問安。」

徐鳳年眯著眼楮看向寧峨眉,用蟒鞭指著他道︰「我認得你,回城那天是你帶兵接我。」

寧峨眉凝視著徐鳳年,質問道︰「敢問世子,為何要鞭打褚將軍?」

徐鳳年臉色一沉,身子前傾,小臂撐在大腿上,寒聲道︰「你這是問安還是問罪?」

寧峨眉不卑不亢的道︰「不敢,只是問個緣由。」

徐鳳年冷冷道︰「他帶我去青樓,然後就遇到了行刺,這算不算緣由?」

寧峨眉毫不退縮的追問道︰「褚將軍可承認,行刺是他指使?」

徐鳳年哂笑道︰「換了你你會認嗎?」

寧峨眉道︰「既未承認,可有實證?」

徐鳳年咄咄逼人的道︰「無實證又怎樣?」

寧峨眉道︰「無實證而用私刑,于理不合。」

听到這句話,徐鳳年沒再接茬,緩緩坐直了身子,緩緩道︰「我記得上回見你的時候,你帶著戟,這回卻沒帶。」

寧峨眉滯了滯,面無表情的道︰「見世子不敢執戟。」

徐鳳年饒有深意的道︰「講理的時候最好帶上兵刃。」

一旁的李飛莞爾一笑,徐鳳年這句話,可謂道盡了「講理」的本質。

與「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這句話,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世上之事本就如此,誰拳頭大誰就有理,這個「拳頭」,可以是武力,也可以是權勢地位。

這些都沒有,那就不要去跟人講理,因為你無論如何都沒理。

寧峨眉眉毛一挑,肅然道︰「北涼自有法理,不看有無兵刃,也不看尊卑貴賤。」

徐鳳年臉色難看的望著他,一副理屈詞窮,惱羞成怒的模樣。

但他心里面,卻對這個人十分欣賞,雖然單純幼稚了一些,但不失為一個鐵骨錚錚的好男兒。

他單純幼稚的地方便在于,他忘了北涼的法理,是由誰制定、掌控的。

徐鳳年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緩緩起身,踱步走到褚祿山身側,口中道︰「有法理,無尊卑,說得好哇。」

寧峨眉微微偏頭,不去看他,淡淡道︰「秉直而言,世子謬贊。」

徐鳳年抬起蟒鞭指著寧峨眉,凝聲道︰「你知不知道在這王府里,連徐驍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你以為你是誰?」

寧峨眉霍然扭頭,直視他雙眼,傲然道︰「鳳字營武典將軍,寧峨眉。」

徐鳳年與他對視兩息,點點頭道︰「好,我記住你了。」

「啪」

說完又抬手一鞭,抽在褚祿山那血淋淋的背上。

然後對寧峨眉道︰「法理講不通了,你能怎麼辦?」

寧峨眉呼吸粗重起來,沉聲道︰「世子三思。」

「三思什麼?」

寧峨眉終于爆發出來,他怒喝道︰「若寒了軍心,三州之地便真沒了法理,到時候……世子還能不能扛起這徐字軍旗?」

徐鳳年勃然色變,怒聲叫道︰「來人,把這個悖逆之徒給我押入大牢。」

兩名梧桐苑侍衛立刻沖了進來,一左一右架住寧峨眉的手臂,將他提起。

寧峨眉怒目圓睜,青筋凸起,但終究忍住了沒有動手,任由侍衛將自己往大牢架去。

李飛對褚祿山投去一個同情的目光,寧峨眉不是徐鳳年想要釣的那條魚,所以這頓揍還沒結束。

可憐的娃。

徐鳳年對紅薯吩咐道︰「去門外告訴那些將校,來講理的寧峨眉已經進了大牢,誰還想救褚祿山,就別跪著了,直接進來。」

紅薯欠身道︰「是。」

她離去沒多久,一名丫鬟忽然疾步而來,湊到青鳥耳邊輕聲稟報了一件事,說完便立刻離開。

青鳥听完後,上前幾步,對徐鳳年道︰「世子,陳芝豹在來的路上了。」

一旁的南宮僕射听到這句話,神色微微一動,開口道︰「陳白衣?」

徐鳳年扭頭看向她道︰「你知道他?」

南宮僕射道︰「白衣戰仙陳芝豹,徐驍之下的北涼第一名將,六義子之首,北涼定海針。」

「傳言都說,能接替徐驍執掌北涼的,非他莫屬。」

徐鳳年自嘲的道︰「听上去沒我什麼事啊!」

南宮僕射語帶揶揄的道︰「你名聲也不小,陳芝豹北涼之光,你北涼之恥,齊名天下。」

「呵……」李飛哂笑道︰「傳出這傳言的,要麼是想捧殺陳芝豹,要麼是想引發北涼內訌,其心可誅。」

南宮僕射默然,的確如此,功高震主這種事,在任何勢力都是相通的,並不僅限于朝廷。

徐鳳年也是心下一凜,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轉身往座椅行去,「喝口茶,等陳白衣。」

……

陳芝豹,原名陳知報,這個人很矛盾,搞得李飛剛來這個世界時,對于自己該如何對待他,也變得十分矛盾糾結。

李飛一方面十分欣賞這個角色,一方面又因陳芝豹干的那些事,對他十分不滿,忍不住想弄死他。

尤其是他打殘徐渭熊雙腿這件事,要知道,李飛是很喜歡徐渭熊這個角色的。

如果說他要在這個世界選一個女子作為伴侶,那麼他一定會選徐渭熊。

誠然,徐渭熊相比徐脂虎和徐鳳年周圍那一票女人,算是相貌平平。

可到了李飛如今這般境界,看重的早已不再是皮相,他更看得上徐渭熊的內在。

不過說到底,陳芝豹打殘徐渭熊是事出有因,總的來說是為她好,所以李飛又沒道理因為這個便弄死他。

李飛當初看書看劇時,一直都看不太懂陳芝豹這個人,直到將所有劇情看完,才漸漸回過味來。

陳芝豹一直以來都看不起徐鳳年,哪怕知道徐鳳年其實是在藏拙,依舊看不起他。

因為在他看來,北涼軍的繼承人,不需要向任何人示弱,根本不必藏拙。

他最大的願望,本就是統領北涼軍反了離陽,替義母北涼王妃吳素報仇,自然不會在乎離陽皇室對北涼的看法。

在這件事上,李飛是比較認可的,離陽皇室並不值得北涼效忠。

陳芝豹認為徐鳳年沒有擔當,所以一心想取而代之,扛起徐字大旗。

所以當他失敗,徐鳳年順利接掌北涼後,他果斷叛出北涼,前往西蜀創下了自己的一份基業。

成為西蜀王之後,他直接斷了北涼的退路,還親自出手截殺徐鳳年。

當時北涼的局勢,北有北莽虎視眈眈,南有離陽陰謀算計,西有陳芝豹阻斷後路,可謂舉世皆敵。

北涼三十五萬鐵騎幾近覆滅,可以說有陳芝豹一份因果。

當時劇情走到這時,李飛對陳芝豹是恨得牙根癢癢。

可看到最後,他才恍然醒悟過來,陳芝豹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真的在針對北涼。

他實則是以一個對手的形象,來達到鞭策徐鳳年的目的,讓他快速成長。

就跟《寶蓮燈》中,二郎神對劉沉香所做的一樣。

確實很有效果,徐鳳年一直把他當成最大的敵人,不斷讓自己變強。

陳芝豹曾說過一句話︰「我不姓徐,但名知報。」

知報,知恩圖報。

他的所作所為,其實一直都是在報恩,報義父義母的大恩。

他不可能真的對徐鳳年下死手,打殘徐渭熊是因為他知道,徐渭熊並非徐鳳年的親姐姐,而是義母留給徐鳳年的死士之一。

陳芝豹不想看著她去死,所以就打殘她,讓她只能呆在家里,不必再出去拼命。

總而言之,陳芝豹做的一切,都是在幫徐鳳年成長。

只是那過程,實在讓人感激不起來。

就像看寶蓮燈,不看到最後,所有觀眾對二郎神都只有痛恨,恨不得親手弄死他。

好在如今情況不同了,當李飛決定入局之後,未來注定改變,他也無須再糾結,該怎麼對待陳芝豹。

現在就讓他先跳一跳,以後再慢慢炮制他。

……

沒有等太久,陳芝豹的身影便出現在回廊上。

不愧白衣戰仙的稱號,陳芝豹相貌英挺,身形偉岸,足有近兩米身高。

體形魁梧卻不顯臃腫,十分均稱挺拔,一身氣勢凌厲暴烈,猶如一桿直刺蒼穹的六合大槍。

身上白袍如雪,外面還套著一件寒光閃耀的銀甲,使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更顯凜冽森然。

在他從南宮僕射身後走過時,南宮僕射只覺周圍空氣一凝。

她左手條件反射的抬起,緊緊握住了鋒銳無匹的春雷刀柄。

李飛右手在腰間掠過,橙黃色的橫笛瞬間落入手中,在他指間靈活的來回轉動。

南宮僕射都這麼大反應,他總得做出點姿態,這樣才顯得正常。

直到陳芝豹越過兩人,走進庭院中,南宮僕射這才暗暗放松下來,李飛也一副放下戒備的模樣。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目光全都投向陳芝豹。

陳芝豹手中提著一個鮮血淋灕的布囊,一股股血腥氣不斷散發開來。

他凝視著徐鳳年,目無余子的徑直走到他面前,對南宮僕射和李飛的動作視而不見,似乎絲毫沒放在眼里。

至于有沒有放在心里,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感受到陳芝豹身上森然的氣勢,青鳥下意識的上前幾步,站到徐鳳年身前,原本交握的雙手也放了開來。

徐鳳年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將手中茶杯里的茶渣倒掉,聲音慵懶的道︰「別擋著啊,我都看不見人了。」

青鳥這才退回原位,雙手重新交握,置于月復間。

徐鳳年身子後傾,靠在椅背上,手指向褚祿山,看著陳芝豹淡笑道︰「你也是來勸我放人的?」

陳芝豹面無表情的道︰「軍中諸將,我最瞧不上的就是褚祿山,我早說過,有一天會將此人點了天燈。」

「你要是真想殺他,我可以代勞,問題是……」

說到這,陳芝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戲謔之意,接著道︰「你真想殺嗎?」

徐鳳年臉上那絲淡淡的笑意漸漸消失,定定的望著陳芝豹,沒有說話。

陳芝豹見此手一揚,將手里帶血的布囊,扔到了徐鳳年腳下。

他這個動作挑釁意味十足,庭院里的氣氛頓時沉凝到極點。

徐鳳年坐正身子,看著地上的布囊,皺眉道︰「什麼東西?」

陳芝豹面不改色的道︰「人頭,傳你畫像出去,安排刺客入紫金樓的,都是此人。」

徐鳳年臉頰抽了抽,沉聲問道︰「此人是誰?」

陳芝豹道︰「軍中校尉,你不認識。」

徐鳳年臉色漸冷,望著陳芝豹道︰「這麼大一個事,就一個校尉辦的?」

陳芝豹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扭頭看向一旁地上的褚祿山,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道︰「想想倒也有趣……」

「北涼諸將,唯獨此子最為殘暴荒唐,可偏偏就是這麼個魔頭,對你最是忠心不二。」

徐鳳年臉色微不可查的一變,目光徹底沉了下來。

只听陳芝豹接著道︰「我猜這頓鞭子,是打給三十五萬北涼軍看的。」

「如此一來,若真有人想對你不利,第一個想要拉攏的,就是心懷怨氣的褚祿山。」

「而且你也在等,這時候肯來救他的,或許就是在背後謀劃殺你的真凶。」

地上原本看似已經昏迷過去,雙目緊閉的褚祿山,眼楮猛地睜了開來。

徐鳳年死死盯著陳芝豹,凝聲道︰「這麼巧,你就來了。」

陳芝豹沒有理會他,依舊看著褚祿山,自顧自的道︰「打得夠狠,也難為他肯為你受這苦。」

褚祿山雙拳緊握,心里滿是不甘,沒想到所有計劃竟被陳芝豹一眼看穿,他這頓打等于說白挨了。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被陳芝豹砍了腦袋那個校尉,必然不會是真凶。

陳芝豹今日既不是來救褚祿山,也不是來挑釁徐鳳年,而是來平息這件事的。

因為任由徐鳳年和褚祿山的計劃進行下去,有很大可能會造成北涼內亂,這是他絕不能容許的。

陳芝豹將一切說破後,重新看向臉色難看的徐鳳年,道︰「我們單獨談談。」

徐鳳年和褚祿山布下的局,被陳芝豹那一顆人頭破得干干淨淨,已經沒必要再繼續下去,否則便只是徒惹人笑話。

徐鳳年一言不發的起身,看著青鳥指了指褚祿山。

青鳥點頭表示明白,那邊李飛也主動走了過來。

徐鳳年跟陳芝豹往僻靜之處行去,李飛則是蹲到褚祿山身旁,將他扶了起來。

褚祿山頹然中帶著幾分忿忿的道︰「這頓打算是白挨了,該死的陳芝豹,還想點我天燈,你給我等著,嘶……」

他一發狠,頓時牽動背上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肥肉不住顫動。

李飛扶著他往廂房行去,青鳥則是回屋去取傷藥。

听了他的話,李飛安慰道︰「也不算白挨,終歸是起到一些作用的。」

褚祿山不解的問道︰「什麼作用?」

李飛搖搖頭,道︰「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靜觀其變就是,別多想,先把傷養好。」

把褚祿山扶到自己居所隔壁的廂房後,李飛回到自己房間取來古琴。

褚祿山月兌去衣服趴在床上,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後背,青鳥端著放藥物的托盤站在床邊,一名丫鬟正給褚祿山上藥。

他正咬牙忍受著如烈火燒身的劇痛,見李飛抱著古琴而來,不僅齜牙咧嘴的一笑,道︰「也好,听听琴可以轉移注意力,不那麼疼,兄弟有心了。」

李飛莞爾道︰「我彈的琴可不僅是能轉移注意力。」

「哦?」

李飛將古琴放在桌案上,跪坐下來,雙手放到了琴弦上。

庭院外面,剛剛回來的紅薯和沒動地方的南宮僕射,只听得廂房中琴音輕輕響起。

李飛此時彈奏的琴曲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輕輕嘆息,又似是朝露暗潤花瓣,曉風低拂柳梢。

听到琴音的人只覺腦子一清,諸般思緒雜念漸漸隱去,腦海變得空靈清澈。

南宮僕射和紅薯都忍不住閉上了眼楮,靜靜聆听這奇妙的琴音,廂房之中的青鳥同樣如此。

而褚祿山卻感覺到,猶如有一股清泉在身上緩緩流過,背上那火辣辣的劇痛消減不少,讓他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他這才明白,李飛不是要彈琴給他听,轉移他的注意力,而是這琴音有止痛療傷之效,不由既是驚訝,又是感激。

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股清泉流過全身後,又緩緩注入四肢百骸。

一時間,褚祿山只覺全身輕飄飄的,全無半分著力處,整個人便似飄上雲端,置身于棉絮般的白雲之上,舒服至極。

褚祿山徹底放松下來,不多時竟沉沉睡了過去。

給他上藥的丫鬟听著這琴音,精神更加專注,動作也更加嫻熟,上好藥後用棉布給他包扎,又快又好。

約莫一刻鐘後,琴聲越來越低,終于細不可聞而止。

南宮僕射、紅薯、青鳥幾女陸續睜開眼楮,眼中皆有喜色閃過。

就剛剛听琴的片刻時間,她們對自身武學有了諸多感悟,以前一些晦澀不解之處,也豁然開朗。

這短短時間內,她們的武學造詣皆有所精進。

南宮僕射失神的喃喃道︰「這就是清心普善曲麼?果然神妙,要是能多听幾次……」

紅薯聞言眼中亦是精芒一閃,若有所思的往廂房行去。

南宮僕射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忌憚之色。

方才紅薯閉目感悟之時,無意中運轉功法,讓她有所察覺。

這梧桐苑里的丫鬟,都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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