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就試試

作者︰傾世大鵬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陵州街頭,徐鳳年幾人並肩而行。

姜泥忽然扭頭看向徐鳳年,問道︰「他不知道你是徐鳳年?」

徐鳳年淡淡的笑了笑,道︰「他就是老許頭,我就是徐小子,這樣挺好。」

姜泥道︰「他為你們徐家出生入死,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  你們欠了他。」

徐鳳年輕嘆一聲,道︰「是啊,徐家欠了他,欠了‘他們’,所以,只能還他們一個太平盛世。」

姜泥道︰「為什麼不告訴他,你就是北涼世子?」

徐鳳年緩緩道︰「這世上能有這麼多人好好活著,是因為他們這批人死了,傷了,殘了廢了。」

「所以我這個世子身份,在他們面前什麼都不是,我呀!就是一個混球小子。」

姜泥默然無言,李飛贊賞道︰「你算是活明白了,作為一個身居高位的世家子,能有這樣的認知,真的很難得。」

徐鳳年是個懂得感恩的人,也從未因自己的世子身份,而覺得自己高高在上。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今時今日享受到的一切,是怎麼得來的。

這樣的人,能處。

听了李飛的話,徐鳳年只是笑笑,沒再多言。

他確實活得挺明白,也正是因為這份明白,  他才始終不願接手北涼。

……

一行四人回到王府,卻見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旁一名身著淡青色大氅的年輕男子,  閉目靜立。

還有一名美艷無方,  媚意天成的美貌女子,在大門前來回踱著步子。

李飛見狀故作驚訝的道︰「喲,這不是探花郎嗎?這是在干什麼?」

林探花听到他的聲音,詫異的轉過頭來一看,立馬就認出了李飛。

他對李飛的印象很深刻,尤其是他腰間的嗩吶。

樊姑娘快步走下門前石階,對林探花道︰「之前鬧事那老頭,就是他們帶走的。」

林探花點點頭,對兩人抱了抱拳,道︰「多謝兄台方才解圍。」

徐鳳年好奇的問道︰「林探花在這兒……是等什麼呢?」

林探花淡淡道︰「求訪北涼世子。」

李飛驚奇的道︰「探花不會是在街上沒罵過癮,還打算當面斥罵北涼世子吧?」

林探花雙臂一擺,負到了背後,胸膛一挺,一副自矜傲然的神色,態度已經十分明確。

李飛見狀抱拳笑道︰「探花胸懷大義,無懼無畏,在下佩服。」

姜泥也興奮的附和道︰「佩服佩服。」

徐鳳年看著兩個家伙的反應,忍不住嘴角輕輕抽搐。

不過他沒表現出什麼異樣,  只是對林探花問道︰「怎麼不進去?」

一旁的樊姑娘冷哼一聲,  望著大門忿忿不平的道︰「徐家無禮,  懂什麼待客之道?」

徐鳳年「噢」了一聲,徑往大門前跑去,李飛三人自顧跟上。

「開門。」徐鳳年跑到門前,也不敲門,直接開口叫道。

樊姑娘輕聲道︰「探花名刺都不接待,他們這麼叫門有什麼用?」

林探花失笑的搖搖頭,重新閉上了眼楮,只以為對方是不知天高地厚。

「格啷」

然而下一刻,大門應聲打開。

徐鳳年回頭望向林探花和樊姑娘,笑呵呵的招手道︰「來呀,進來呀!」

听到門響時,林探花就已經睜開眼楮,看到徐鳳年的動作,他臉上表情逐漸懵逼。

他們在這等了幾個時辰,還亮出探花名刺,人家都不帶搭理他們的,結果這人隨便一叫門就開了。

他們是什麼人?

他跟同樣驚疑的樊姑娘對視一眼,這才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老黃等在門旁,等林探花和樊姑娘走進大門,這才跟在他們身後。

這老小子不住在樊姑娘身上打量,目光尤其在人家身後的挺翹上流連,頗有幾分猥瑣之意。

樊姑娘進門時就感覺老黃看她的眼神不對,頻頻回頭之下,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她蹙眉問道︰「你看我干什麼?」

老黃猥瑣的嘿笑道︰「好看,好生養。」

「鏘」

樊姑娘一听此言,頓時惱怒不已,抓住劍柄就把劍拔出來一半。

「老黃。」

徐鳳年叫了一聲,老黃忙繞過樊姑娘,湊到徐鳳年身側,樊姑娘這才忿忿的收劍入鞘。

徐鳳年微微側身,輕聲道︰「看上了我幫你說媒呀!」

老黃再瞥了樊姑娘一眼,一副害羞的模樣,扭扭捏捏的道︰「估計你說不成。」

「無恥。」一旁的姜泥滿臉鄙夷的道。

徐鳳年轉頭看向她,不滿的道︰「好好的罵老黃干什麼?」

姜泥瞪眼瞧著他,道︰「我說的是你。」

徐鳳年翻了個白眼,掏出錢袋,取出幾枚銅錢拋給姜泥,道︰「去找青鳥,讓她到湖邊等我。」

「不去。」

「錢都收了,不去還我。」

姜泥望著他,磨了磨貝齒,終究還是舍不得那幾文錢,轉身往梧桐苑奔去。

林探花一開始還有所懷疑,面前這人就是北涼世子,可看到眼前這一幕,卻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若他真是徐鳳年,吩咐一個丫鬟做事還得給錢?而且那丫鬟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這不扯呢嗎?

而且剛才看李飛和姜泥的態度,儼然對徐鳳年並無什麼尊敬之意,反而對自己十分佩服,那就更不可能跟徐鳳年有關了。

是以他上前幾步,走到方才姜泥的位置,對徐鳳年和他身側的李飛問道︰「二位可是王府中人?」

徐鳳年道︰「算是吧!」

林探花面色不虞的道︰「看二位也是讀過書的,可知我離陽朝,第一魔頭是誰?」

徐鳳年毫不猶豫的月兌口而出道︰「徐驍唄。」

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倒讓林探花有些錯愕。

他大惑不解的問道︰「既知徐驍之罪,又何必投效?」

徐鳳年一邊順著抄手游廊緩步而行,一邊隨口道︰「也不算是投效,主要是我爹住這,我也沒辦法。」

李飛則是一本正經的道︰「我只是個小小的樂師清客,老黃是個馬夫,咱們在這王府也就是混口飯吃,投效什麼的咱也不夠格呀!」

林探花听完正色道︰「二位既然都有一技之長,在哪不能過活,干嘛非得屈身事賊啊?」

李飛撓撓臉頰,不好意思的指指徐鳳年,道︰「沒辦法,王府待遇好,我這兄弟的父親,在王府也能說上點話,平時都挺關照我們的。」

林探花重新看向徐鳳年,問道︰「令尊是徐府幕僚?」

徐鳳年哂笑道︰「沒那本事。」

「府內護院?」

「腿腳不好,護不了院。」

「那……」

他身後的樊姑娘插言道︰「或許是管家之流。」

「噢……」林探花恍然,點點頭接著道︰「二位既然常在府中,可曾見過世子徐鳳年?」

徐鳳年若無其事的道︰「經常見啊!」

林探花追問道︰「那你覺得,他為人怎樣?」

徐鳳年略一沉吟,臉上浮現出嫌棄之色,道︰「不怎麼樣,有點混蛋。」

林探花一听此言,臉上立時綻開笑顏,看向徐鳳年的目光,充滿了激賞之意。

他一巴掌拍在徐鳳年肩上,激動的道︰「沒想到閣處險地,卻也敢仗義執言。」

「我離陽朝,就需要你這樣的年少有志之士,才算是有了希望。」

徐鳳年抱抱拳,連道︰「不敢當不敢當。」

「還請兄台細數一下,徐鳳年是如何貪婬,陰險狠毒的。」

「這徐鳳年啊……」

看著一下子跟徐鳳年相談甚歡的林探花,李飛眼中浮起一抹憐憫之色。

這家伙從出場開始,腦門上就寫滿了「悲劇」二字。

他是壞人嗎?

並不算,不過是一個不知所謂的憤青而已。

他的認知都是被別人給灌輸的,再加上本身正義感爆棚,結果就這麼稀里糊涂成了別人的棋子,卻還懵然不知。

……

因答應了徐驍看破不說破,之後的劇情李飛沒有插手,任由徐鳳年一頓操作猛如虎,讓樊姑娘和林探花先後對其行刺。

此舉不僅試探出了青鳥的死士身份,同時還讓徐鳳年,想通了整個刺殺之局的來龍去脈,以及幕後黑手是誰。

靖安王趙衡,身在千里之外,卻布下了這環環相扣的局。

他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為了林探花對徐鳳年這一刺,一切的謀劃與鋪墊,都是圍繞此事而展開。

林家掌握青州財權,同時也是皇帝安插在青州監視趙衡的耳目,所以趙衡要除掉林家,徹底掌控整個青州。

有前兩次刺殺的鋪墊,林探花一經出手,勾結亡國逆賊的罪名,便徹底坐實,跳進春神湖也洗不清。

若只是他自己的私人行為,最多是他自己一人遭殃。

可一旦與亡國逆賊牽扯上,性質就大不相同,那叫謀逆,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林家算是徹底完了。

可惜趙衡做夢都想不到,他倚為心月復,接替林家掌控青州財權的王家,卻是徐驍安插在青州的棋子,北涼軍出身的徐驍老部下。

樊姑娘也是徐驍的人,本名舒羞,是一名二品小宗師。

她出現在林探花身邊,自然是徐驍的手筆。

一個是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讓林探花下定決心刺殺徐鳳年。

再一個就是作為「污點證人」,以同伙的身份,指證林探花勾結亡國逆賊。

徐驍這一場局中局,讓趙衡的一切謀劃,都為北涼做了嫁衣。

楚國老兵、褚祿山、魚幼薇、甚至包括徐鳳年自己在內,都是這場局中局的棋子。

……

老黃居所。

李飛看著此刻眉頭緊鎖,正用棉布擦拭木匣水漬的老黃,心下暗暗嘆息不已。

雖說他早已知道,老黃是個絕世劍客。

可習慣了他平時憨厚歡月兌的模樣,突然變得如此凝重,這讓李飛頗有些不習慣。

剛才徐鳳年為引林探花出手,故意劃著船帶他到湖中,借助湖底老魁楚狂奴,將林探花給制住。

別看林探花只是一介書生腐儒的模樣,可他也是從小練劍的,一身武功底子可不弱。

若非楚狂奴相助,憑他自己根本不可能逃過林探花的刺殺。

也就是在潛水之時,徐鳳年發現了被老黃丟掉的木匣,又給他撈了上來。

李飛坐在老黃對面,忽然開口道︰「老黃,你這匣子里裝的是兵器吧?」

老黃笑了笑,道︰「是兵器。」

李飛道︰「你之前把自己的隨身兵器扔進湖里,是打算徹底斬斷過去?」

老黃嘆了口氣,道︰「是有這個想法,誰成想少爺又把它給撈了出來,這就是天意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過不多時徐鳳年忽然推開房門,神色復雜的走了進來。

「你不在院里,我一猜你就來了老黃這。」

李飛笑望著他道︰「什麼情況?怎麼一臉的糾結?」

徐鳳年在桌旁坐了下來,情緒低落的道︰「徐驍讓我做個選擇,要麼殺了寧峨眉,要麼……把黃蠻兒送出北涼。」

听了他的話,李飛面無異色的道︰「意料之中,想要保證北涼不內亂,你早晚得面臨這個選擇。」

徐鳳年眉頭緊皺,凝視著他道︰「就沒有第三種選擇嗎?」

李飛正色道︰「有。」

徐鳳年目光一閃,身子微微前傾,道︰「說說。」

李飛道︰「很簡單,你強勢收服如寧峨眉這樣,支持小王爺的將領,讓所有北涼軍看到你的才能,徹底折服他們。」

徐鳳年呼吸一滯,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坐直身子道︰「廢話,我要能做到這一點,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李飛反問道︰「你為什麼做不到?」

「因為……」徐鳳年剛說了兩個字就沉默下來,有些話他說不出口,但他心里已經有了一絲悔意。

卻听李飛道︰「你說不出口我替你說,因為你從一開始,就選擇了逃避,因此浪費了至少十年時間。」

「如今逃避的惡果開始出現,你再想面對卻已經來不及,對嗎?」

徐鳳年澀聲道︰「現在再說這些,又還有什麼用?」

李飛沉聲道︰「有用,只要你有那個心,什麼時候開始都不晚,即便要將小王爺送走,也只是暫時的。」

「這世上其實沒那麼多道理好講,誰的拳頭大,誰就有話語權,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徐鳳年失神的道︰「我真的……可以嗎?」

李飛嘴角一彎,道︰「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看似憊懶,其實骨子里有一股韌性和狠勁。」

「只要你肯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就一定能做到。」

徐鳳年苦笑道︰「你對我這麼有信心啊!」

李飛微笑道︰「不僅是我,你問問老黃,他有沒有信心。」

徐鳳年看向老黃,卻見他咧嘴一笑,道︰「我對少爺一向有信心。」

徐鳳年見此,臉色幾經變幻,最終咬牙道︰「那就試試吧!」

李飛高興的道︰「好,從明天開始,咱們練習索命梵音之余,一起修煉《神行千里》,這是打基礎的好功法。」

徐鳳年欣然道︰「有你陪我練,我相信我更容易堅持下來。」

無論做什麼事,有個伴永遠要比自己一個人做強。

老黃欣慰的道︰「少爺,我這幾天一直在回想,我們這游歷三年經歷的事情,老黃……是沒用,但是也想能夠幫到少爺。」

徐鳳年心里暖意升騰,看著他柔聲道︰「有這心就夠了。」

老黃笑了笑,道︰「少爺知道湖底老魁吧?」

徐鳳年頷首道︰「我當然知道,林探花還是他幫忙拿下的呢!」

老黃道︰「那少爺有沒有想過,把老魁給放出來?」

徐鳳年無奈的道︰「小時候就試過了,他那鏈子根本就斬不斷。」

「那少爺您這是缺一把……」老黃比了個手刀,接著道︰「好刀啊!」

一旁的李飛開口道︰「好刀?南宮那把春雷,不就是號稱吹毛斷發,銳利無雙嗎?」

徐鳳年眼前一亮,有道理啊!

……

听潮湖邊,李飛和老黃並肩盤坐。

老黃身邊豎著他那個木匣,李飛手中握著他的嗩吶,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過不多時,徐鳳年從听潮亭中把南宮僕射請了出來。

「老黃,湖底老魁的事,你跟她說說。」

「哦!」老黃應了一聲,一拍巴掌當作驚堂木,隨即用說書人的口吻語氣說道︰「話說這湖底人,被四條隕星鐵索纏住,不得自由。」

「倘若有誰能夠親手砍斷鐵鎖,助他離開,便能收服這個湖……底……人。」

南宮僕射看著老黃眨巴眨巴眼楮,隨後又看向徐鳳年,神情古怪的道︰「這你也信?」

徐鳳年其實心里也沒底,但對老黃他是絕對信任的,他相信老黃無論做什麼,都一定是為他好,絕不會害他。

是以他聳肩道︰「試試唄。」

南宮僕射道︰「你身邊人還不夠多嗎?」

徐鳳年神色有些落寞的道︰「有些事,北涼王府的人未必幫我。」

所以從現在起,他得開始培植屬于自己的班底,擁有一批只站在他這邊的伙伴。

注意到徐鳳年的神色,南宮僕射眼中有同情之色閃過,看來他這個北涼世子,也並非能隨心所欲。

她沒再多言,探手自腰間拔出春雷,對著一旁的徐鳳年拋了過去,嚇得徐鳳年連忙向後退出一大步。

「鏘」

春雷短刀斜斜掠過徐鳳年襠前,落在地上,插進了厚實的木地板中。

徐鳳年後怕的道︰「你怎麼能跟不會武的人這麼扔刀呢?萬一我無後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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