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任爾擇之

作者︰狂風徐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張三郎和薛萬徹,秦武通等人以為李善是听了王君昊的稟報,但後者本人很清楚不是,自己那句話還沒說出口呢!

雖然奇怪詫異,但王君昊也沒多想什麼,只默默退下。

如果是凌敬和蘇定方、馬周,一定會聯想起前面冀州那個小小村落里,李善听聞蘇定方這個名字後的前倨後恭的做派。

而馬周說不定還會聯想到常和身上。

李善用詭異的眼神打量著面前的中年漢子,虯髯客啊!

小時候窮,沒什麼娛樂,家里就幾本翻爛了的連環畫,李善印象最深的就是《虯髯客傳》……

風塵三俠啊!

長的丑,嗯,的確很丑。

歷史上這個時代,因為長的丑被拋棄的有兩個人,一個是齊王李元吉,據說竇氏看到都覺得惡心,但李善親眼見證,算不上英俊,但也不算歪瓜裂棗。

另一個就是張仲堅了,據說是被其父親拋棄的。

李元吉最多算不帥,而張仲堅卻是實打實的丑。

一模一樣的名字,都是揚州人,排行第三,同樣的一臉大胡子,用書里的說法就是赤髯如虯,還是李靖的舊識,挺符合的啊!

至少比什麼李元霸、宇文成都靠譜多了。

那邊秦武通和薛萬徹好奇的問起張三郎和李靖的舊日交情,而李善在猶豫要不要問問……紅拂女呢???

中的紅拂女張出塵是楊素家妓,後隨李靖而去,這基本是扯淡,李靖今年都五十多了!

算了,還是別問了……以免壞了心中美好的記憶。

李善記得德謀兄提過一次,李藥師娶妻太原溫氏女。

萬一流傳出什麼李藥師當年勾搭越國公楊素府中家妓的流言蜚語……估計李靖得找我麻煩。

對于張仲堅這樣的人物,李善挺有興趣,但也知道李靖是對方最好的選擇。

自己會在李靖到任之後回朝,此事代州官場無人不知,如今朔州也應該傳遍了。

為自己親衛,鬼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冒出頭,蘇定方雖然是個表率,但張仲堅自身的勢力是沒辦法和蘇定方相比並論的。

如果能成為代州總管的親信,那將來的道路就通暢多了……四十多歲的人了,實在沒辦法和才十九歲的李善耗時日。

想到這兒,李善有些索然無趣,隨口應下他日為其引薦舊交李藥師……作為實際掌管代州總管府的李善的引薦,還算有些分量。

再說了,張仲堅在馬邑多年,又有舊交,這樣的角色,對李靖掌控馬邑,也是有幫助的。

回到營地的張仲堅強自從摁耐住興奮而激動的情緒,能夠借此重新和李靖搭上線,對自己來說太重要了,等待了這麼多年……

當年李靖不辭而別,籍籍無名,不料前年听得消息,李靖滅南疆梁,撫嶺南,威勢一時無二……重返故地,已經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了。

「三哥?」一個身材碩長的青年探頭進來,「沒為難你吧?」

「自然沒有。」張仲堅搖頭道︰「糧草都領回來了?」

「已經然領回來了。」青年嘿然,「那劉寶也是活該,邯鄲王都嚴令,他還敢如此……」

听了這話,張仲堅神色復雜,若沒有何小董親衛搗亂,說不定自己能看出點端倪,但現在……正如秦武通所言,軍心已穩。

沉思片刻後,張仲堅輕聲道︰「告訴兄弟們,若無我事先告知,一律按營不動,若有變故,都靠向城東,守住城門。」

青年毫不遲疑的應下,心向想三哥這麼些年在軍中廣有人脈,卻從無動作,這是到了時候?

「放心吧。」張仲堅輕聲道︰「我不會拿兄弟們性命玩笑。」

「自然信得過三哥。」

張仲堅看著青年離去的背景,心向想大丈夫立于天地間,當拼個轟轟烈烈,求個富貴榮華!

如果清洗軍中順利,那無需多言,若是不順利,自己也要保住邯鄲王……張仲堅用力揉了揉眉心,他想去適才臨行時候,邯鄲王臉上那從容淡定的神色。

張仲堅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或者說在懷疑自己是否放過了一條比李靖更粗的大腿…

就在這種情緒的驅動下,張仲堅對李善的任何要求幾乎都是一口應下。

時間緩慢而不停歇的流逝,在秦武通、劉世讓、薛萬徹的共同監管下,糧草、軍械、布匹、鹽醋等等物資以最合適的方式分發下去。

用李善的話來說,堅持三公……公開、公正、公平。

在李善抵達馬邑的第五天,親衛登門遞帖,遍邀馬邑城內將校官員,以席多為首,郭子恆、牛斌、何流、衛鵬、杜士遠,甚至連暗地里蠢蠢欲動的軍中宿將何小董都到了。

酒過三巡,李善開門見山,「如今苑公已然入朝,留下近萬大軍盤踞于馬邑……」

所有人都豎著耳朵仔細听著,這位一手摧毀苑君璋雄心壯志,使馬邑轉而投唐的郡王到底想干什麼?

「其實簡單的很,不過合則留,不合則去罷了。」

李善輕描淡寫的說︰「自春秋戰國時期,雁門關、馬邑一帶就常年征戰不休,乃至如今,戰事已然持續了十多年,不提塞內,僅以馬邑論,妻喪夫,父失子,小兒嗷嗷待付卻棄之荒野……」

「太多年了,太多年了……」

「如今的馬邑需要休養生息,需要恢復民力……」

「有人背地里責備苑公入朝以享富貴,卻不知正是看穿了此點……苑公仍在,便難罷刀兵。」

窺見不少人不以為然,個別人臉上都流露出譏諷的笑容,李善輕描淡寫的補充道︰「外敵入侵,當奮起刀戈,護衛鄉梓……」

「朔州、雲州、代州、忻州,雖以雁門關為界,但難道不是一家人嗎?」

話鋒隱隱指向了突厥,郭子恆忍不住開口問道︰「敢問殿下,自此之後,馬邑當刀鋒往北,以抗突厥?」

「突厥勢大。」李善長長嘆道︰「近如梁師都、高開道、劉黑闥,遠至竇建德、劉武周、王世充,無不俯首……」

「阿史那一族統草原數代,控弦百萬,威懾中原……但如今中原一統,難道還要忍氣吞聲嗎?」

「胡漢不兩立,胡漢不兩立!」

隨著李善反復吟誦這句話,廳內不少將校臉色變了又變……這個時代,特別是在邊塞之地,外族人或混血的情況非常的常見。

說的難听點,你李唐皇室一族也算不上正統的漢裔呢!

呃,甚至連說這句話的李善……爾朱一族是竭胡一族,也是鮮卑分支。

李善的視線落在了右手第一位的老者身上,「席公可知此胡?」

席多緩緩起身,「此胡非彼胡。」

「不錯,霞市繁華如錦,往來雜亂,中外商賈匯集一堂,各族子弟均能安然出入。」李善長身而起,「不可兩立之胡為何等人?」

「驅逐百姓,流離失所,肆意殺戮,血流成河,即使如今雲州尚未來投,難道被殺戮的不是漢家兒女嗎?」

有的人面色古怪,就知道你會將欲谷設拿出來說事,這可真是個頂好用的草包啊。

「正是欲谷設如此妄為,雁門關外土壤盡黑,孤方知胡漢不兩立,方下定決心出塞一站!」

這幾句話說完,廳內一片寂靜,不少人側頭看去,只見重新坐回去的席多一邊捋須一邊微微頷首。

這是個簡單的邏輯問題。

即使深恨李善,即使再如何想攻破雁門關,甚至即使當時大量雲州民眾因為苑君璋搜刮民間,被說動遷居代州……欲谷設也不應該驅趕百姓,肆意殺戮。

這種極端的做法只能證明一件事,雖然雲州距離五原郡不遠,又是劉武周、苑君璋這等依附突厥的軍閥所據,事實上算是阿史那王族的子民……但事實上,他們在草原的社會地位並不會比一匹駿馬來的高,是突厥貴人發泄怒氣的工具。

因為朔州本身就位處雁門關以西,李善如果用什麼中原安居,部落游牧以及從生活習慣、文化、風俗各個方面來解說……實際意義不大,效果也肯定很差。

因為馬邑、雲州這些年一直是半農耕半游牧的狀態。

所以,李善從漢人在草原上的地位作為突破口。

在雲州,無數漢人活的像條狗都不如,被人用皮鞭和馬刀驅趕,在雁門關外哀嚎。

都是同類人,觸景生情啊。

同樣的道理,劉武周、苑君璋乃至西側的梁師都,他們在突厥貴人眼里,有用處的時候還能丟幾根骨頭,沒用處的時候,死的比普通漢人農奴還要快。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李善是在問,你們是願意做人,還是願意做狗?

一時間無人開口,半響後,席多起身行了一禮,「舅家乃雲州人氏,年前在雁門關外……若非殿下縱馬出塞,大敗突厥,幾乎再無相見之日。」

「孤倒是不知曉……」

「在下妄度君子之月復,殿下自然不知。」席多嘆道︰「丈人來信,盛贊殿下之恩德。」

這是實情,席多的老丈人一家數十口人,如今被安置在忻州,得以授田,還得以授宅,只兩個月,已經安頓下來了。

席多的舅家……李善臉上笑盈盈的,心里頭在暗罵,保密工作倒是做得好,老子一點風聲都沒听到過。

又有幾人相繼出列,拜倒相謝……兩個月前欲谷設竭力攻打雁門關,多少雲州百姓死于非命,不少將校也為此憤憤。

「永康縣公,諸位大都認識,即將赴任代州總管。」李善看火候差不多了,朗聲道︰「不論願隨永康縣公,還是願于代州、忻州出仕,再或入朝與芮國公悠游泉下,任爾擇之。」

「永康縣公,一時名將,出身隴西李氏丹陽房,雖與孤尚未蒙面,但神交已久,其佷兒即代縣令,乃孤至交。」

「李藥師啊……」席多感慨道︰「當年陛下駐兵馬邑,擇騎士出擊,以李藥師為先鋒,一擊破敵,繼而窮追猛打,終至大捷。」

對李靖在馬邑的經過,李善還是挺感興趣的,問了幾句之後,笑道︰「當時永康縣公官居馬邑郡丞,想必席公應該熟悉?」

「殿下說笑了,李藥師名門子弟。」席多也笑了,「只是略略有些交往罷了。」

李善和席多聊了幾句,下面眾人神色不一,一直不吭聲的劉世讓掃了幾眼過去,有人神情篤定,有人游移不定,還有人低著頭一聲不吭。

李善曲起手指敲了敲桌案,補上了最後一句話,「再或,任爾等北去五原郡。」

廳內靜的一根針落地都听得見,別說其他人,就是席多、秦武通都一臉的瞠目結舌……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若是心不齊,縱然百萬雄師,投鞭斷流,也不過國破身死,為人所笑。

李善加重了語氣,「許攜親衛,不許攜軍中士卒,自今夜起,城門不鎖,斥候不出,任爾北上。」

「後日清晨,孤與此地復設宴,以玉壺春相迎,還請諸位勿要讓孤失望。」

話說的很清楚了,你們要麼北上投突厥……當然了,不準攜帶士卒,只許帶上親衛,就這麼去五原郡,能有什麼地位那就難說了,除非突厥非要再捧出一個苑君璋來。

要麼就後天早上來這兒報道……你們選吧。

掃了眼眾人的神色,李善揮手笑道︰「盡可放心擇之。」

「孤有信心,不會所有人都北上五原郡。」

「只要不強攜士卒……」

「若是孤出爾反爾,背信棄義,遣派人手追殺,即使陛下不責,芮國公不恨……只怕兔死狐悲,不等突厥大舉來犯,馬邑已然軍心不穩,頻頻生亂,搖搖欲墜了。」

廳內的氣氛略微松快一些,但依舊凝重,這次李善公然將事情擺在了明面上。

經過這幾日,軍心東向已經是毫無疑問,但選擇哪一條路,卻決定著自己以及家族日後的命運。

牛斌試探問︰「殿下,若是入塞去代州、忻州……」

李善似笑非笑,「難道你還沒選好?」

這幾日,李善麾下的親衛,基本上都收到過邀約……城西那幾家酒樓,每天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關于交易的條件,李善早就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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