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大概六點左右的樣子,天微微亮,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宋予擔心自己去空間睡覺听不見聲音,而他們兩個又沒辦法進來,只能自己帶著娃睡在外面。
秦無憂睡在她隔壁的房間,只有傅雲清和榮榮在空間里面睡覺。
她拉過被子,把自己悶在了被子里,下意識睜眼看看小寶有沒有蓋到被子,然後扯著被子給他蓋上,繼續睡覺。
秦無憂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別人來敲門的時候她一下子就醒了。
「怎麼去的這麼早?」
劉暉撓了撓腦袋︰「六點去找蘑菇,采個兩小時,剛好八點就能吃早飯了,是打擾到你們了嗎?」
秦無憂回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說︰「他們應該還沒醒,這樣吧,我跟你們去。」
「行。」
秦無憂關了門去房里洗漱一番,躡手躡腳的走出了屋子。
山林里,二十幾個人分散開來去尋找蘑菇。
現在這個時候山上有不少霧氣,挨到了樹枝樹葉就會留下一道水漬,踫得多了,衣服也就濕了。
太陽還沒出來,林子里霧蒙蒙的。
大伙兒想來是第一次找蘑菇,興致高,一路上有說有笑的,討論著找到蘑菇怎麼炒好吃。
秦無憂一個人跟在最後面,听著他們的說話聲。
沒想到月兌離了世家的紛擾,有返璞歸真的自然與輕松,也不需要每天去算計什麼了。
劉暉帶頭說了幾句,說兩個小時大家就在這里集合,別太往下走和往上,怕迷路。
應了聲後,都四散開來。
秦無憂拎著一個竹籃,穿梭在林間尋找蘑菇。
這個不歸山很大,她覺得依靠這個山頭也餓不死他們。
蘑菇生長在樹根部,哪里腐爛的枯葉多,哪兒就蘑菇多。
地上的枯葉踩在腳下有些綿軟,空氣里是腐朽夾拉著新生的味道。
她找了跟樹枝,在地上扒拉著枯葉,還真讓她找到了幾朵蘑菇,只是不太大,只露出圓嘟嘟的傘頭,傘柄還瞧不見。
這蘑菇看著白白胖胖的,應該是沒毒的吧。
她也不清楚,先采了再說吧,反正最後都要分的。
摘完這一個,她一抬眸,背後隨意扎的低馬尾落入了胸前。
前面五米處幾個蘑菇又大又好看,長得和白玉似的。
把頭發甩在腦後,小跑兩步過去蹲下,伸出手摘了下來。
這個蘑菇和她剛剛摘的應該是一樣的,不過一個長開了,一個沒長開而已。
湊近一聞,還能聞到獨屬于蘑菇的味道。
這些大蘑菇後面跟著一小串的小蘑菇,就像一個個白白胖胖的鴿子蛋。
不過她沒摘,這麼小摘了有些浪費。
站起身繼續去尋找,她發現一截枯木上長滿了木耳,這道菌類她比較熟悉,自然知道這個是能吃的。
看來山林多野味不是假的。
沒過一會兒,就裝滿了大半個籃子。
這樣下去根本就不要兩個小時就能裝滿呢。
秦無憂提著籃子呼了口氣,還是第一次干這種活呢,雖然累了點,比起在書房處理公事不要太輕松自在。
抬起手腕擦了擦額頭的汗,秦無憂繼續往前面走,她看到了不遠處有一朵顏色艷麗的蘑菇,上面有白色斑點點綴,很漂亮。
但是這朵蘑菇旁邊的蘑菇就是灰不拉幾的跟鵪鶉蛋似的,看起來髒兮兮的,誰能想到這麼好看的蘑菇,沒長開之前是這樣的。
這個蘑菇這麼好看,應該也挺好吃的。
秦無憂伸手,就在她的指尖快要踫到的時候,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
「施主住手!」
秦無憂保持著現在的動作看向前上方。
那里站著一個穿著灰色袍子的光頭男人,手里拿著一串佛珠,是個和尚。
奇怪,深山野林的哪來的和尚?
秦無憂警惕的站起身。
「你倒是給我一個住手的理由啊。」
和尚右手虎口掛著佛珠,朝著她頷首。
「這蘑菇有毒,施主還是不要食用的為好?」
她抬眸看去,只見這小和尚長得慈眉目善,和顏悅色,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尤其是和尚本身長得就好看,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忍不住生起了幾分逗弄之心。
「你說有毒就有毒?莫不成是你想吃,所以故意編排出來的?」
和尚怔愣,拇指模著了一顆佛珠,沒想到他這番好心提醒,人家卻是不領情,反過來怪他的不是了。
「小僧人微言輕,還是希望施主勿要采摘這毒蘑菇。」
秦無憂上前一步,「我與你開玩笑呢,你說它有毒,它自然便是有毒,我不摘便是,不知道小師父你怎麼稱呼?」
「貧僧離清。」
「瀝青?是用來修路的那個柏油瀝青嗎?你怎能會取這麼奇怪的名字?」
「離開的離,清朗的清,貧僧離清。」
「你是跟著劉暉一起逃到這不歸山來的嗎?我昨天怎麼沒有瞧見你?」
秦無憂走到離清身邊,找了塊看起來比較干淨的石頭坐下。
「我一直都在這里。」
她吃驚的仰頭看離清︰「嗯?山上有廟嗎?」
「嗯。」
她這是跑上面來了啊,怎麼記著自己沒有走多遠呢?
離清站如青松,捻著佛珠,周身仿佛散發著淡淡的光輝,有種超月兌世俗,月兌離肉身的神聖。
給人如沐春風、舒心愉悅的感覺。
「那你一個人住在這里?」
「嗯。」
「多久了?」
「記不太清了。」
「就沒有想過要下去嗎?你還這麼年輕,干嘛想不開?」
「貧僧覺得這樣很好。」
離清望著遠方,眼楮里無波無瀾,又好似什麼都看在了眼中。
兩人沒了下文。
秦無憂本來就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今天說了這麼多話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可能是瞧見和尚身上的那抹孤寂和自己很像吧,所以才會想要去逗弄一下,可是他又沒有動靜,當真是不以己悲,不以物喜。
「你也坐吧。」
秦無憂挪開一個位置,拍了拍。
離清搖了搖頭︰「男女授受不親,離清還是站著為好。」
「古董。」
離清面無波瀾,只是低聲說了句阿彌陀佛。
還剩最後半個小時的時間,離清知道他要摘蘑菇,特意帶她去摘了沒有毒的蘑菇,順便一起教了,省的她把自己毒死。
秦無憂看著纏了佛珠的右手,他的手是那種白里帶著一點點青,配上黑檀木的佛珠,趁得這手如畫中走出來的一般,格外養眼。
尤其是他手中捏著乳白色的蘑菇,氣質清雅,悲天憫人,如同神佛降世。
他微微側過來的臉,在稀碎的陽光下,鍍上了一層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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