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聖學宮的底蘊嗎？有趣。」
李恆輕笑，引得余覆海心中一喜，難道這位大能動心了？他連忙開口，趁熱打鐵。
「前輩，百聖學宮絕不會讓您失望！」
李恆沉吟片刻開口。
「好，那我就看看百聖學宮的底蘊如何。而在此之前，我可以暫時幫你壓制異變感染。」
心念一動，一縷大日光輝顯現，飛到余覆海這副骷髏架子上，沒入其中。
余覆海還沒有反抗，微微感受，頓時心神一震，因為他察覺到那糾纏在他魂魄真靈深處的污染居然真的被壓制，停止了？
他心中掀起滔天駭浪。
這可是令所有天人都無計可施，甚至就連那些活了數個紀元的老怪物都深受其害的污染，結果卻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壓制了？
一時間他感覺自己活在夢中。
本來只希望從這位大能手中獲得一些可以讓自己續命的方法，不求徹底解決污染，但現在看來反而是自己不敢想了。
這位大能或許真能徹底解決污染？
「多謝前輩出手救晚輩于危難之中！」
余覆海躬身一拜，欣喜說道。
李恆神情平靜，「不必多言，帶路吧。」
那枚玉簡的來歷絕對不簡單。
當初他曾問及大日之上的那道身影，那身影卻也一樣表示不知道。雖說主要因為身影很久沒離開這方天地，不曾觀測大虛空。但能讓一位太古仙神無從知曉，想必也有兩把刷子。
大離西方，山海郡，西烈王府中。
「大師考慮的怎麼樣了。」
「要不要隨同我一起，前往百聖學宮。」
在擺設著各種華貴瓷器，四周擺有燻香，香氣盤旋而上的房間內，蕭昊微笑的看著眼前的僧道客。
僧道客深思片刻。
「阿彌陀佛，貧道願同世子一同前往。」
玄天機給他的任務就是讓他待在這位異數身邊，這異數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陪著去，沒得選擇。
蕭昊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雖然他早就預料僧道客絕對會跟著他。
但是一邊說著阿彌陀佛，一邊又自稱貧道，多少有些微妙，他只能這麼形容。
到齊心驅使下，他開口詢問。
「大師，你到底是道士還是和尚？」
僧道客聞言神情肅然，雙手合十。
「貧僧是道士也是和尚。」
蕭昊疑惑不解。
「這兩個身份能同時兼著？」
「世子太過拘泥表像了，無論是道士還是和尚，歸根到底都是出家人，離家修行，游離于紅塵，又何必在意兩者間的差異？」
「求心中之道，心中之佛，如此而已。」
僧道客搖頭一笑。
蕭昊聞言詫異。
好魔性的這一番話，近乎入魔。
不過這樣的人物在混亂不堪的未來當中應該是響當當的大人物才是，為什麼他不知道？難道是中道崩殂了？還是說
蕭昊越發懷疑自己的記憶。
沒辦法，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大多都是違背他記憶。到了最後連輪回都出現了，連天都失蹤了，就他媽離譜。
要不是還有一些事情對得上。
以及自己身上還有天道書。
他都懷疑自己記憶是被人捏造的了。
想起即將到來的百聖學宮一行，抬頭望天，幽幽出神。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百聖學宮當中會有一位姓余的半聖隕落，進而引出百聖學宮當中存在的一樁大機緣。
這場大機緣甚至造就了一位真聖人！
半聖相當于天人。
而真聖人，則在天人之上！
所以他必須將其奪得。
蕭昊眼眸當中閃過一抹厲芒，手掌抓緊。那樁大機緣必定是他的，哪怕是原來軌跡當中的氣運之子也得靠邊站。
他有天道書，又有天機台。
優勢在我，贏定了！
離開大離國境，前往百聖學宮的天空上方，此處萬里無雲，陽光朗照大地，本來佔據的上風被陽氣壓倒，一場戰斗余波緩緩消散。
虛空中，李恆一只手捏死來犯者。
「看來有人不想讓你活著回去啊。」
他捏著一個人形黑影的脖子，太陽真火猛然爆發將這人形黑影焚滅，但卻沒有收到任何源力感應，不禁挑起眉頭詫異說道。
離開了罡風層，余覆海恢復了血肉之軀。
他神情有些復雜。
「看來有人對我的位置動心了。也是，當時我離去之時，就曾立下遺囑說我若是回不來，就將我這尊半聖之位讓給其他人。」
「現如今我竟然活著回來了。」
「其他人可能有些不甘心了。」
余覆海苦笑著。
他一生與人交好，現在也沒有仇敵活著。但是現在，他成功活著回來，別人為了一尊半聖之位，就想半路截殺他。
這多少讓他感覺心里復雜。
而且最重要的是。
這攔路劫殺的手段很強也很高明。
氣息完全隱秘，讓他猜不出是誰出手。
而且如果不是他踫巧遇見這位前輩，僅憑剛剛血肉復蘇，元氣大傷的他還真的會隱恨于此，真的就死在了這里。
李恆聞言不禁搖搖頭。
他就知道，內斗。
不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天地離覆滅都不遠了，還有人想著內斗，只能說有人目光短淺，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
「前輩，您能察覺出是誰出手嗎？」
余覆海出聲問道。
「我捕捉了一縷氣機，不過距離太遠，無法感應，估計得親臨百聖學宮看看。」
李恆手上盤旋著一縷氣機，淡淡說道。
余覆海面色一喜。
「還請前輩好生保管，晚輩必有重謝。等我回到百聖學宮，必要將其揪出來！」
「好了，莫要再耽擱時間。」
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而已，李恆不在意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可不想卷入人族的內斗，而且還只是人族一個勢力的內斗。
百聖學宮，屹立于諸王朝之外的聖地，起源能追溯到上古的諸聖時代，據傳由諸子百聖共同建立，一直傳承至今，底蘊深厚。
不過到了現在。
百家衰落，儒家一家獨大。
故而此時的百聖學宮也是以儒家為首，其他學說派別為輔，或是被貶低為雜學，或是被收進儒家學說系統，失了本意。
一路上，李恆听余付海述說，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那你算是什麼派別的？」
「儒家。」余覆海坦然回答。
在以往的各種斗爭當中，儒家成為了最終勝利者，而他身為百聖學宮的半聖，自然也和儒家月兌離不了關系，否則也無法成長到現在。
「這百聖學宮干脆改名叫儒聖學宮得了。」
李恆說道。
余覆海聞言有些尷尬。
「前輩，你也是知道的，起碼得維持一張皮嘛。雖說現如今百聖學宮是以儒家為首，但那也是融合了百家之所長的儒家啊。」
他辯解說道。
李恆聞言瞥了余覆海一眼，沒有回答。
他倒是沒生氣，余覆海既然作為儒家之人，當然要為儒家說話，做得很正，沒人會說什麼。而他也對儒家沒有意見，或者說對一個時代所該有的學說沒有意見。
不能強求某個學說，體質超越了時代。
除非蹦出了穿越者。
而且儒家也不是沒有長處，比如擅長愚民，統治。只要不是外部環境出現變化，出現碾壓性的力量，儒家學說的時代會持續很久。
就比如李恆的前世。
要不是文明進步，出現了堅船利炮，資本列強以超越時代的科技結晶碾死了某個王朝，破滅了封建時代，摧毀了儒家學說賴以生存的土壤，否則儒家還得統治到現在。
余覆海見到李恆沒有回話心中直跳，暗道不妙，這位前輩該不會對儒家有意見吧？
可沒道理呀。
他們儒家雖然了一些敗類。
但說白了就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並不是說他們儒家本身出了問題。
此時，李恆出聲。
「你們現在百聖學宮最強的是誰？」
余覆海聞言松了口氣。
「回前輩的話，是第一聖，朱聖朱子。」
「不過我倒是不怎麼喜歡那個老家伙。要不是王聖閉死關，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現世，否則這第一聖的位置也輪不到他。」
說起這個朱子，余覆海有些不屑。
「這個理由還不止吧。」
李恆平靜說道。
「那是自然。」
「主要是那個家伙的學說太討人厭，他的理學提倡滅人欲，存天理，這叫什麼話？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有人欲，沒了人欲還是人嗎？」
見到這位前輩上心了。
余覆海連忙回答，說這個朱子的壞話。
「況且這個學說就連那個老家伙都不一定遵守，听說他最近都納了一房小妾，這也叫滅人欲？連他自己都沒做到，別人怎麼信。」
說起這件事，余覆海更是撇嘴。
李恆神情微妙。
這個學說，這個姓朱的有點熟悉呀。
不過他既然都在這都見到了許多似是而非的東西，再看到那又如何？見怪不怪了。
「那你的學說是什麼？」
李恆沒有繼續評價這個理學，反而打趣的看著余覆海。
余覆海神情有些尷尬。
「晚輩並沒有提出學說。因為我覺得先賢的學說已經很完善了，不需要我瞎操心。」
他硬著頭皮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所以你這半聖之位是怎麼來的？」
李恆好奇的問道。
「用拳頭打出來的。」
余覆海繼續硬著頭皮回答。
用拳頭打出來的？李恆神情微妙。
他算是明白為什麼百聖學宮當中有人希望余覆海去死了，沒有學說流傳于世，這半聖之位沒有含金量，怕是會影響儒家的聲譽。余覆海活著多少有些佔著茅坑不拉屎了。
這百聖學宮要是有外敵還好。
要是沒外敵，正好余覆海自身也出現了問題，名不久矣，正是飛鳥盡良弓藏的好時機。
看到李恆的神色，余覆海倔強回應。
「為百聖學宮受過傷，流過血，要一尊半聖之位怎麼了？而且我還沒有要求為我立廟祭祀，這都算便宜他們的了。」
李恆笑著。
要是真讓他們給你立廟祭祀，恐怕早死了，就算余覆海全盛時期也沒用，開局就飛鳥盡，良弓藏。
「不吃冷盤豬頭肉是個好選擇。」
他給了余覆海這麼一個評價。
余覆海點頭，十分認同。
「這個確實，諸子廟當中的冷盤豬頭肉確實不好吃，那些廚子就沒用心做過。幸虧那些上古先賢早死了，否則有那些廚子好果子吃。」
李恆聞言徹底無語。
這家伙感情還偷吃過貢品？
真的是儒家的人嗎？嚴重懷疑。
二者一邊聊著，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前輩，下面就是百聖學宮啊。」
李恆點點頭。
不說這百聖學宮長得如何，單論這位置挑的就很好，位于諸王朝的中心交界之地，有氣運匯聚于此，風水極好。
不再這里修座墳真是可惜了。
「等等。」
此時，余覆海突然愣了一下。
「媽的，這群家伙真的是想讓我死啊？學宮內在舉行悼念我的儀式？！」他低頭看向百聖學宮當中，隱隱能听見哀樂，頓時氣急敗壞。
李恆輕笑。
他倒覺得這麼做不足為奇。
這百聖學宮怕是苦余覆海久矣啊。
百聖學宮，論道台中。
一大群學子聚集于此，喇叭吹得震天響，而在他們面前有一座石碑，碑上赫然刻著的就是余付海的名字，以及禱詞。
不過這群學子卻不見什麼悲色。
甚至有的人直接笑了出來。
「余老狗終于死了，活了那麼久，總該死了吧！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他不死誰死？要不是他阻攔，朱聖的理學早就在學宮中推行開來了，這余老狗簡直就是耽擱大家享福。」
「沒錯，他之前還想推行心學？那簡直就是搞笑，王聖都閉關許久了，怕是都已經死了，推行死人的學說干什麼。況且王聖的心學雲里霧里，我們怎麼看得懂。」
一位位學子竊竊私語，十分歡快。
「好了好了，安靜下來。」
「悼念儀式開始，大家把高興的表情收回來，變得悲傷一下。余老半聖今日殯天，我等百聖學宮損失慘重，特以悼念」
一群學子前方，一位老者高聲笑道。
突然，一聲驚雷震響，怒喝響起。
「你們還真的想讓我死啊！」
余覆海和李恆的身影顯現于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