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遷徙洪荒

衛驍輕輕撫模紅豆沙的頭頂,看著台下的群妖眾神。

眾神看著紅豆沙打滾賣萌的樣子,眼露驚訝的有之,也有許許多多的鄙夷。

紅豆沙在這些年中,又反復以元神轉世,得了三百六十次人身,終于肉身成聖,修成金仙。

按理說他應該已經算是人了,可是他始終執著于最初的莽牯朱蛤的身份,自我認定仍然是妖,專門喜歡跟妖精們在一起玩耍,被天下萬妖奉為妖祖大帝。

紅豆沙雖然仍保持著天性里的幾分天真,可是他原本就是萬毒之王,做起事來橫行無忌,而且不講武德,手段也是極其狠辣惡毒,絲毫不懂得什麼叫做慈悲心軟。

這世上不管是妖還是仙,看到他都畏懼無比,就算是天上的長眉真人和極樂真人等,雖然不怕他,但提起他也是萬分的頭疼。

可他現在竟然斜臥在地抱著別人的腿在那里撒嬌,實在跟他平日里的形象相差太遠。

「你乖與不乖,已經無所謂了。」衛驍澹澹地說。

「啊?」紅豆沙心里一寒揚起小臉,萬分擔心地看向衛驍,「主人,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他從一開始就是一只莽牯朱蛤,喜歡衛驍所釋放出來的先天之氣,跟在衛驍身邊,享受被衛驍盤弄,一路行來,最後化成人形。

他心里的自我認知,即像是衛驍的寵物,又像是衛驍的兒子,雖然後來他又轉世許多次,可都神識未失,他根本不能認同這些父母,反而是衛驍,伴隨了他靈智初開,懵懵懂懂,一點點長成的過程,因此他對衛驍是真的有些真情實感的。

衛驍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其他這些年的作為來,他便只撿自己出風頭的事大說特說,又說天庭眾神如何擠兌他,總而言之,他的中心思想就是︰我很牛逼,沒有給主人丟臉,其次,你的人他們都欺負我,我就算有些出格的也是迫不得已……

他到底是有些心虛的,每每偷眼看衛驍,總有些忐忑不安。

衛驍等萬妖眾神全都到齊了,終于開口說話︰「我昔年未悟得大道,見眾生修行磨難重重,又要經歷天劫,發宏願另闢一界,使大家不受天劫之苦,如今看來,卻是天道缺失,反倒生出許許多多的禍患。這太虛世界,本就是幻夢一場……」

他告訴大家,說你們犯了殺劫,如今我要帶你們去另一個世界歷劫。

眾人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紅豆沙眼珠轉了轉,卻又生出幾分期冀,太虛世界太小了,他已經玩夠了,听衛驍的意思,另外那個世界剛剛開闢出來,廣袤無邊,與之相比,那里是汪洋的大海,太虛世界就是一個茶杯,那里肯定有很多更厲害更新奇的生物,過去以後,以自己金仙的修為,自然也可以照樣縱橫,肯定更加好玩。

听了衛驍的話,下面听著的人也都各懷心思,有的桀驁不馴的,就如紅豆沙這般,期盼著過去大展拳腳,有的性喜安靜,就願意待在這里,不想去經歷什麼殺戒。

衛驍卻不管他們如何想,自己把話說完了,就讓他們回去準備︰「三日之後,此界便會消失,我將你們全部轉移過去!」

群仙眾妖離開天庭,趕緊回到各自的仙府巢穴,把應用之物都帶著,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有穿越世界的經驗,畢竟他們就是從他方世界穿越進來的,雖然那已經是許多許多萬年前的事了……

等到三日之後,衛驍在洪荒世界里面施法,昊天寶鏡持續變大。

昊天鏡就是天道的具現,洪荒世界有多大,昊天寶鏡就能變到多大,等衛驍將來將天道證得圓滿,可以從昊天鏡中遍觀整個世界的情況,當然,除了鴻鈞老祖另行開闢的大道天,那是在天道之外的存在。

此時昊天寶鏡懸在洪荒世界的天空,普照大地,寶鏡里面顯出原本太虛世界里的景象,有天庭,有山川,有大河,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妖、鬼、神。

太虛世界里面的都準備好了,要做世界遷徙,洪荒世界里面的也都好奇地仰首往鏡子里面看,很多參悟天道的生靈都很納悶︰那是什麼東西?

很快,鏡中虛影隨著鏡光下降,罩在洪荒大地上,頃刻間鏡光散去,鏡子里面的人物全都留在了原地,俱都成真。

太虛世界里的人到了新的地方,都帶著幾分好奇,四處打量周圍的。

唯有長眉、極樂、合沙等人感受到這世界里面充滿了一道道超級恐怖的氣息,哪怕是貴為金仙,一個不好也要化作灰灰……

紅豆沙等群妖卻開始狂歡,動物嘛,本就是信奉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他們看這里的山比太虛世界里更高更大,這里的河比太虛世界里更寬更長,這里的屬木蒿草,都比太虛世界里面大了許多倍,一株株遮天蔽日,都歡呼雀躍。

他們雖然平時奉有大王,實則各懷心思,有不少妖精也不跟紅豆沙等妖王請示,鑽進洪荒叢林之中,各自去覓食。

紅豆沙也不管手下,他雖然貴為妖帝,但是並沒有建立起正式的框架組織,他實際上是更喜歡獨來獨往的,只有需要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時候,各路妖王才來找他,請他出頭。

這會紅豆沙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率先化作一道紅光,直飛出萬里之外,這里是一片大峽谷,谷中長滿數十人合抱粗的大樹,還有不少奇花異草。

紅豆沙本是毒王,嗜好毒物,先揚手收了不少劇毒的果子一口吞了,大呼︰「痛快!好久沒有吃到過這麼毒的東西了!」

他在林中穿行,鼻子里東嗅西嗅,雙目之中迸射出道道紅光四處瞭望。

最終,他選定一個地方,雙手向下虛抓,輕輕一掀,便掀起數十畝大小的一塊地皮,一根根巨木被連根拔起,地表被揭開數百丈深,他飛到坑里,再繼續往下挖。

他一直挖一直挖,終于土層里面有猩紅的液體向上滲出,其質粘稠,宛如血漿。

紅豆沙嗅了嗅這血,面露喜色,也不嫌髒,張口奮力一吸,就把這血大量吸入口中。

原來,這是盤古的血液所化,盤古死後,血液深埋地下,經過前面天地造化,地竅變強,這些血液被分割成無數部分,形成大大小小的血泡埋在土里。

紅豆沙雖然已經修成金仙,卻不改妖精本色,嗅到了盤古精血的味道,他雖然不知道這是盤古的血,卻知道這是好東西,里面蘊含著無窮的能量精氣。

修到金仙,已經可以說是壽算無窮,萬劫不壞了,想要更進一步,位證大羅,非得悟得至少一道先天大道,那個東西不僅要有機緣,還要有足夠的悟性天賦,基本上沒法可想,天底下參悟天道的修士最多,可修成天仙的都很少,修成金仙的更是鳳毛麟角。

到了金仙以後,唯一能夠提升的就是法力,同樣是金仙位業,他的法力就遠遠比不上長眉、極樂、合沙幾個老家伙,當然,那幾個老家伙也殺不死他,金仙基本上就殺不死了,尤其金仙很難殺死金仙,只能鎮壓。

這一處血泡宛如一個地下湖,紅豆沙大快朵頤,將其源源不斷地吸收進身體里,只要煉化了,法力就能再增長一大截!

這世界真的是好啊,原來的太虛世界就太安逸了,好沒意思的……

他剛想著,血里面竄出來一個怪物,身高十余丈,周身鮮血淋淋,總共有四只手,三只魚尾狀的足,腦袋細長,長著六個眼楮,嘴巴一張開,里面遍布三層尖牙,對著紅豆沙嘶吼。

「這是個什麼東西?好不好吃呢?」紅豆沙嗅了嗅,揚手打出一片紅光將這怪物裹住,強行收回來。那怪物也是能變化的,身子不斷扭曲,想要化作紅光逃跑,然而紅豆沙用的是當年衛驍給他的五雲桃花瘴,他一直隨身祭煉,不斷融入各種毒物,成就金仙以後,這件法寶也遠非當日可比,那怪物如何能夠逃月兌得出。

紅豆沙不管他掙扎,伸手擺下一根手指,送進嘴里咀嚼︰「看著挺柔軟,還挺脆的!」

他卻不知,這是盤古血液里面誕生出來的阿修羅,天生嗜血,戾氣極重,凶殘無比,還會相互吞啖。這里的血泡直徑有近百里方圓,里面初時孕育出了近億只阿修羅,相互廝殺吞食,只剩下三百多只,這就是其中一個。

紅豆沙食量也大,三下五除二把這只阿修羅給吃了,仍不過癮,繼續吸血,很快又有阿修羅鑽出來,數量越來越多,紅豆沙只把五雲桃花瘴展開,宛如捕魚的大網,出來多少就都一起網住,一邊喝血,一邊吃著阿修羅,直感覺這生活實在是太美好了……

同樣嗜血的還有血神老人,帶著一眾徒子徒孫,到了這洪荒世界,他索性也解了大家的職司︰「如今天帝解散天庭,讓我們來此間歷劫,大家便各自散去,待得將來劫數終了,得了天帝法旨,咱們有緣再聚!」

他手下的一眾鬼差魔將,原本都是邪魔一道,因為被束縛住了,不能去轉世修行,雖然過了這許多年,仍然是鬼,唯有沙神童子等幾個有肉身的,雖有職司,仍能修煉,期間又多次走火入魔,再重修重塑……如今也都煉就天仙級別的神魔。

血神老人解除了對他們元神的約束,如谷辰、白骨、徐完等瘋狂了,紛紛磕頭拜謝,等他們再抬起身時,血神老人早已經消失不見,各自去了。

這些妖邪們被壓抑多年,這時紛紛解放天性,歡呼著三三兩兩結伴而走。

再說長眉等幾位有道金仙覺察出此界凶險,沒有單獨行動,而是帶著各自的徒子徒孫一起。

長眉真人率先尋到一座風水極佳的高山,高達三萬三千丈,廣闊達數萬里,他將其命名為峨眉山,率領弟子在這里開闢仙府,再創峨眉派!

細算起峨嵋系內,已經有好幾位金仙,除了他以外,玄真子,齊漱溟,荀蘭因,齊靈雲,余英男,嚴人英,秦紫玲,諸葛警我,上官紅都已經修成金仙位業。余下的天仙多達兩千多,地仙、散仙總數超過十萬!

長眉真人帶著他們山中開闢仙府,結成陣勢,直接依托山勢龍脈擺出兩儀六合微塵陣。

除了修行者,太虛世界里面還有大量的凡人,這回拋家舍業跑到這里,一切從頭開始,在這洪荒世界中生存十分不易,長眉真人就派弟子幫助他們遷徙到峨嵋山下,聚居成為城鎮,再根據風俗習慣,組成邦國,總共有三十六個國家,環繞在峨眉山周圍。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天都、明河二老,請了極樂真人李靜虛一起,挑選了一座高山,命名為青城山,帶著自己的徒子徒孫在這里開府建派。

青城系門徒數量也相當龐大,李靜虛,他的妻子孫洵,天都,明河,朱梅,被拉入青城派的白谷逸,岳雯,也都修成了金仙。天仙八百多,地仙和散仙加起來有三十多萬。

除了他們,一元祖師拉上鐵肩老祖重建昆侖系,合沙道長創建五行宮。

他們俱都各自聚攏庇佑了大量的普通人類,在自家道場周圍創建國家。

這等陣仗哄鬧起來,驚動了原本洪荒世界中的許多土著,他們紛紛以各自方法從旁圍觀,想知道這些突然從天而降的生物們都是怎麼回事,其中免不了試探,認知,廝殺……

卻說這又驚動了一位大神,正是女媧娘娘!

本來洪荒世界里還沒有人類,得等女媧造人之後才有,結果她還沒造呢,人類就出現了。

事實上,她已經有了造人的念想了,她是看如今已有的生物大多都很愚痴,根器悟性,難以領悟大道,雖千年萬代,也只知吞啖廝殺,渾渾噩噩,懵懂無知。她時長想著,能否彷照盤古元皇另造出一種萬靈至尊,都能得先天道體,容易入道。

這會她就跑來觀察太虛世界里來的人類,盤古肝魂木氣、肺魄金氣、心神火氣、腎精水氣各自升空,衍化四靈,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卻只有形有氣,並未感而通靈,成為真正的神靈,唯獨中央的脾意土氣,乃攢簇平衡五氣之所,實乃造化之機要所在,誕生了兩位神靈,一者伏羲,一者女媧。

衛驍的造化之道是盤古教的,女媧卻是直接繼承的盤古真意,是造化之道真正的傳承者。

盤古誕生于混沌之中,是領悟了完整的先天混元大道之人,也就是說還未裂解之前的三千大道,都在他的身上,這是其他先天神靈所不能比擬的,就算是鴻鈞,也未有完整的先天大道。

盤古開天闢地,身體看似隕落,實則正應「大道裂而萬物生」,先天大道裂解三千,而他體內誕生了無數神靈,各自有道!

而脾土平衡五氣,伏羲承襲的則是陰陽之道!

實際上此乃合道之法,以身合道,盤古的身體就是整個世界,經過這一番演變,等到未來此世界崩壞,重歸混沌之時,所有生物滅盡,盤古再次復活,到那時,他就是真正的大道了!

與盤古同時誕生的那些先天神靈都無法與之爭鋒,鴻鈞也不行,實際上,盤古元神所誕生的三清也好,真意誕生的女媧也好,相對于盤古本身,與那些花花草草都沒什麼區別,鴻鈞老祖若隨便殺戮,至多稱霸此界,也損害不了盤古半分,卻立即沾染此界因果,被鎖死在這個世界里,將來天地崩壞,盤古復活的時候,鴻鈞也要跟著一起完蛋。

因此鴻鈞索性賣盤古一個人情,收了這些神靈為弟子,促成他們成長,自己另闢大道天,等將來天地崩壞之前,他便離開此界,另行開闢一重世界,成為那個世界的盤古,最終合于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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