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聖人何比凡人強

話說成湯、西岐之戰。

廣成子入榜,十位金仙遁逃玉虛宮,西岐高明之士盡去,聞仲領軍決意要一舉攻陷西岐。

卻怎知︰天數在周不在商,殷受作孽害成湯。

縱有丹心成往事,飛來一刀把身亡。

可憐大好形勢,不得上天垂象,處處失事,步步該災。縱見功成之狀,也有意外頻生。

說西昆侖有一火內之珍離地之精,煎熬漫長歲月,修成功果。將一邠鐵采日月精華,奪天地秀氣,顛倒五行,至工夫圓滿。化作黃芽白雪,一線毫光,高約三丈余,用葫蘆裝了,煉成一寶。

名曰‘飛刀’。

此物有眉有眼,眼里有兩道白光,能釘人仙妖魅泥丸宮的元神。縱有變化,不能逃走。

尋常對敵,揭去頂蓋,即見一道白光上升,顯出一物,有眉有眼,有翅有足,在白光上打轉。

打一躬,喚一聲︰請寶貝轉身。那物只需一二轉其頭自然落地。

今番算到西岐危難,化作長虹來與太師為難。

正是︰疆場殺,爭高下。

憑得此物,將聞太師一身忠骨喪在西岐。未逢「絕」字,也把身亡。

那十絕陣僅剩的四位天君,不听趙公明勸,失志拿姜子牙為六位故友抵命,也在那間被楊戩等小將送上了封神榜,千年苦修,俱成畫餅。

說也怪,卻不知天數變幻,聞仲一生逢不得的那個「絕」字,此番是否從絕龍嶺,應在了十絕陣。

且不提他,只說林平之。他在玉虛宮同元始天尊處,听了不少精微法門,兜兜轉轉,烏兔如梭,已覺有月余功夫。

其間,元始天尊發了符印,請林平之分道果相裹,教白鶴童子送至金鰲島碧游宮通天教主處。他等所為畢竟是改天換地的大事,不可不秘。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作何分說不表,只知未過兩日功夫,白鶴童子便背著一包裹回來交負法旨。

那曾裹了元始天尊符印的道果,這會兒正裹在包裹上。天尊又請林平之用道果將玉虛宮遮了。林平之依言,隨即又收回包裹上的那一縷道果。

「道兄,此正是那誅仙四劍和一幅陣圖。」元始天尊一指包裹道。

說罷,打開來看,見四口寶劍,古拙奇古,又有一非巾非絲材質的陣圖,邊上還有一道符印。

天尊自取符印來看,林平之自看劍不提。

那劍面上看不出神異,只待一擊發,方能顯現其能。四劍俱是先天妙物,林平之豈能看不出其中先天靈光神采。

細看一番,稱贊︰「好劍,只此一口,已當得神兵利器。」

天尊將符印化作飛灰,道︰「誅仙劍陣均在此處,通天道友已答應與了道兄。吾有一慮,這封神劫難,商滅周興,有一難為界牌關過誅仙陣,乃是天數所定。只我闡教執掌封神榜才知這天數,通天道友也不知。」

听這話,林平之忽想起一道久遠記憶。姜子牙金台拜將時,天尊曾作一偈,告姜子牙謹記,自有應驗。

偈曰︰界牌關過誅仙陣,穿雲關下受瘟 。

緊防達兆光先德,過了萬仙身體康。

他如今功果有成,往昔所記歷歷在目,原只一眼之言,這會兒也記得一清二楚。

暗襯道︰「我還奇怪同為聖人,元始天尊為何會算到誅仙陣和萬仙陣之事。原是天心示意于他,而通天教主卻不知這天數。妄動無名,先擺誅仙,再起萬仙,所作所為反倒都合了這天數。……豈非是說,是天數要令截教落到那般境地?」

林平之思索問︰「卻不知這天數是天道定倫,還是那位起意,天心有感?」

元始道︰「不好說,那位合道將天道掌握到甚麼層次,吾也不知。」

林平之正色道︰「若是天道之意還好,若是那位之意,恐不是天意屬意西岐功成取代成湯那麼簡單。道兄知天數,通天道兄不知,你等恐有反目成仇之患。」

天尊卻不信,笑道︰「吾料通天道友當不至那般不智。」

林平之搖頭︰「通天道兄不知機,何以會應天數擺誅仙陣,起萬仙陣?難料不是因為元神寄托,為天數牽引。若是道兄先破誅仙,再破萬仙,截教必遭莫大之災,戰火一起,豈知門下徒眾不會悉數上榜,此為滅教之禍。屆時通天道兄怨怒一起,焉知沒有換個天地,重立乾坤之意?」

「以吾觀之,適時那位必出,三位道兄只恐將要受他鉗制。」

天尊仔細一想,面色微變道︰「吾也時常思索,為何天心示意與吾?念及昔年碧游宮三教相商,早有定倫,此番不過是走一個過場,想是天心為了齊全劫數方才示意于吾。一直料想通天道友會配合完了劫數,卻未想過通天道友,會不會起他心。若果有那一天,道兄今日之言,難料不會一語成箴。」

「若我等反目,教他有了借口插手,謹慎不會有鉗制我等手段。如用教我們重歸于好為借口,我等面上還得感他慈悲,真真大災。」

聖人之念,運轉何其之快,須臾間,元始天尊便想到無窮後患。

天尊念頭轉動,暗自思襯︰「吾等寄托元神本已落于他手,尋常不作他想,他也沒個理由對我等動手。若再遭了鉗制,他起意害吾等,屆時說是我等三位自生禍端,如此而亡,眾生因吾等反目前事,焉能不信?」

這廂,林平之不知想到什麼,忽心頭一動道︰「道兄,你得天心示意,是否只有誅仙、萬仙之事?」

「卻也。」天尊頜首。

林平之恍若松了口氣道︰「那還好,若是封神一切機宜都是天心所定,那吾前番所為,想是已讓天數生變,難料不會被察覺。」

天尊道︰「道兄多慮,吾知道兄是想說趙公明因道兄月兌劫一事。豈不知天道五十數,其用四九,還有一線生機遁在其外,此一線生機乃是天道演化自留的變數,應在萬靈,亦是她成長的關鍵。若她將萬事堪定,絕了眾生變數,吾等何必還要修行,豈非是說誰能得成甚麼功果都早有定論?

「若是這般,不過是一個死氣沉沉的世界。她也絕了自己成長之機。封神榜上本無名姓,吾等所定乃是死後見名,誰應劫數,全看自身。若能抓住一線生機,自有月兌劫機緣。」

元始天尊一番解釋,林平之終明白過來。風雲世界的天心意志,因萬靈進步而成長,也于此類同。可見,無論哪方天道都要借萬靈進步而令自己成長,是以必定演化出一道遁于天道之外,教萬物有演變之功。萬靈抓不住就是定數,抓住就能得一線生機。

天尊又道︰「道兄己道法能遁除天數外,何嘗不是抓住了那一線生機,從此不在四九天數內。若把此道廣傳,眾生皆成,命數演變不定,將再沒有定數一說。」

林平之問道︰「這般說那位縱使合道齊全,也合不了一線生機。」

「自然,此道雖是天道演化,卻游離于道之外,吾輩寄托元神于天道,看似所用者五十,其實真能相「借」者也唯有四九數。那遁去的一道,在天地,在眾生,又在道外,是萬靈之變數,亦是她自身之變數。可嘆吾輩寄托元神于天道,其用四九,那一線生機卻握于他手,還不比凡人。若無道兄,吾等縱然星河倒轉,也無力改變。」

何以如此?

他等元神如同寄托在那位之下,那位若不願讓他們有一線生機,自可將他們禁錮四九天數之下,只得順天應命。

兩位少時回歸正題。

林平之道︰「吾那四條劍道有此四劍相助,經年便可功成,屆時演化而出,擺不擺誅仙陣,可再說法。」

天尊嘆道︰「若真是他起意,天數牽引。不擺,他必有所察覺,定要追查到通天道友身上。這一局不得不作,不僅要作,恐怕還得如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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