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老子殺的就是大明忠臣(二合一)

趙光瑞覺得自己辦的不錯。

錘匪埋伏在五丁山,那里的大路到達沔縣更遠,他們想要在沔縣截住自己,大抵是痴心妄想。

他們要是翻身追殺出來,自己正好在定軍山與之迎戰,還能佔據地利。

總之,這波不虧。

趙光瑞大叫著︰「兄弟們加把勁,到了南鄭縣,每人發二兩銀子的開拔費,其余賞賜另算。」

眾多川兵自是喜笑顏開。

誰不願意多掙銀子啊?

定軍山不像大巴山主脈那樣峰巒聳立,連綿數百里。

武大定率領錘匪埋伏在自西向東綿延二十余里的地界,宛如游龍戲珠。

就是十二連山一顆珠的地界。

明軍的羌族士卒手持武器,對于走這種山間小路是如履平地。

武大定頭上戴著野草帽,手里捏著望遠鏡,仔細觀察。

這個領頭的大明軍將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差點把自己給拉扯出去。

不過現在他終究是一腳踩進了我布置的陷阱。

這定軍山果然是我武大定的崛起之地!

武大定對于這種地名旺人或者折人還是有些迷信的。

三國演義這本書,他也听宣傳隊的說書先生給講過。

興奮之余,武大定依舊按耐住自己的激動,這一仗定要打的漂亮些。

中間截斷,兩頭堵死,叫他毫無還手之力。

二十多里的長度,足夠擺弄他們了。

尤其是行軍路上的官軍根本就沒著甲,一個照面的打擊下,能有幾人生存還是個未知數呢。

武大定在山腰上興奮,趙光瑞同樣也在山間小路上興奮。

想誆我走大路,門都沒有!

就讓你的算計落空。

「快些走。」趙光瑞騎著戰馬催促道。

川兵士卒沉著腳步迅速趕路,眾人士氣極高。

畢竟有銀子拿,還能把反賊給擺了一道,多是一件美事啊。

走了十幾里路,趙光瑞抬頭往上看,發現遠處有鳥懸而不落。

他心里直接就咯 一下。

不對勁!

就算定軍山上有錘匪的小股部隊,也不該更遠處有鳥盤旋。

除非這是故意整出來的障眼法,威逼自己回去。

但是都走出這個距離了,再掉頭回去,那算怎麼回事啊?

被錘匪的小股部隊嚇得掉頭就跑,傳出去只會讓人笑話。

趙光稍加思索,急忙喝令︰「全軍披甲。」

緊接著他身邊的傳令兵開始,向著一字長蛇陣迅速傳遞軍將的命令。

明軍士卒雖然有些懵,但是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們都曉得穿甲與不穿甲的區別。

當著甲的他們追砍無甲的反賊,必然是大開殺戒。

武大定听著山下傳來的軍令,忍不住笑出聲來,現在才披甲,早晚了。

「自由開火。」

緊接著一聲火銃響起,射向小路上的官軍。

川兵應聲倒地。

「敵襲。」

「敵襲。」明軍大聲叫著。

趙光瑞同樣大叫︰「不要慌,是錘匪小股部隊,不要慌,亂跑者立死!」

砰砰砰。

一陣白煙升騰。

弩箭、火銃、佛郎機居高臨下發力,打的無甲川兵嚎叫不停,躲閃不急。

一時間小路上到處都是明軍傷兵倒地,血腥味以及控制不住,排出來的屎尿

味道,全都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如此大規模綿延十幾里的襲擊,當真是打醒了趙光瑞。

這可不是錘匪小股部隊。

趙光瑞瞧著山上肆意射擊,山腳下自己的士卒哀嚎,連連躲避,大多都是無甲狀態。

如此情況,是挨著就死,踫著就傷。

反擊都不用想,能拿起盾牌護住自己,就算是反應迅速。

至于著甲,光靠自己一個人是無法完成的。

「他娘的,怎麼回事?」

趙光瑞躲在盾牌後,痛罵了一句。

明明已經避開了錘匪在五丁山的埋伏,結果定軍山還有大批人馬埋伏。

賀今朝親自率領的支援已經到了嗎?

從西安到漢中,不可能比自己還要快。

這說明錘匪放棄圍攻南鄭,轉而圍攻他這個援軍。

趙光瑞打量著戰場,看著隊伍被截斷,要是想要返回,十幾里的路大抵又得挨上幾輪的火銃。

關鍵是他也沒穿甲。

這誰能挨得住?

現在都是幾個家丁相互幫助著甲,然後再給趙光瑞穿上,他們好持盾保護大家的安全,讓更多的人著甲。

一輪齊射過後,川兵終于得到了喘息。

「將軍,我們向前沖出去。」

一旁的家丁護衛著趙光瑞想往十二連山一顆珠的龍珠方向跑。

多是久經戰場的家丁,年歲要比趙光瑞大,屬于是從他爹那里繼承來的。

明軍將領的家丁就是私兵,效忠于將軍,而不是大明皇帝。

故而父死子繼是極為尋常的事情。

這個時候也能做出更好的判斷,只要沖出他們的射程,即使前方有錘匪士卒阻攔,他們也有把握憑借手中的刀劍,殺出一條生路來。

而不是躲在原地被動挨打。

趙光瑞連連點頭,開弓哪有回頭箭?

如今被錘匪埋伏了,他們縱然是想沖也沖不上去,都是平滑斷崖的模式,只能悶頭往前或者往後趕路。

川兵的指揮一下子就崩潰了。

趙光瑞別說指揮了,現在跟著他的家丁能夠一舉沖出去就算是好事了。

張能見前方火銃聲連連響起,大喝一聲,命令錘匪往下走列陣,絕不能放跑一個明軍。

今天務必要全殲這伙明軍,方能力壓南鄭縣守軍士氣。

長形盾牌頂在陣前,長槍搭在盾牌之上,一旁還有火銃手在填裝。

只帶敵軍接近,他們想要出去就得攻破眼前這個卡在出口的陣型。

幾十個家丁拿著盾牌,手持雁翎刀,大叫著沖殺過來。

這個時節,稍微慢一步,就得被圍困死在這里。

身後的那些川兵也一同跟著沖殺。

此時他們作為最凶猛的鋒矢自是要發揮作用。

「放。」

張能大吼一聲。

砰砰砰。

白煙升騰,火銃手退下填裝。

然後便是弓弩手向前射箭,進行掩護。

光是這一輪,三丈寬施展不開的沖鋒隊伍便一層層的倒下。

前頭都是這樣,更不用說被箭矢襲擾還沒有著甲的士卒,更得倒下。

如此狹窄的空間,想要沖破軍陣,無異于異想天開。

「戳。」

隨著張能的一聲令下,不等家丁用身體撞擊盾牌,一排排長槍便迅速戳了出去。

噗嗤嗤。

槍頭拔出,帶出一灘血,留下血洞。

川兵的慘叫,以及

錘匪持盾士卒咬牙撐著盾牌。

身後的長槍兵不斷的向前捅。

趙光瑞見一次突圍不成,大聲催促第二波繼續進攻,勢要啃掉眼前這支錘匪的軍陣。

他不清楚背後向著四川方向逃竄的士卒能夠堅持多久,一旦後面的錘匪也迅速跑來,前後夾擊之下,怕是難以突圍出去。

時間緊迫,趙光瑞也顧不得什麼了。

他的目標只有沖出去,才能有生存的機會。

川兵想要突圍,錘匪自是竭盡全力的阻止。

家丁不時的扔出一支手斧,命中錘匪士卒面門。

有人倒下,就有人往前頂。

張能手里捏著長斧,一旦前方盾牌被突破,他就要帶著鉤鐮槍以及長斧士卒頂上去。

武大定站在半山腰上,看著被一截兩半的川兵士卒,又被幾輪齊射打的倒地哀嚎。

前後的出口都已經堵上了,這一次定要生擒那個趙光瑞,把他扔在南鄭城下,令他開門叫降。

武大定就不相信,城內的官軍還能頂得住?

自從遇襲之後,川兵的士氣已然下降大半,再加上錘匪凶狠的火銃,一下子就打的他們毫無招架之力,只能狼狽逃竄。

這波援軍的士氣已經崩了。

本來就是靠著二兩銀子拼命趕路來的,現在銀子沒領到手里,反倒昔日的袍澤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

他們縱然是想要拼命,也沒得多少廝殺的機會,就被打死在原地。

武大定听著各處傳來的捷報,官軍毫無招架之力,都在喊著投降。

武大定稍微思考了一會,便決定接受這幫人的投降,將來大帥還得打四川,用得上這幫熟悉地形的人。

同樣也可以作為一些兵樣子,讓其余川兵瞧瞧,跟著我們錘匪是啥日子。

隨著武大定的命令,山腰上多出傳出放下武器,趴在地上舉著雙手才準許投降,誰要是敢有異動,立即打死。

听著錘匪招降的話傳來,趙光瑞臉上越發的焦急。

他麾下士卒已經嘗試突圍了五次,把盾牌都打破了,從而撕開一道口子,可還沒等他領兵沖出去,就被錘匪迅速補上干掉。

眼瞅著面前士卒死傷慘重,尸體堆積的不成樣子。

當然還有倒地未死嚎叫的傷兵,無疑在刺激著趙光瑞的耳膜。

終究是他一步邁入陷阱,導致敵眾我寡,無法突圍。

「將軍,我們降了吧。」

听到周遭士卒的叫嚷,趙光瑞不願讓他伯父趙率教的名聲受辱,拔劍自刎而死。

趙光瑞在戰場上自殺後,其余川兵沒了主心骨,或者說是主將直接不管他們了,更是紛紛開始跪地投降。

張能瞧著這波川兵喘著粗氣,方才還拼死突圍,這才打了幾波,就沖不動了?

待到降卒指著趙光瑞的尸體之後,張能方才放下心來。

不得不說大明的將門之後,還是稍微要點臉面的。

前有曹文詔血戰數里,突圍不成,拔劍自刎。

這個趙率教的佷兒也不逞多讓。

待到武大定從尾掃到頭的時候,听到張能的匯報,直接叫人砍下趙光瑞的人頭,挑在旗桿上,些許一會,再返回南鄭縣城外。

為大明而死就死唄,老子才不會同情他呢。

什麼他媽的大明忠臣,老子殺的就是大明的忠臣!

武大定就是這樣想的。

我跟他又不是一伙的,自殺算什麼本事,就算將來被圍,也得戰到最後一刻。

得勝的隊伍騎著戰馬返回南鄭城外,其余俘虜和傷兵自是留有大

部隊。

南鄭城外突然爆發出一陣陣高呼聲。

趙光遠小心翼翼的蹲在城牆上,掏出單筒望遠鏡向外看著。

只見旗桿上挑著許多人頭,還把大明的旗幟給插在陣前。

他不知道是哪支隊伍的明軍被錘匪所殺,大明軍將不像錘匪一樣,出征的旗幟上寫個主將的姓,以此來區分。

如果不抓幾個明軍的舌頭,當真是詢問不出來,他們的主將是誰。

總而言之,興許是為了保護明軍大將,才會如此設置的。

武大定對于明軍的軍制倒是沒有太多的研究,他不僅帶來了人頭,還帶來了幾個戰俘,叫他們去城外喊話,告知他們此戰的結果。

「漢羌營副將趙光瑞被錘匪所殺,腦袋就掛在旗桿上,城內的兄弟們早投降可以免死,五千援軍全軍覆沒。」

三面城牆皆是響起降卒的宣揚,此言听得城內守軍一陣心驚膽戰。

五千援軍全軍覆沒,再說趙光瑞可是總爺的堂弟,連他都戰死了,那還有人來救咱們嗎?

趙光遠听到這個消息,嚇得跌坐在地上,然後緊接著就透過單筒望遠鏡仔細觀察旗桿上的人頭。

到底哪一個是他堂弟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堂弟會死的這般突然,就算打不過錘匪,跑總的跑的過啊?

你小子怎麼就全軍覆沒,直接戰死沙場了?

趙光遠依稀辨認著旗桿上的人頭,嘴里忍不住喊完嘍。

城外喊話的不像是假話,他堂弟怕是真的戰死沙場了。

趙光遠急忙站起身來,跑向瑞王府。

這南鄭縣是守不住了,趕緊跑還來得及。

要不然己方的援軍全都被錘匪所殺,他們的援軍還在源源不斷的到來,屆時就算是想要逃跑,都沒得機會。

瑞王跪在金佛像前祈求佛祖保佑,就听著院子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要是以往有人打擾他拜佛,一定要他好看。

但如今軍情緊急,不是他耍性子的時候,便主動側頭看去,發現是趙光遠神色緊張的跑來。

「瑞王,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張,難不成錘匪攻進城中了?」

瑞王心里一陣激靈,可又有些不相信,要不然趙光遠怎麼會自己跑來。

他手底下的精銳士卒呢?

「瑞王,快快收拾細軟,我們今夜就逃出南鄭,我護送你去重慶。」

「你這是什麼話?」瑞王有些不滿的道︰「不是數萬援軍正在趕來漢中的路上嗎?」

「我堂弟五千人馬全軍覆沒,腦袋都被挑在旗桿上,而且我認為經此一役,我們不會有援軍來救了!」

趙光遠斬釘截鐵的道,他是了解大明官軍的,一旦遇到極大的失利,很難再有戰心,二兩銀子的誘惑也不夠。

「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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